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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8年八月下旬,派出去與荷蘭殖民者接觸的南洋情報官員傳來消息,荷蘭總督願意就海盜襲擊事件與漢國方面達成妥協,兩方互不追究對方責任,荷蘭殖民者保證,以後不再支持其他勢力發動針對漢國移民船隊的敵對行爲,同時,梅東興代表漢國政府承認荷蘭對東印度羣島的絕對主權,漢國政府會約束南洋部隊及其附屬的太平會勢力,保證在荷蘭人不挑釁的情況下,不會與當地土著以及殖民者產生衝突。
荷蘭殖民者願意大事化小解決與漢國在南洋地區的爭端,剩下的有關華人甲必丹贖金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8月22日,順利從東印度羣島地區收取300萬兩贖金後,梅東興、李漢以及見風轉舵,答應爲漢國政府辦事的英國商人柯比,搭乘一艘從法國購買的鐵甲艦,連同其他三艘鐵甲艦組成的艦隊一同出發,啓程訪問英國人控制的馬來半島。
馬來半島背靠馬六甲海峽,地理位置優越,在十九世紀三十年代,英國人便從荷蘭手中搶走了新加坡、檳城等馬來半島港口城市,但是和英國人對馬來半島沿海港口城市的重視相比,內陸地區的吉隆坡等地直到十九世紀末纔得到有效開發,在英國人直接控制馬來半島內陸地區之前,包括丁加奴、玻璃市、吉隆坡等地都是由當地土王和開採錫礦的華人社團勢力控制。
華人淘金者大量涌入馬來半島源於錫礦產業的發展,十九世紀中期,提前出海討生活的華人在馬來半島發現大量品質良好、易於開採的錫礦,由此,通過同鄉口口相傳,得到消息的大陸華人蜂擁而來,並且利用華人抱團、人多勢衆的優勢,迅速在馬來半島站穩腳跟,然後依照不同抵禦和勢力的區別劃分勢力範圍。
馬來半島錫礦的繁榮開採期與大陸地區風起雲涌的農民起義基本重合,一股股在大陸地區失敗的農民武裝或者受到太平天國以及清政府打擊的幫派勢力紛紛退出大陸地區,利用大陸混戰訓練出來的戰鬥經驗豐富的武裝力量,打敗原本佔據錫礦資源的土著勢力,進而在幾十年時間內,成爲馬來半島與土著勢力並列的兩大武裝勢力。
馬來半島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儘管絕大部分的地區沒有直接納入英國人的統治,但是因爲受到英國殖民者對宋卡的陸上威脅和當地華人甲必丹的抵制,太平會在馬來半島的發展相比其他地區並不順利。
太平會下轄七個分舵,一般每個分舵設立七到八個分堂,而馬來半島分舵下屬分堂數量只有五個,其中分堂人數達到一千人以上的只有黃平擔任堂主的雪蘭硪分舵,其他四個分舵人數多的八九百人,少的只有三四百人,使得馬來半島分舵總體實力與其他分舵有不小差距。
馬來中部的宋卡地區是漢國重點扶持的華人自治勢力,同時馬來半島人數衆多的華人也是漢國政府不可能放棄的潛在移民目標,因此,藉着訪問馬來半島殖民地的機會,梅東興等人打算利用手中掌握的四名願意合作的馬來半島華人甲必丹,增強馬來半島分舵的實力,擴大太平會在馬來半島的勢力範圍。
中午時分,馬來半島霹靂州,晴日高空,酷熱無風,方圓十餘里的錫礦產區中,一羣頭上裹着紅色頭巾的女工參雜在密密麻麻的華人苦力中,顯得格外的與衆不同。
大陸華人下南洋初期,礦場中的勞工全部是壯年華工,後來隨着越來越多的華人勢力參與錫礦開採行業,錫礦行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與此同時,爲了減少礦場經營成本,控制錫礦產區的華人幫派首領們一方面加強了對普通華工的剝削,增加了華工每天工作的時間,而且在華工完成規定的開採任務後,礦場區的華人首領們還從洋人那裡引進鴉片,然後配合礦區中開辦的賭場、妓院一起,誘使華工吸食鴉片以及參與賭博、瓢伎,進而將華工獲取的工資重新賺回他們手中。
另一方面,爲了直接減少華工工資支出,幫派首領們把目標對準跟隨家人下南洋的婦女、孩童,他們以遠低於成年男性華工的工資招聘華人女工和未成年孩童,然後安排女工、孩童與成年男性華人一同工作,並沒有因爲他們工資微薄而減輕女工和孩童的工作量。
資本的原始積累是血腥的,受制於滿清政府腐朽沒落的封建制度,大陸地區充裕的年輕勞動力成爲了累贅,並且由此引起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但是那些在大陸地區廉價的勞動力卻成爲西方列強和南洋華人幫派勢力眼中寶貴的人力財富,英國人、美國人、荷蘭人甚至是南美洲剛獨立不久的秘魯,都從大陸地區大量引進華工,然後把他們當做牲畜一樣壓榨出海量的利益。
充裕的勞動力或者說是人口紅利成了其他國家帶血的利益,連帶着南洋的華人幫派勢力也趁着機會從同胞身上賺取了血淋淋的利益,進而憑藉賺取的資本完成了身份階級的改變,成爲凌駕於普通華人之上的壟斷買辦階級—甲必丹。
南洋甲必丹亦或是南洋富商,從民族感情方面來說,無論是吉隆坡甲必丹葉亞來還是霹靂州甲必丹鄭景貴,都是壓迫同胞的殘酷幫派勢力頭子,
首先是被俘虜後主動投誠的霹靂州甲必丹鄭景貴,他在霹靂州直接控制面積方圓約爲一百七十里,控制區內掌握大小錫礦場四個,種植園面積四十餘萬畝,伎院、賭場、鴉片館二十多家,手下打手近兩千人,
是霹靂州內僅次於霹靂蘇丹的武裝勢力。
近兩千人的打手和幫派人員是鄭景貴控制霹靂州華人的核心力量,而作爲一支實力不弱的武裝力量,每年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們手中的華人不下百人。
每天一百多人的華人死亡數量中,除去幫派內訌,一小半的華人死亡數量要算在鄭景貴和他手下打手的身上。
而吉隆坡甲必丹葉亞來雖然在後世名聲較好,但是在他起家的初期,同樣是通過開設賭場、鴉片館等方式積累出起家的資本。
鄭景貴和葉亞來在馬來半島勢力深厚,雖然他們的做法不符合漢國政府的理念,但是出於國防軍在南洋地區的利益考慮,梅東興仍然接受了鄭景貴的投誠,並且把霹靂州作爲出訪的第二個目的地。
頭上戴着紅頭巾的一箇中年華人女性身上揹着洋泥,她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十二三歲的童工,三人一步一趨的彎着腰朝錫礦產區走去。
當梅東興在鄭景貴陪同下進入錫礦廠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中年華人女性揹着水泥不說,可是看到兩個僅僅十二三歲的孩童,用瘦小的身子承載着是他們身子幾倍長的木板時,饒是在澳大利亞經歷過礦場苦難的梅東興心頭也不禁涌出一股怒火:“鄭甲必丹閣下,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這一定是誤會。”鄭景貴身家性命握在梅東興手中,看到對方將要發火的神情,急忙解釋道“梅大人您聽我解釋,
我鄭某人闖蕩南洋二十年,要是擱在前些年,您在礦場中看到童工,我絕對不會否認,可是自從我當上霹靂州甲必丹以後,手下兄弟一兩千人,錫礦場區四五座,犯不着爲了省幾個錢僱傭童工,被同鄉們在背後指着鼻子罵,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南洋華人傳統觀念較重,一般華人在南洋積累一筆身家或者是發跡以後,通常會捐贈善款或者是籌辦醫院以償還早期發家時期犯下的罪惡,以求得自身的心理慰藉以及爲爲後代積累陰德,因此按照鄭景貴的身份地位,確實不需要利用僱傭童工的方式賺錢。
暫時接受了對方的說法後,梅東興沒有再理會對方,而是對身邊的人吩咐一聲,幾分鐘過後,戴着頭巾的中年婦女和兩個華人孩童來到梅東興幾人面前。
“這位夫人,兩個孩子年歲尚幼,爲何讓他們幹如此重的苦力活?”
梅東興帶着一絲責備的語氣問道。
“大老爺容民婦解釋。”
中年華人婦女得知梅東興的身份後,緊張道“這兩孩子的爹孃前幾日剛走,什麼也沒給倆孩子留下,民婦見他們兩個可憐,就帶着他們在身邊幹些零活。
礦場不養閒人,民婦如果不帶着他們做工賺錢,兩個娃娃怕是在這裡活不下去。
大老爺,民婦聽說漢國的老爺們都是大好人,您要是看兩個娃娃可憐,就收了他們做個傭人,兩個娃娃都很懂事,到了您跟前不會給您添亂,求大老爺好心收留他們,不然他們留在礦上,不知道啥時候又步了他們爹孃的後路,民婦求求您了。”
中年婦人剛開始還有些害怕,兩人談話時發現梅東興不似滿清官員般冷漠無情,漸漸的,中年婦人放下戒心,主動請求梅東興收留兩個孩子。
“他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有人要對兩個娃娃不利?”
梅東興眉頭一皺,嚴肅問道。
“民婦不敢說。”
中年婦人擡起頭小心看了鄭景貴一眼,害怕道。
“孫家婆娘有話就說,往後礦場裡的事情都是梅大人做主,你不用害怕。”
中年婦女的表現逃不過梅東興的眼睛,鄭景貴擔心梅東興誤會,立刻表態道。
“是曾工頭,他看上了兩個娃娃的娘,六天前傳來消息,說甲必丹大人出事了,
曾工頭就帶人搶了馬家媳婦,馬大兄弟聽到消息後去救人,結果被曾工頭派人打傷,第二天沒有撐過去人就走了,接着馬家媳婦氣不過,在工棚後山上吊自殺,只留下兩個娃娃孤零零的沒人照看,民婦這才把他們帶在身邊照顧。”
“孫家婆娘你怎麼知道我出事的消息?”
鄭景貴臉色一變,問道。
“曾工頭說甲必丹大人犯了事,被漢國海軍打死在海上,他還說洋人老爺打算任命他當新的甲必丹,讓我們都聽他的話。”
“好好好,好一個曾德林,我還沒死就惦記着我的家業,我要是真的死了豈不是成了他的心意。”
鄭景貴心頭火氣大起,想到以前對他的信任,越想越生氣,轉頭向梅東興請示道“大人,小人手下出了內賊,這件事不勞大人出手,小人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鄭兄弟不在這些天,你那個手下說不定已經串聯了不少人手,要不要本官派黃兄弟支援你?”
“多謝大人的好意,小人在南洋經營大半輩子,還不怕他曾德林一個小子輩,梅大人和黃大人暫且等候一會,待小人處理了手下叛徒,再來與兩位大人見面。”
“鄭兄弟先去吧,我和黃兄弟在這裡等着你。”
“小人先告退。”
鄭景貴說完,帶着幾十個被放回來手下向礦場中央走去。
“大人,鄭景貴這廝會不會反悔?”
太平會雪蘭硪分堂堂主黃平問道。
“不會,除了我們,鄭景貴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梅東興看着鄭景貴遠去的樣子,笑着道“鄭景貴手下一千多手下都在我們手裡,沒了這些人,他壓制不了其他敵對勢力,所以他只能投靠我們。”
說完鄭景貴的事情,梅東興扭頭看向拘束的站在一邊的兩個瘦小的孩童,微笑道“你們兩個哪個年齡大些?”
“我是姐姐,這是我弟弟。”
頭上粘着髒兮兮的水泥灰塵,身上穿着破舊衣裳的小女孩小聲回答道。
“嗯,真是聽話的好孩子。”
梅東興沒有嫌棄兩個孩子身上的灰塵,伸出手摸了下小女孩的腦袋,接着道“以前我也有一個像你弟弟那麼大的孩子,不過十年前他得了一場重病去世,現在我和你們一樣都沒有親人,你們願不願意把我當做你們的父親,讓我照顧你們長大?”
梅東興對待兩人的態度讓他們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兩個孩子都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看向身邊的中年婦女。
“傻孩子,快叫爹,梅大老爺以後就是你們的爹,跟了梅大老爺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他。”
“爹……爹。”
得到中年婦女的認同,兩個孩子先後開口叫道。
“好孩子,你們先跟着幾位叔叔換件衣服,過一會我再帶你們離開。”
梅東興興慰一笑,吩咐幾個侍從將兩個孩子帶走,然後又詢問了中年婦女的意見,最後決定把中年婦女也帶回去,由她負責照顧兩個孩子。
出來一趟,認下兩個娃娃作爲自己的孩子,梅東興的心情舒暢了許多,連他旁邊的黃平看到梅東興的表情,都忍不住回憶起十年前下南洋的情況。
十年前黃平帶着一家人下南洋,航行途中女兒黃幼蘭受到洋人水手調戲,要不是黃平發現的早,他的女兒說不定便遭受劫難,十年前的黃幼蘭和梅東興認下的女娃年齡差不多大,那時候的黃幼蘭年齡雖小,人卻比較懂事,很受黃平的疼愛,但是四年前黃平的妻子因病去世,女兒守孝三年,婚事因此耽誤了下來,使得眼看着女兒成了二十一歲的老姑娘還沒有嫁出去,黃平心中不由得感到着急。
黃幼蘭年幼時長相可人,長大人出落的更加漂亮,是南洋國防軍家眷圈內有名的美人,因此,看到黃平出神的樣子,梅東興很快猜出他的心思。
“黃堂主,按照年齡,我該叫你黃老哥,你家閨女年齡不小了,改找個好人家嫁了。”
“南洋這邊幾位大人都已經成家立業,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也爲幼蘭的婚事發愁呀。”
黃平擺擺手,無奈道。
“我說黃老哥,要不讓幼蘭跟隨吳小姐回到本土,本土年輕才俊不少,說不定幼蘭到了那裡很快遇到了合適的人選,這樣的話也不用你一個人幹操心了。”
“梅大人說的在理,回去後我就和幼蘭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