無論如何,眼前這生機勃勃的景象還是將凌離兒心頭的陰鬱壓了幾分下去。
她坐了一會,感覺心裡舒展了幾分,邊揀了一塊糕點慢慢吃了。
卻忽然笑道;“這裡供給的茶水倒是比葉督主家裡的強些。”
她這話說的突然,清漣心裡卻突了一下。
這露香園的茶水,也是上品茶葉,是精通茶藝的人煮了,雖然說不上舉世無雙,也比一般的茶樓強些,在外頭至少也要一兩銀子一壺的。
不過讓清漣在意的卻是——什麼時候,小姐會這麼在意一個男人了。
而且還是以這種口氣提起。
她心中震驚,卻什麼都沒說。
凌離兒雖然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但是她那通身的氣派,即便是坐在那裡,也顯出了不凡來。
旁邊的那些小姑娘們雖然在說話,卻也時不時的將目光落在凌離兒身上。
凌離兒身上的東西,無一不是極好的,旁邊有些眼光的,頓時眼中便露出了或羨慕或嫉妒的表情來。
這小姑娘身上的任意一件東西,只怕都價值幾百兩銀子。
不過很快就有人目光落在了清漣的身上,頓時有人輕輕的咦了一聲。
不一時就有一個橙色衣裳的少女翩然走了過來,笑道;“我沒看錯吧,這位姑娘身上的衣裳,是天衣坊的?”
那橙衣少女是神樂署證之女,佟心蕊,跟那麗姐姐柴玉麗不太對付。
如今眼看那柴玉麗聚集了一羣小丫頭,一直在那裡捧着柴玉麗,佟心蕊一個人坐着也沒什麼趣味,眼看凌離兒也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倒是起了心思就走了過來。
凌離兒本來想讓清漣直接將這佟心蕊打發走的,不過聽她開口,頓時就改變了主意,漫不經心的道;“大概吧。”
佟心蕊看了一眼一旁的柴玉麗,嬌笑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那家的小姐,我瞧着這身衣服,倒似好像比……”
她倒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柴玉麗身上那件衣服可是排了三個月才做出來的,在她眼裡已經是做的極精緻了。
但是眼前這小姑娘身上的衣裳,卻是以刻絲瑞草雲雁廣袖上衣,緞織掐花鯉魚戲荷藕絲緞裙,這身衣服,比柴玉麗那身華麗精緻了不知道多少,光是那魚眼睛,竟然就是兩粒碎珍珠,荷葉更是深深相信的顏色,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
隔得遠了還不覺得,近了卻覺得很是精緻,那姑娘的衣裳氣質,也是讓人不能忽視的。
但是這一身精緻的衣服,被那小姑娘一比,卻頓時就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了。
眼前那小姑娘怎麼說呢?
無論是宛如瀑布一下流瀉而下的黑色長髮,還是宛如桃花瓣落在白玉上的手指,宛如百花繚亂,蝴蝶繚繞的裙子,眼醉春風,鬢壓新雲。
可以說是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完美。
眼下一點紅痣,更是添加了說不出來的嫵媚鮮活。
佟心蕊心裡惋惜了一下,只可惜這小姑娘的面上,掩了一片輕紗,看不清楚容貌,若是完整的露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精緻絕倫的人兒。
“是奴婢最近有些事情抽不開身,家裡針線丫頭又來不及了,只好在外頭隨便買了件衣裳,充作新衣。
”清漣聲音溫婉,“不過那鋪子,的確叫做天衣坊,這衣裳做的還不錯,還算適合奴婢。”
佟心蕊,頓時臉色一變。
見佟心蕊走了過來,其實旁邊的人都在有意無意的豎着耳朵聽她們說話。
柴玉麗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其實不止是她,旁邊有不少少女或者婦人的臉色,都隨着清漣的聲音而變色。
她們自己或者親人,身上都穿着天衣坊做出來的衣裳!
但是比起清漣身上的那一套衣裙,自己這身衣裳已經黯然失色。
而清漣那身衣服比起凌離兒身上的,更是俗不可耐。
清漣雖然表面上說這衣服做的還算不錯,還算適合奴婢,但是聽在別人耳朵裡,可是刺耳無比。
這天衣坊的衣服,竟然是做給奴婢穿的!
這幾年來,陶虹兒苦心孤詣,總算是讓天衣坊有了一定的格調,讓一些年輕少女吹捧喜愛天衣坊。
但是清漣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天衣坊的所有努力都抹滅了。
在場的人都是有眼睛的人,自然可以看出清漣身上那件衣服,比自己身上的還是要好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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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竟然連奴婢都不如了!
這些在場的人,最愛的無非就是面子,便是將自己和奴婢相提並論,也是要生氣的,如今聽清漣說起來,涵養好一些的都咬緊了牙,暗自琢磨一會找個機會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衣服,一些比較簡單的比如柴玉麗,卻已經氣歪了嘴巴。
眼前這小姑娘未免欺人太甚了!
這天衣坊最好的衣裳給一個丫頭穿了,日後只要這些官家小姐夫人們不想淪爲笑柄,就不會再去天衣坊裡定做衣服。
而天衣坊所走的那條高端路線,也已經走不通了。
這就是凌離兒最簡單的手段。
不用太多,她信奉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當初陶虹兒將露香園陷入絕境,雖然顧娘子放過了她,但是凌離兒還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無論如何,總是要讓你重溫一下當初顧娘子所經受的苦難和壓力,才能兩方乾淨。
至於有沒有白蒹葭這樣的人來拯救天衣坊,凌離兒表示,這就不是自己所要關注的事情了。
否則她也不會特意帶着清漣來前頭溜一圈了。
不過見佟心蕊臉色大變,凌離兒抿了抿脣,柴玉麗按捺不住,拉扯着自己的兩個小姐妹就衝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清漣,卻不得不承認,清漣身上的衣裳,可比自己好多了。
她怨毒的看了一眼凌離兒,眼前這個少女的容貌氣質都比自己好很多,但是偏偏爲什麼卻帶了這丫頭來折辱自己。
對,她覺得自己被深深的折辱了。
柴玉麗衝清漣咬牙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清漣疑惑道;“什麼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