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在河南縣城的司徒府一住就是十多天,總算是趕在臘月廿五之前將客棧和頭面店修繕妥當。
“大小姐,您這客棧全是些個上等間,這生意可不好做的?”客棧原來的掌櫃司徒嫣不喜歡,收回時直接將人給辭了。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就讓丁滿帶着兩個人先在櫃上盯着。
“河南縣城離京城近,往來的多是些達官客商,這有錢人最講究,所以我們只賺這些人的銀錢,至於一些行商走鏢的,他們都捨不得花錢,就算弄出幾個下等間,也賺不到什麼銀錢。而且沒有這些人,客棧裡也沒那麼混雜,更顯得清靜,我這客棧就取其雅、靜、美!”司徒嫣自己就喜歡安靜,所以也不願自己的鋪子龍蛇混雜。而且窮人的錢不好賺,不如只賺有錢人的。
“大小姐心思細,奴才可想不了這些?”丁滿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主子,不只想法和一般經商的不同,就是行爲舉止也有很大的差異。
“你是沒做習慣。不過以後更要小心些,這些人雖然有錢,可也不好伺候,規矩多,事情也多,記得不要和客人起衝突,不過也不能讓人欺了去,有事只管來找我就是!”司徒嫣心裡明白,有錢人難伺候,是不變的定律。
“是,奴才記下了!”丁滿現在對這個大小姐是打心底裡折服,這些日子他一直伺候在旁,多少從司徒嫣和三郎他們聊天中瞭解到。大小姐失蹤的那一年多,竟然支身一人跑去了西北,還救出了被謫發充軍的大少爺。單就這份勇氣。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人總是佩服那些比自己強很多的人,去趕超那些比自己強一點兒的人,這是“通病”。
出了客棧,司徒嫣一路進了頭面店,這頭面店現在賣的首飾,全是她從貪官那裡得來的,反正留着也沒用。不如賣出去,還能多換些銀錢,只是這些個花樣不好看。而新樣子還沒做出來,所以客人不多。
“暗夜,這些日子你就安排人在這裡看着就好,掌櫃的我一時還沒找到。看來要等到年後了!”暗夜雖然之前並沒有經過商。可跟着前任主子,也多有見識,這會兒雖然年紀輕,做事倒有模有樣,應付的來。
“主子儘管吩咐就是!”暗夜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身上的奴氣少了,多了幾分英武之姿,這也是讓司徒嫣對他更加放心的原因。
“新樣子還要幾天能出來?”司徒嫣去後院看了一眼手藝師傅的做活。
“師傅們說還得三天。最晚不會過廿八午時!”
“這些日子櫃面上的賣不賣都沒關係,按我教你們的要多給店裡宣傳。不要看眼前一時的得利!”司徒嫣本來是想過了年再把頭面店開起來。也是自己一時性急了,不過好在她不差錢。
“是,屬下明白!”暗夜走在司徒嫣身後小心的應着。
“哦,對了,你再安排兩個人去客棧那邊,幫着打雜同時也作看店,那裡魚龍混雜,不過叮囑他們,非到有生命危險,不得出手!”暗影隊雖然還不夠成熟,功夫也還不到家,可看個家護個院的倒是能應付。
“是,屬下這就去辦!”暗夜認真的應下,轉身去吩咐。
客棧新開張,第一天客人很少,只有兩位回京的地方官員家眷,喜歡店裡的雅緻清幽,這才住了進來。
乙字壹號房裡的客人主僕,這會兒正在議論,“三小姐,這家店倒是不錯,熱水、小食還都是免費的,甚至這屋子裡還有薰香火籠,不但暖和還透着股香氣!”
“是很好,父親還說讓我們去住驛站,那裡又臭又髒,你看這牀上的被褥都是新的,看着就讓人安心!”被稱作三小姐的客人也是一臉的滿意。
乙字貳號房裡也是一樣,“夫人,這客棧西面住的全是女眷,和東面的迴廊上還有門隔着,倒是安全的很?”
“是不錯,前些日子住的那幾間客棧,沒人守着我都不敢睡,這裡倒感覺很舒心!”
“是啊,我剛纔看了,隔壁的是個小姐帶着個丫鬟,這整個西院裡再沒外客!”
“行了,你們也累了這些日子,都早早洗洗睡吧!”
“是!”
客人的口碑是一個店的生存守則,有了這二人,沒出正月,河南縣城“紅塵客棧”的名頭就在京城裡颳起了一陣小旋風。
至於頭面店和點心鋪,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是早上一開店,東西就被搶光了。
國公府書房,端木漓聽着墨冰的回報,心裡的疑團更重,“玄兒快回來了吧?”
“是,墨風那邊的來信已經收到了,最晚不過明天入夜!”墨冰微低着頭回話。
“嗯,司徒府的事先不要告訴他,這女娃兒還得細查,你安排人一路往北打聽,能找到之前和她同村之人,就將人帶來,我要細細的問問,我總覺得這裡面透着一股子古怪?”也不怪端木漓起疑,司徒嫣再怎麼說也不過才十歲,一個十歲的女孩兒,家裡之前又不是經商的出身,哪裡能撐得起三間鋪面,而且三間所經營的還不相同。
“是,屬下這就去辦!”墨冰也有懷疑,自然是怕自己的少主吃了虧。
“嗯!”薑還是老的辣,端木玄是身陷情網,就算是明知疑點重重,也不想再查。可是端木漓不同,他愛子心切,既然兒子看上了這小娃子,他總要幫着把把關。
“墨冰,年節禮的事,夫人那邊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你找幾個人去幫着送一下,京城雖然不會有什麼大的混亂,可也要防着一些宵小。這年節頭上,別出了差子,掃了夫人的興致。”
“是!屬下昨天已經派人進內院問過夫人了!”年年都是如此。墨冰這些事做起來早已得心應手。
“有你在,我也安心些,給鐵血衛的節禮也別忘了,這一年辛苦你們了!”賞罰分明才能服衆,在國公府內鐵血衛可不是一般的看家護院,所以每逢過年過節,端木漓都會對這些人有所禮遇。
“爲主子效勞。是屬下們的福氣!”墨冰單膝跪地,有些不敢擡頭,可心裡是歡喜的。他們如此拼命,爲的就是得主子的一聲肯定。
“行了,你先去吧!”端木漓提筆將關於司徒嫣身邊發生的所有事,一一記在一個本子上。這一記才發現。司徒嫣真的是太與衆不同,甚至有些過了。原有的好感變成了擔心,甚至連他自己都在懷疑當初的眼光。如果司徒嫣不是人這些事倒都好解釋了。
當夜,往京城的驛道上,端木玄一行找了一間大車店住了下來,“少主,這大車店住的都是羣泥腿子,不安全不說還髒的很!”越近京城。端木玄趕的越急,今兒竟然錯過了宿頭。不得已才住進了大車店,畢竟好過在冬夜裡去睡那荒地。
“無妨,有個屋子就好!明兒入夜前一定要趕回京,我們歇兩個時辰就繼續趕路,馬匹一定要照料好!”端木玄可沒有睡覺的心情,近鄉情怯指的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墨雨已經去安排了,少主天不亮就趕路,萬一要是出個事的話,屬下沒法向老主子交待!”墨風想着眼下正是要過年了,綠林上的好漢也多出來打秋風,要是真有那不開眼的衝撞了少主,那就是他們的不是了。
“有你們在能出什麼事,放心吧!你家少主還用不着你們保護。明天就可以見到嫣兒了,一想到這,我這心裡怎麼都平靜不下來!”這纔是端木玄心中的大實話。
“少主明天回府,夫人少不得要找您的!”墨風一想到內院的那位女主子,感覺頭都大。就怕少主的事還沒定下前就讓夫人聽了去,那這往後少主再想與司徒小姐見面,恐怕就難了。
“嗯,這倒也是,那就後天一早吧!不過你選把我給嫣兒帶的東西送去司徒府!”端木玄也很怕自己的母親唸經,不聽又不行,聽了又心煩。特別是母親身邊的幾個大丫鬟,見了他就跟貓見了魚一樣,兩眼直放光,看着就讓人反胃。
“是!”墨風想着他去送東西,夫人一定不會注意到,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墨雨本想接下這差使,每次去見司徒小姐回來,少主都會賞點兒東西的,他現在特別願意往司徒府跑。可是這次少主堅持,他也只好聽着。
這些人的在意,司徒嫣是不知道的,她這會兒忙着四間鋪子的生意,因爲人手不太足,所以她也跟着一天連軸轉,晚上入了夜還要忙着攏賬,三郎和四郎每每發覺過了子時,小妹書房的燈還亮着。幾次勸說,可小妹事情太多,怎麼都放不下。
三郎和四郎想下午時進店裡幫忙的打算還沒等說出口,就被司徒嫣駁回了。司徒嫣哪會不明白這二人的心思,可眼下她還忙得過來,當然不願意讓三郎他們跟着操心耽誤了課業。
司徒謹從小妹病好後,一直沒有見到她,這日在府中怎麼都呆不住了,叫來李有柱趕着車去了河南縣城。
“嫣兒,這四間鋪子都是你的?”司徒嫣帶着司徒謹將四間鋪子走了一遍。也是爲了告訴兄長自己這些日子爲什麼沒有回京城。
“嗯,剛開始而已!”司徒嫣不想瞞着,這些事早晚司徒謹也會知道。而且這些都是用她自己的銀錢置辦的,她又不虧欠什麼。
“纔開的鋪子就能有這麼些客人,沒想到我的嫣兒還是個經商奇才?”司徒嫣生病的時候,司徒謹已經不再對她有所懷疑,可眼下看着生意紅火的四個鋪面,他的心不免又有些悸動不安的感覺。
“現在做的是口碑,所以賺不到什麼大錢,等翻了年,就會好的!”在司徒嫣的計算中,現在只是些小錢,而且翻了年,她還要把京城裡的鋪子都做起來,那時才叫賺大錢。
“嫣兒,你一個女兒家,這樣拋頭露面,總歸是不好?將來定親時,會被人詬病的?”司徒謹一想到端木玄,不由得有些替小妹擔心。
“我只做問心無愧的事,至於別人如何看,我無所謂!”司徒嫣骨子裡有着現代人的思想,對男人不會一味的遷就,合則在一起,不合則分開就好,反正她有錢,有地,有房,還怕沒有好日子。
可是司徒謹是道地的古代人,當然想的和司徒嫣不同,而且他也是打從心底裡替這個小妹擔心。
“好了,兄長,我如今纔不過10而已,就算是過了年,也才11,離議親還早呢,我可不想那麼早就嫁了,我要多陪兄長几年,倒是兄長,什麼時候給府裡迎一位嫂子,也讓我這妹妹可以輕鬆一下?”司徒嫣不願和兄長討論這種事,直接將話引到了司徒謹的身上。
“好你個嫣兒,竟然學會打趣爲兄!”司徒謹被小妹說的滿臉通紅,他也不是沒想過,可以現在他的身份,哪家名媛懇下嫁於他啊?
“兄長不急,金榜題名時,自有佳偶不請自來!”司徒嫣其實也不急,司徒謹不過才18,在她看來,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嫣兒不得胡說,女兒家哪能在人前談論婚嫁,也不知羞!”司徒謹溺愛的摸了摸小妹的頭,這個妹妹膽子越來越大了,真不知什麼樣的人才能降得住她。
“是兄長先提的,再說我就一小屁孩兒,我怕啥!”司徒嫣難得和司徒謹痞氣了一下。倒讓司徒謹有些意外的驚喜。
當夜司徒謹住在了縣城,指點了一下三郎他們的功課,他也注意到了小妹過了子時還沒休息,當然是勸阻再三,司徒嫣徹底無語了,二尊佛唸經不夠,這又來了一尊。這還讓不讓她活了。可這些人都是爲她好,她也只能暗自嘆氣,放下手中的賬本,認命的回屋去睡覺。
司徒嫣在河南縣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京城,畢竟京城的府裡不能沒有主人在。只是兄妹倆都沒有去看司徒府的另兩位庶出少爺,只當這二人不存在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