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帝的意思很明顯,要將趙天麟禁足在府內。趙天麟臉色微變,剛站直了身體,又噗通一聲直直地跪下去:“父皇,這件事情和兒臣有關,兒臣請父皇恩准,讓兒臣自己查清楚真相。”
他一定要強調一點,他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設計誣陷他的。若是他禁足在府內,誰知道又有怎樣的圈套,到時候他就百口莫辯了。
永慶帝臉色一沉:“查清楚真相?你要怎麼查?朕對你給予厚望,可是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語氣裡滿滿都是憤怒,趙天麟心肝兒都在發顫。
永慶帝是真的生氣了,很生氣的那種。
“請父皇息怒。”趙天麟的聲音都弱了幾分,支撐着身體的手臂都有些發抖。
“朕怎麼生了你這個兒子!”永慶帝氣的捶桌子。
趙天麟心下一涼,永慶帝生氣之餘是對他的失望。
父皇對他失望了,那他豈不是就要失去父皇的寵愛了。
“父皇,請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一定能查清楚真相的。”趙天麟鼓足了勇氣,高聲說道。
他不能讓永慶帝對他失望,失望代表從此之後,永慶帝就再也不會看重他了。一個不被皇帝看重的皇子,活的連普通人都不如。
眼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
“父皇,請再給兒臣一次機會。”趙天麟幾乎是咬着牙說的。
機會是要自己爭取的,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安排的,這一次他要爲自己爭取。
趙天麟在地上跪了許久,他不敢起身,甚至不敢擡頭,他怕他一擡頭就看到永慶帝失望的目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終於聽到了永慶帝的聲音:“朕給你三日的時間,你必須給朕一個交代,給靖州三地的百姓一個交代!”
言下之意,永慶帝是同意讓趙天麟去查真相了,但是隻給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永慶帝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趙天麟面上一喜,連忙叩頭謝恩:“兒臣謝父皇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他的機會,他必須要好好把握住。
永慶帝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兒臣告退。”事不宜遲,趙天麟立即退下,只是跪的太久,膝蓋都發麻了,走起路來還有些一瘸一拐的……
永慶帝坐在龍椅上,頭支着下巴,陷入深思。
“高喜。”永慶帝叫來心腹太監。
高公公連忙走上前來,躬身說道:“陛下,奴才在呢。”
永慶帝擡眸看向高公公,道:“朕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從事情一開始,永慶帝就立刻命皇室密探去查了,他是皇帝,必然不會等到別人來稟報,誰知道臣下稟告來的消息是否屬實,他只相信他自己。
高公公答道:“陛下,都查過了,沒有毅王殿下的手筆,那些難民的確是從靖州三地來的,從靖州到京城的城池都有難民涌入,只是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城。”
永慶帝眉頭微皺:“不是毅王……”
此次的事情很明顯是針對趙王來的,永慶帝第一反應就是這事毅王給趙王設的局,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命人去查了毅王,然而結果反饋卻是沒有毅王的手筆。
“不是毅王,那會是誰?”永慶帝眼睛微眯,這事兒倒是越來越耐人尋味了。
高公公小心翼翼地說道:“會不會這事兒是真的呢?”
永慶帝眉目一橫,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高公公脖子一縮,連忙說道:“奴才不是說趙王殿下,奴才出身貧苦,幼年時在民間,也是聽說過貪官污吏貪污了救災糧,寧可倒掉都不給難民的事情的,所以奴才想是不是底下的人不爭氣,做下這等事情呢?”
這麼一說,永慶帝臉色稍緩,“你的意思是事情是下面的官員做的?”
“奴才就是胡說的,還請陛下不要放在心上。”高公公連忙訕訕笑道。
“朕叫你說。”永慶帝板着臉說道。
高公公連忙朝永慶帝跪下,道:“陛下,奴才只是一個閹人,怎麼敢妄議大臣呢?這無憑無據的,奴才可不敢亂說。”
後宮不得干政,這些下人更是不該議論政事。
永慶帝擺了擺手:“行了,你起來吧,你跟在朕身邊多年,就是個老滑頭,以爲朕不知道你,你就是給朕提個醒兒,多了一個字都不肯說。”
高公公笑道:“奴才是陛下的人,當然是處處都是爲陛下着想,只是奴才就這麼一條命,總得惜命不是?”
做下人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是有定數的。
如高公公這般,伺候在君王身側的,更是要謹言慎行。既要爲主子排憂解難,又要恪守本分,免得惹了君王厭棄。
永慶帝脣角泛起一抹淡笑,“不過,你倒是提醒朕了,靖州那地兒天高皇帝遠的,難免有人將朕的話當耳邊風,高喜,去,命人去靖州跑一趟,從靖州到京城,千里迢迢,這些難民爲什麼還是會從靖州趕到京城,靖州發生了什麼事情,朕必須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京城裡的人查不到,那就查靖州,靖州那裡絕對有什麼腌臢貨。
“是,奴才這就去。”高公公點頭應下,“陛下您也莫生氣,這世上的事情啊,總是峰迴路轉,很快就有結果了。”
永慶帝笑了笑:“就你還知道安慰朕幾句。”
高公公伺候永慶帝多年,自然知道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最是得永慶帝的心。
……
瑤華宮
趙天麟倒大黴,最高興的當然就是趙天毅和謝淑妃了。
“葉德妃那個賤人,前幾日還分外得意,就差沒說她的兒子要坐上太子的位置了,結果呢,現在趙王被百官彈劾。”
想到葉德妃一下子蔫了,謝淑妃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趙天毅也是一臉喜色,笑道:“母妃,這一次可是天賜良機,咱們要讓趙王母子跌落塵埃。”
謝淑妃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好機會,本宮之前還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才能讓趙王犯下大錯,沒想到瞌睡了就有遞枕頭,趙王前一刻還是功臣,下一刻就是罪人了。”
“母妃,這麼好的機會,咱們可不能什麼都不做啊。”趙天麟脣角輕輕勾起。
要弄垮趙王一脈,這一件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毅兒,你不能急躁,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謹慎小心,眼下所有的矛頭直指趙王,難免有人會認爲是你在背後攪弄風雲,別人倒也罷了,但是陛下那裡,難免會生出這樣的疑問。”
相比於趙天毅的急性子,謝淑妃就要穩重許多了。
眼下皇子都已成年,朝堂之事,難免會和奪嫡掛鉤,若是要算計,也必須要小心謹慎行事,切不可急躁冒進。
趙天麟點了點頭,笑道:“母妃您就放心吧,兒臣心裡有數。”
“母妃您是沒有看到,從靖州來的難民,真的是恨死了趙王,兒臣不過是稍微透露了一番意思,他們就真的把趙王府的府門給砸了,王府的大門都被砸了,可見那些難民是有多恨趙王,趙王的臉面都丟盡了。”
趙天毅的語氣裡頗爲得意。
而謝淑妃則是眉頭微皺:“趙王府的府門被砸是毅兒你的做的?你怎麼不和母妃商量一下!”
“母妃不是告訴過你要小心謹慎嗎?你怎麼能自作主張呢!”
趙天麟連忙說道:“母妃放心,兒臣都安排好了,況且也不是兒臣親自出面的,兒臣只是想試探一番這些難民的真假,順便讓趙王更加丟臉,這樣朝中大臣對趙王會更加不滿。”
是試探,也是將矛盾再次推上一個層次。
試想難民能將一國皇子又是王爺的府門都砸了,可見這恨意是有多深啊。
“毅兒,雖然你都安排好了,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和母妃商量一下。”見趙天毅說的有道理,條理清晰,也沒出什麼差錯,謝淑妃神色稍緩。
趙天麟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毅兒你明白就好。”謝淑妃正色說道,“陛下一向偏寵德妃母子,趙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陛下肯定頭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們,這個時候你的一言一行都被陛下看在眼裡,千萬要小心。”
在宮中多年,謝淑妃對於永慶帝的性子不說摸的一清二楚,但是至少在永慶帝對幾位皇子寵妃的態度上,謝淑妃可是瞭解的透徹。
“母妃,那我們總得要做些什麼吧,總不能叫葉德妃和趙王哭訴兩聲,喊兩句冤,父皇就心軟了,這事兒就這麼揭過去了。”
聞言,謝淑妃眼眸一冷,輕哼道:“本宮可不會讓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好不容易來了個機會,謝淑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德妃那個賤人最是沉不住氣,本宮有的是辦法對付她。”謝淑妃脣角勾起,“毅兒,你派人去查一查靖州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好是趕在趙王和陛下之前查清楚。”
趙天毅點了點頭:“母妃放心,兒臣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謝淑妃點頭笑道:“我兒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