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臨安公主焦急地來回走着,她心裡真的沒底,父皇會答應嗎?
她心裡甚至隱隱有種感覺,其實父皇是反對的,可是她不甘心,在心裡反覆地對自己說:父皇會同意的,一定會的。
她所求不多,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過多的請求,她只有這一個心願,嫁給自己的喜歡的男人。
難道連這樣唯一的一個心願也不滿足她嗎?
父皇,不會這麼狠心吧?
“公主,娘娘回來了。”宮女遠遠地看見陳皇后的身影,立刻出言提醒道。
臨安公主擡頭一看,果然看到了陳皇后,連忙提了裙子快步跑上前去。
“母后,怎麼樣?父皇他同意了嗎?”臨安公主急切地問道。
陳皇后擡眸,溫柔地笑了笑,道:“媛兒,別擔心,有母后在,你當然會如願以償。”
然後臨安公主的心還是懸着,她嚥了咽口水,眉頭緊皺,道:“母后,您沒有正面回答兒臣的問題?您老實告訴兒臣,父皇他是不是……”
臨安公主閉了閉眼,“父皇他是不是不同意?”
“不是的。”陳皇后生怕又見到女兒眼角的淚珠,連忙說道。
臨安公主眼眸一亮,只覺整個世間都變得無比的美好,“真的嗎?父皇他同意了?父皇同意給兒臣和雲世子賜婚了?”
她的言語之中滿滿都是欣喜,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陳皇后看着女兒開心的樣子,嘴角也揚起一抹微笑,能讓媛兒高興,那麼她做什麼都值了。
“媛兒,你是大姑娘了,要矜持,要穩重。”陳皇后溫聲笑道,“先進屋,母后慢慢和你說。”
臨安公主心急,因而早早地立在坤寧宮的小花園裡等着,這裡四下空曠,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好,母后,兒臣扶着您。”臨安公主乖巧地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道。
然後小心翼翼地扶着陳皇后進了殿,扶着她坐下,又給她斟茶倒水:“母后,那你先喝杯茶,潤潤嗓子,再慢慢說。”
陳皇后方纔的聲音有些沙啞,臨安公主並非沒有注意到。
陳皇后心疼她這個女兒,而臨安公主也同樣關心自己的母后,因而按下內心的急切,先給陳皇后斟茶。
“母后的媛兒真懂事。”陳皇后眼角泛起了淚花,見女兒在這樣急切的時候,還不忘關心她,陳皇后只覺一顆心軟的一塌糊塗。
臨安公主柔聲笑道:“母后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媛兒若是不懂事,怎麼對得起母后?”
陳皇后喝了口茶,嗓子總算是要舒服一點了,這才說道:“媛兒,你父皇同意給你和雲世子賜婚了,但是不是現在。你父皇說雲錦手中有一道太后親賜的空白聖旨,他想立誰爲世子妃,就可以立誰。”
臨安公主眉頭一皺。
“但是不用擔心,母后和你父皇商量過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這天下是你父皇的天下,只要你父皇發話了,雲世子不從也得從。”陳皇后見女兒皺眉頭,連忙說道,“過幾日便是中秋國宴了,到時候你父皇會讓雲世子出席,在宴會上,陛下金口玉言,許婚你與雲世子,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雲世子不敢拒絕的。到時候媛兒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可是母后,雲世子他真的會妥協嗎?”臨安公主問道,“兒臣覺得他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
陳皇后正色說道:“媛兒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雲世子是陛下的臣子,爲人臣子是絕對不能忤逆君上的,否則就是大不敬!”
陳皇后的臉色極爲嚴肅,到底是做了多年皇后,身上的威儀還是有的。
臨安公主緊緊地抿着脣角,她心裡還是擔心。
“若是雲世子愛極了謝卿,不願娶兒臣,當衆抗旨呢?”臨安公主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依照雲錦的個性,真的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陳皇后冷聲說道:“他敢!”
臨安公主眉頭皺的更緊了:“母后……”
陳皇后鮮少有這樣凌厲的語氣,見臨安公主好像被嚇到了,連忙放緩了語氣說道:“媛兒,你放心,雲錦若是敢抗旨,那就是打陛下的臉,那陛下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雲錦若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怎麼做。”
見臨安公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陳皇后勸道:“媛兒,他若是敢抗旨,那就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那是陛下的顏面,你就放心吧。”
陳皇后一個勁兒地勸着,臨安公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扯出一抹笑容,道:“兒臣相信母后。”
陳皇后笑着點了點頭,忽而眉頭又擰在一處:“若早知如此,本宮就不該下那道懿旨,雲世子接到懿旨,豈不是會起了防備之心,若是他早一步找上太后就麻煩了。”
太后最是疼愛雲錦這侄孫兒,若是雲錦找上她,她未必不會同意。
“不行,本宮要立刻去拜見太后,必須趕在雲錦之前,說服太后。”陳皇后說時就要起身。
臨安公主連忙拉住陳皇后的手,笑着說道:“母后,您不用去了,那道懿旨沒有傳到雲世子手中,女兒早就命人攔住了。”
陳皇后不解:“媛兒,你這是爲何啊?雖然母后的懿旨不如陛下的聖旨更有權利,但是母后到底也是一國皇后。”
若是她沒能成功說服永慶帝,那這道皇后的懿旨也總歸是有點作用的。
臨安公主搖了搖頭,道:“母后,您不經過父皇的同意就下了懿旨,父皇若是知道,定會重重地責罰您的,兒臣不想因爲一己之私,害了母后。”
“在兒臣心中,母后比什麼都重要。”
陳皇后只覺鼻子一酸,瞬間眼淚就順勢落了下來,一把將臨安公主抱在懷中:“媛兒,你真是個好孩子,母后這輩子有你,也就夠了。”
這些年,陳皇后心中始終有遺憾,沒能生個皇子出來。她是正宮皇后,奈何天生體寒,好不容易纔壞了一胎,結果臨安公主出生的時候,難產。陳皇后熬了三天三夜,纔將臨安公主生下來,但是卻被太醫告知她生臨安公主的時候耗盡了精力,從此恐怕再難有孕了。
但是這一刻,陳皇后忽然覺得,什麼皇子,什麼皇位,都不重要了,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她這輩子也值了。
臨安公主將頭靠在陳皇后懷中,脣角高高揚起:“母后,您爲了兒臣去得罪父皇,兒臣都知道,請恕兒臣這一次任性了,從今往後兒臣再也不會做出任何讓母后爲難的事情了。”
臨安公主原本就是聰慧的人,她心裡就跟明鏡兒似的,永慶帝若是同意她和雲錦的婚事,那麼早就點頭了。陳皇后眼下去求他答應,肯定會惹惱永慶帝。
明知道自己的母后是冒着風險去說服永慶帝的,但是臨安公主這一次自私了,她沒有攔住陳皇后說不讓母后去。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只有這一次,她就任性這一回,以後再也不會任性了。
“對不起,母后,兒臣知道不該任性,但是兒臣真的好喜歡他,除了他,兒臣恐怕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人爲了。”臨安公主輕聲說道。
陳皇后將女兒摟得更緊了,笑着說道:“媛兒你是金枝玉葉,爲什麼不能任性,你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能得到。”
媛兒,母后一定會達成你的心願的。不管母后將付出什麼代價。
陳皇后想起方纔在御書房裡永慶帝說的話:只要你殺了謝卿,那麼朕就會在中秋國宴上給臨安和雲世子賜婚,記住,你的時間不多了,中秋國宴之前,謝卿一定要死。
媛兒,爲了你,母后哪怕是雙手沾滿鮮血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