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搖了搖頭,“究竟是爲何,恐怕只有陛下自己清楚了。”
“我真不知道這樣無恥的人憑什麼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衆人的朝拜。”孟飛燕冷冷地說道,“你知道嗎?卿兒,他居然懷疑刺客是祁哥哥派去的。他以爲人人都和他一樣嗎?絲毫不顧及任何情義。”
趙天祁即便是要刺殺永慶帝,也斷然不會傷謝卿半分。
謝卿搖頭輕笑道:“孟姐姐不要生氣,陛下至多就是一時懷疑罷了,只要他靜下心來,細想一下就該明白不是祁王做的。不說別的,雲錦坐鎮西北,西北對於大越來說有多重要,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我真出了什麼事情,那雲錦必……”
忽然,謝卿臉色突變,止住了口。
“卿兒,你怎麼了?”孟飛燕連忙問道。
謝卿沉默片刻,幽幽說道:“孟姐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北戎做的?”
“北戎?”孟飛燕輕輕唸叨了這兩個字,若有所思地說道,“眼下大越和北戎交戰,雲世子實則是軍中統帥,若是這個時候,卿兒你出了事,那雲世子必然憂心……”
孟飛燕忽然打了激靈,疾聲說道:“這麼說來,倒是很有可能是北戎!”
“卿兒,若你猜得不錯,那豈不是說京城裡有北戎奸細混入,能刺殺你一次,必然還有第二次。不行,我要立刻將此事告訴祁哥哥。”
“孟姐姐,你先別走。”謝卿連忙叫住孟飛燕,“孟姐姐,這不過是我的猜測,也未必是真的,倘若真有北戎人混入京城,若是傳揚了出去,必然會引起慌亂的。”
兩軍在邊關交戰,戰事焦灼的情況下,後方安定之地居然有敵方奸細混入,若是傳揚出去,並非好事。
孟飛燕眉頭緊皺,“那總不能讓此事就這麼過去了,刺客雖然都死了,但是也未必沒有餘黨啊。”
謝卿輕輕拍了拍孟飛燕的手背,溫聲說道:“孟姐姐,你先聽我說,你先將我的猜測告訴祁王,先查一查那些刺客的屍體,確認是否是北戎人,如果不是那麼這個猜測眼下就只能是猜測,不要傳揚出去。”
“那如果這些刺客真的是北戎人呢?”孟飛燕問道。
“如果真的是,那勢必要稟告陛下,北戎人混入京城,這非同小可。”謝卿正色說道。
孟飛燕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回去告訴祁哥哥。”
“好,孟姐姐,我讓雲飛送你回去。”謝卿一想到有可能是北戎人做的,就擔心所有人的安危。
孟飛燕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不用送了,你忘了我自己就是習武之人,況且我還帶了侍衛在呢。雲飛還是留着保護你,卿兒,眼下你纔是那個最需要保護的人。”
語罷,便告辭離去。
身後,謝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糰子,咱們都不能成爲你爹爹的軟肋……”
而此時,京城裡某處宅院
“誰叫你去殺卿兒的!”男人冷冷地看着對面的女人,雖然他斗篷遮面,但是他周身殺氣凜凜,着實駭人。
對面的女人亦是黑紗遮面,看不清容顏。
“你心疼什麼!”女人涼涼地說道,“我還不是爲了幫你。”
“幫我?”
女人點頭說道:“不錯,我在幫你除掉她肚子裡的那個孽種,難不成你還想得到了她,順便白的一個兒子嗎?”
“不過可惜,雲家的孩子可真是命大,居然保住了。”女人的語氣裡滿滿都是遺憾和不甘,還有一絲不屑。
男人冷冷地說道:“你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我跟在你身邊這麼久,你以爲我沒看不透你的真的想法?你根本就是想抓了她,然後去威脅雲錦,要不然那麼多刺客圍攻區區幾個人,還遲遲未將人拿下。”
女人眼眸微擡:“是又怎麼樣。只要擄走了謝卿,既達到了我的目的,同時你也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兩全其美,有何不好?”
“不行!不許你動她!”男人厲聲斥道,“我要得到她,自有我的辦法,你不能動她。”
女人譏諷地笑道:“你的辦法?你若是有辦法,你早就得到謝卿了,何必投靠我?”
言語中滿滿都是嘲諷,女人斂住心神,正色說道:“西北久攻不下,自雲錦到了西北後,居然反敗爲勝,若是再任由其下去,我們所有的計劃都會失敗。你別忘了,我們來京城的目的是要讓雲錦腹背受敵,這樣才能順利攻下大越。”
“我當然知道我們的目的,但是從謝卿那裡下手並不是最好的辦法。”男人眉目一橫。
女人眉梢一挑:“你又有什麼主意?”
男人冷冷一笑……
鎮南王府
“世子妃,祁王派人來傳話了,那些刺客不是北戎人,的的確確是大越人。”雲嬤嬤稟告道。
右手手指輕輕點着左手背,謝卿淡淡地說道:“果然,對方心思縝密,不會有這樣明顯的痕跡留下。”
若刺客是北戎人,那很容易就猜到了這場刺殺是北戎人做的。這樣的痕跡太明顯了。
“方掌櫃和馮伯那邊可有什麼進展?”謝卿問道。
雲嬤嬤搖了搖頭,“只知道是江湖殺手,但是暫時沒能查到來歷。不過世子妃您別擔心,方掌櫃他們已經往北戎方向查了,若真的是這樣,或許能查到什麼。”
從懷疑的對象入手,也好過大海撈針。
“或者,我們要不要將此事告知世子,世子正和北戎對峙,或許他能查到什麼?”
“不行!”謝卿一口反對,“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測,並沒有任何根據可言,眼下戰事並不順利,雲錦分身無暇,即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多添煩憂罷了。”
雲嬤嬤怕謝卿動怒,連忙說道:“是老奴想岔了,請世子妃放心,沒有世子妃的同意,老奴絕不會將此事告知世子。”
謝卿點了點頭,“嬤嬤明白就好,北戎那邊不容小覷,我們不告訴他也是不想讓他擔憂。”
忽然,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謝卿若有所思地說道:“雲嬤嬤,我記得北戎這次派出的主帥居然是個還未及冠的少年?”
“是的,北戎軍營中的主帥是八王子律則宇,年方十六。”雲嬤嬤答道。
謝卿眸色微深,“年方十六,豈不是和我一般大小?這年紀也有些小了點,北戎皇居然派他來做主帥。”
雲嬤嬤輕嘆一聲,道:“這八王子雖然年紀小了點,但是出手狠辣,他雖是主帥,但是經常自己親自帶兵作戰,老奴聽聞在世子沒到西北之前,大部分的城池就是他帶着人攻下的。”
“北戎八王子……”謝卿喃喃說道,又問道,“這個八王子是什麼來頭?”
能讓他做主帥,帶兵出征,而且又是攻打大越,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北戎王的子嗣衆多,這個八王子生母不詳,據說他生母是個低賤的奴,非嫡非長,在北戎皇室中也也不算出挑的,若非此次攻打大越,還真鮮少有人注意到他。”
謝卿眉頭微皺:“北戎皇室極其看重血脈,按理說,八王子的生母若是個低賤的奴,那他也會被北戎皇室認爲是低賤之人,因爲他的身體裡流淌着賤奴的血。可是這樣的人,卻又被北戎皇如此看重,那就是說他本事不小了?”
“不過即便是他本事再大,遇到世子,他也討不了好。”雲嬤嬤輕笑道,“自從世子去了西北之後,他連吃了幾個敗仗。”
謝卿若有所思地說道:“律則宇在雲錦手上吃了虧,然後就對我下手?”
說時,謝卿揉了揉眉心,輕嘆道:“我總覺得事情還沒完,對方還有後手,不止是刺殺這麼簡單,可是後手是什麼呢?我始終想不到……”
“世子妃,這些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查,況且祁王和皇宮也都在追這件事,您還是不用太過擔心此事,畢竟您還懷着小世子,身體要緊。”雲嬤嬤勸道。
謝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我和雲錦盼了許久的,如今他來了,我自然要事事以他爲先,平平安安將他生下來。”
說時,又想起雲錦來,幽幽說道:“也不知雲錦現在在做什麼?”
此刻,她很想他,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想她。
“世子妃寬心,等到戰事結束,世子就會回來的。”雲嬤嬤寬慰道。
謝卿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輕嘆道:“原本我以爲雲錦會陪伴着我們,看着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可是沒想到,如今卻相隔千里,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一想到這場仗可能要很久很久,謝卿就忍不住神色微暗。
雲嬤嬤將謝卿的神色看在眼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倘若是尋常婦人,還可以說幾句安慰的話,夫君很快回來的云云,可是謝卿她什麼都知道,這些寬慰人的話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世子妃……”
謝卿淡淡一笑,道:“雲嬤嬤,您不用寬慰我,我都明白。”
她只是隨口感慨一句,也不存在傷春悲秋。雲錦能陪在她身邊,固然是好,如今他出徵在外,謝卿也沒有難過,失落或許有一點,但是也不會鬱結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