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的時候，肯定不知道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實際上李牧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畢竟李牧也不是科學家。
如果人都可以像魚一樣，只擁有七秒的記憶，那麼這個世界應該會少一些紛爭，多一些和平。
這對於李牧來說就不是個好消息，沒有戰爭，讓李牧這軍火商吃什麼？
格洛麗亞不知道李牧正在感慨人生，看李牧的視線始終沒有聚焦在自己身上，格洛麗亞終於忍不住鬧出點動靜，吸引李牧的注意力。
“嘭！”
一塊方糖砸在李牧面前平靜的水面上，漣漪層層泛開，悠閒的魚羣頓時被驚得四散而走。
“你幹什麼？”李牧嚇了一跳，他真不是故意忽略格洛麗亞，純粹是走神走得太厲害。
不過這樣打扮的格洛麗亞確實是很吸引目光，以李牧在21世紀網絡上閱女的豐富程度，也忍不住微微點頭表示讚許：“不錯，很漂亮！”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格洛麗亞馬上就心情大好，搖頭晃腦的得意洋洋。
“你的《瑞麗》現在怎麼樣？”於情於理，李牧都應該對格洛麗亞的事業表示關心，畢竟這還有初雪一份呢。
“是《都市麗人》。”格洛麗亞咬牙切齒，心情就跟坐過山車差不多。
“哦，對不起，對不起，是《都市麗人》，我忘了，這段時間工作實在是太忙。”李牧忙不迭的道歉，出現這樣的低級失誤，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原諒你了！”充滿女王範兒的格洛麗亞微微擡頭，驕傲得就像是隻終於開始下蛋的小母雞。
“那麼，你的《都市麗人》現在怎麼樣？”李牧重新找回節奏。
“很好，我們剛剛賣了四期，銷量已經超過一萬份。”格洛麗亞自信滿滿，這個數字雖然比不上《時代週刊》，但也足夠讓格洛麗亞感到驕傲了。
《時代週刊》是美國現在的第一大報，每一期的發行量已經逼近百萬份，考慮到美國現在的識字人口，這個數字極爲難得。
當然了，銷量如此巨大，也和《時代週刊》的內容豐富有關，《時代週刊》上不僅有時事評論和財經信息，還有讓人喜聞樂見的漫畫和圖片新聞，這大大提高了《時代週刊》在文化程度較低人羣中的普及程度。
在這方面，《都市麗人》借鑑了《時代週刊》辦報理念，爲了使報紙的顏色更鮮豔，圖片更漂亮，更符合女性審美觀，格洛麗亞甚至委託駿馬實驗室開始研究彩色膠捲。
有李牧定下的基調，《都市麗人》的內容可謂是豐富之極，不僅有風景圖片和化妝技巧，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活小常識，關於生活小常識這一部分最受女性歡迎，因爲這些板塊的存在，即使每一份《都市麗人》售價達到一個美元之多，男人們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你現在是準備推出你的時尚品牌了嗎？”格洛麗亞辦報，最終目的還是爲了賣東西，看格洛麗亞這一身打扮，李牧認爲格洛麗亞和初雪已經做好了準備。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一套衣服，穿在初雪身上，會有怎麼樣的美麗。
李牧真的很期待。
“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準備在炮臺公園開設第一家專賣店。”不出李牧所料，格洛麗亞果然把目標放在了炮臺公園。
目前的炮臺公園應該是曼哈頓最繁華的地區，這裡有出入非富即貴的沙灘俱樂部，是駿馬集團、標準石油、摩根銀行、以及卡內基·裡姆鋼鐵公司的總部所在地，還有美國乃至全世界最密集的路燈，據李牧所知，在這整個區域內，沒有任何一家商店，如果格洛麗亞把專賣店放在這裡，生意一定會相當火爆。
要知道這年頭，一般情況下，女性是不出來工作的，特別是對於洛克菲勒、J·P·摩根這樣的成功人士來說，他們的妻子即使是出身名門，接受過高等教育，唯一的任務也只能是在家相夫教子，鮮有拋頭露面的機會。
駿馬集團是爲數不多允許女性進入的大企業，因爲駿馬集團的薪資水平比較高，所以駿馬集團的員工都有不錯的購買力，而沙灘俱樂部更是經常舉辦各種女性可以參加的晚宴，這是那些豪門貴婦最熱衷的活動。
“好眼光！什麼時候開業？我找幾個人去幫你捧場。”李牧大包大攬，既然沒有全程參與專賣店的籌備，那李牧就想辦法幫專賣店提高一點銷售額。
“不用，我在每一期的《都市麗人》上都做了廣告，到時候不愁沒有顧客。”格洛麗亞對李牧的時候不屑一顧。
李牧這纔想起來，眼前的格洛麗亞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擁有《都市麗人》這個宣傳渠道，再加上威爾做後盾，格洛麗亞還真不需要李牧幫忙。
“好吧，祝你們成功。”李牧有點不爽，但更多的是欣慰。
欣慰！
這個詞語好像更多的出現在父親和女兒身上，用在李牧和格洛麗亞這裡，實在是有點違和。
不過李牧也沒有感覺到多彆扭，兩輩子加起來，李牧也是三四十歲的人，比威爾也小不了幾歲，最起碼也是叔叔這個級別。
“喂，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桑迪騎着她的馬一陣風似的跑過來，站在水邊向李牧大叫：“裡姆，過來陪我一起騎馬。”
一身騎手打扮的桑迪英姿颯爽，黑色緊身小西裝，白色馬褲，鋥亮的馬靴一直到膝蓋下方，唯一有點不和諧的是桑迪戴了一個金色騎兵頭盔，帽頂上帶着槍尖，上面還飄着紅纓的那種。
李牧看着桑迪的頭盔感覺有點眼熟，仔細打量一番，李牧忽然想起來，這好像是威爾從蒙大拿帶回來的戰利品。
哦，哦，好吧，這個也是純金的。
“誰讓你去騎馬了？作業做完了沒有？”格洛麗亞擺出長姐的派頭，面帶寒霜嬌聲訓斥。
從斯普林菲爾德來到紐約，桑迪沒有再入學，這下桑迪可算是放了羊，無法無天的厲害。
威爾上次從蒙大拿返回紐約之後，給桑迪請了家庭教師，檢查桑迪學業的任務，就落在了格洛麗亞頭上。
桑迪也正處於叛逆期，聽到格洛麗亞的話，桑迪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擺出了一個委屈夾雜着憤怒的表情，讓人看了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我準備到晚上再完成作業，現在是我的自由時間。”
“你沒有自由時間，你最好在太陽落山之前，把你的作業完成，否則等爸爸回來，小心你的屁股。”雖然桑迪的表情有點蠢萌，但格洛麗亞根本不吃這一套，進入女王模式的格洛麗亞威嚴無比。
軍人出身的威爾，在教育自己的兩個女兒時，也沒有多少耐心，至少李牧以前在斯普林菲爾德，沒少看到桑迪在威爾手中吱哇大叫的場面。
這兩年倒是少多了，畢竟桑迪已經是嬌俏少女，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
“少拿爸爸嚇唬我，我恨你！奧布里我們走！”桑迪根本不怕，抖抖繮繩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奧布里是桑迪的馬，桑迪身後還跟着潘，看到桑迪縱馬揚鞭疾馳而去，潘大呼小叫着追上去，後面還跟着一羣跌跌撞撞的小奶狗。
“你等着吧，你死定了！”格洛麗亞氣得跳腳，拎着裙角跑到亭子邊毫無淑女風度的大聲威脅。
李牧捂着眼睛不忍直視，還是忍不住勸一聲：“桑迪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她應該做什麼。”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格洛麗亞頭上都在冒煙兒，這會兒逮誰訓誰。
“我和你也是一夥的……”李牧瞪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更加真誠。
格洛麗亞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說，不過再坐到椅子上的時候，俏臉就有點緋紅。
氣氛有點小尷尬，李牧想了想，確定找回原來的話題：“專賣店不可能只開一個，你準備把第二個放在那裡？波士頓？又或者是華盛頓？”
原諒這個沒交過女朋友的程序員吧，如果是面對一位商人，或者是面對一位政客，李牧都能揮灑自如，但面對一個女孩，李牧實在是沒有經驗，不知道我該怎麼樣趁熱打鐵。
格洛麗亞也在翻白眼，認命般的鼓着嘴巴嘆了口氣，又理了理鬢邊飄散的髮絲，格洛麗亞收拾心情：“現在還沒有計劃好，我們準備在曼哈頓開設3到5家專賣店，然後就開拓倫敦和巴黎市場。”
對嘛，這纔是做生意的方式，波士頓和華盛頓雖然不錯，但論及奢侈品的消費能力，和倫敦、巴黎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甚至曼哈頓和倫敦、巴黎相比，也不在一個檔次上。
老牌帝國主義國家雖然看上去正在衰退，但數百年殖民擴張積攢的底蘊還是深厚無比，誰都不知道歐洲那些古老城堡中，到底隱藏着多少財富。
“倫敦或者巴黎……這是個好主意！”李牧不得不承認，如果讓他去賣奢侈品，肯定創不下駿馬集團這麼大的家業。
其實駿馬武器公司生產了工藝手槍，仔細說起來，也可以算成是屬於奢侈品行列。
不過槍這個東西，就算是再奢侈，也擺脫不了廝殺這個基本功能，所以就算你們把工藝手槍賣到一千美元一支，李牧也不會承認他的駿馬集團涉足奢侈品行業。
“一個手包99.99美元，一個髮夾49.99美元，一雙鞋子或者是一件裙子199.99美元，這樣的價格，恐怕也只有倫敦人和巴黎人，纔會認爲屬於正常。”格洛麗亞對商品的定價有怨念，也就是現在的格洛麗亞，才能勉強接受這個價格，如果是以前的格洛麗亞，恐怕認爲只有瘋子纔會去買這些東西。
“這只是試營業時期的優惠價，等到正式開業的時候，所有的價格都會提高百分之百。”李牧不嫌價格高，對於奢侈品行業來說，沒有最高只有更高。
其實按照李牧的理解，奢侈品不需要什麼款式和潮流，弄一把一百美元的鈔票，或者是一堆金鉑，用繩子把它們穿起來往身上一圍，就是最好的炫耀。
如果想要所謂低調的奢華，就把一百面值的美元換成五十面值的，還可以天天不重樣。
“這不太好吧，現在這個價格，我都已經感覺很高了。”格洛麗亞還不算是成功的商人，或者說格洛麗亞還沒有練成李牧那種厚度的臉皮。
“高嗎？我不覺得，你應該問值不值得，不用問別人，問你自己就行。”李牧有信心，如果超越時代上百年的設計，還不能橫掃19世紀的倫敦和巴黎，那李牧這個穿越者也實在是太失敗了點。
“我自己……”格洛麗亞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看着自己的水晶鞋，咬着嘴脣的小模樣看得李木心裡頭一蕩。
今天註定不是個增進感情的好時機，李牧剛剛找到點感覺，正準備乘勝追擊，就看到嚴順拿着一個文件夾，躲在岸旁的花叢中拼命向自己揮手示意。
李牧向嚴順微微點頭，很隱蔽的給嚴順打了個手勢，讓嚴順去辦公室裡等着。
“如果是偶爾買一件的話，那麼也不是不能接受。”格洛麗亞思索再三，終於還是承認自己抵抗不住誘惑。
格洛麗亞還算是比較剋制的，成爲巴倫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身爲《都市麗人》的老闆，如果格洛麗亞願意，想買什麼都不困難。
“這就是了，既然你想要，那麼別人就也想要，想想看吧，如果你生活在倫敦或者是巴黎，你周圍的朋友們都有了一個漂亮的手袋，偏偏就你沒有，這種感覺會不會讓你抓狂？”李牧試圖想勾勒出一個“拜金女”的形象，不過仔細想想，這個設定好像和格洛麗亞並不相符。
一般情況下，只有沒錢的女人才會成爲“拜金女”，有錢的女人不用拜金，因爲金錢會主動朝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