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妹啊!
回到房中,牀榻已經鋪好,沐川將我放在牀上蓋上軟絮時,我心中騰起不好的預感。那宿宿和他一起生活過,或許發生過男女之事,但我不是宿宿啊!他要是禽獸了,我是該閹了他還是閹了他還是閹了他?!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他倒在一側,說了一句“睡吧”,便真的睡了過去。
我在一旁扯了扯嘴角,頓時我的形象就被襯托的不純潔了……
見他似已熟睡,我小心翼翼準備翻身過去,趁着茫茫夜色逃走,纔剛邁出一隻腳,便被他抓住手腕,一對眸子在窗外照入的夜色下閃着光點,“看”的我脊背發涼,艱難嚥道:“我、我想上茅廁……”
沐川抿緊薄脣,眼神雖未盯在我眼上,但是還是讓我哆嗦了一下,縮回腳正色道:“現在不想了。”
默了一會,等我還在琢磨着小心思,他忽然開口道:“我會慢慢讓你想起以前的事。”
我頓了頓,說道:“我現在很好。”
他握着的手未鬆開,又側身面向我:“爲什麼?”
“每次要想起以前的事,就會覺得頭疼。所以我常想,以前的我,活的定然不開心,至少不會比現在開心。”我頓覺疲累,如果那些事會讓我痛苦,還是徹底忘了好。
若說我臉像那宿宿,我絕不會相信,可是聲音、丫丫、千年前失憶,這些加起來,我就再也找不到藉口去推翻這些。
我是宿宿,但是我不願找回以前的記憶。如果以前的我選擇了忘記那些事,那現在我,又何必再去傷自己。
沐川的呼聲微重,手心已滲出了細汗:“若我告訴你千年前的事,你也不願聽?”
“不願!”
“不想記起?”
“不想!”
既然知道會痛苦,就讓它徹底消失吧。
又是默了許久,連照入裡面的銀白月光都凝滯了般,壓的我喘不上氣來。沐川身體傾來,用力將我箍在懷中,沉聲道:“你不記得也是好事,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我呢喃着這句,兀自笑了笑,“真的能開始?神鬼又怎麼能在一起。”
我伸手想推開他,就算以前再愛的怎麼死去活來,現在他於我,也是完全陌生的。
“三界中,還有人間。”
我一愣,忽然想起沐音說過,我們曾在人間生活過,丫丫也是那個時候買的,但是後來爲什麼又分開?
想要問的實在太多,但是知道的多了,又豈非是個負擔。手上的力道不能推開他,心口的傷還在疼着,我閉上雙眼,陷入那糾纏不去的夢境中。
早上醒來,沐川不在旁邊,房內已經放好洗漱的東西。我捧着那還溫熱的水,潑在臉上,頓時清醒了許多。坐在梳妝檯前梳髮時,臉好像瘦了些,再低頭看丫丫,依然渾圓。
我臉上抽了抽,又笑了起來,如果我能像丫丫這樣無憂無慮就好了。嘆息一聲,抱着它準備出門散個步,既然逃不掉,那就好好享受吧。
本着心情理應如此的我,剛推開門,看到站在門前的人,理智什麼的瞬間被狗叼走了,我怒衝了上去,吼道:“清淵!!!”
清淵一臉平靜的看我,寒霜滿滿的眸子把我盯的只覺得其實我纔是理虧的一方。其實,他扔下我不是他的錯,是我沒跟上。他過了兩三天才出現是他忙,他……反正是我錯了……
清淵說道:“王讓我拿藥過來。”
我沒好氣的接過,問道:“你是故意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是。”一點要狡辯的語氣也沒,一如既往的坦誠,雖然這種坦誠讓人聽的不是很舒服。
我盯着他問道:“你以前見過我,也知道我是宿宿,早就計劃要將我帶進這梨園?”
“是。”
我沉思片刻,無奈笑了笑:“我忽然明白爲什麼你會喜歡花花了,因爲只有她那樣單純的人,纔不會覺得你可怕,哪怕是你在外面殺人放火,在她面前僞裝的好,她也仍會覺得你是好人。”
清淵的臉上除了寒冰,還是寒冰,這人,是雪神失散多年的兒子吧……我心裡默默吐槽着,聳聳肩又問他:“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我的年假一完,神界發現我沒回去,可是會立刻找人的。”
“即便知道你在鬼域,他們也絕不會來要人。”清淵看了看我,“他們不會愚蠢到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來犯。”
他這話雖然刺耳,但的確是,少了一個神君,的確不是什麼大事,至少比起兩界再開戰來,要小的多。我被他堵的問不出話來,跟一塊冰山交流實在費勁。
“我誘你來這裡,是爲了王的病,只有你才能治好的病。”
突然聽到自己竟然從一塊劣質玉上升成美玉,我饒有興趣的問道:“喲,升級了,萬分惶恐啊。”
他不理會我的陰陽怪氣,說道:“千年前王曾因落入屍骨河中,五臟受損,眼睛全瞎,連修爲也散了大半,但這些並不是最致命的。”
我靜靜聽着,拼命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他是鬼,我是神,要是生個孩子,會變成半妖的。爲了子孫後代,我得控制住。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他繼續說着。
“因爲掉落前心氣全失,所以河水的怨氣浸透心臟,如果不是王的修爲高,恐怕會立刻斃命。”
這話不假,據說神鬼大戰時,死在屍骨河的神兵不勝其數。河流中的怨靈無數,修爲越低,被吞噬的越快。
“王被救上來後,五臟受損,這也是爲什麼會由二殿下暫代王位的緣故。因爲王隨時可能會入魔。你從外面聽聞人間女子被送入鬼域喪命的事不假,那些女子心靈純淨,以她們的魂魄做藥引,可以緩解王體內怨靈的侵蝕。”
我愕然看他,雖然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剝取生靈,未免太過殘忍,聽的我冷意蔓延至全身:“所以說,我也要被奪魂了?”
清淵瞥了我一眼,淡聲道:“你的魂魄並不潔淨。”
……這話聽着怎麼比被取了魂魄更難以接受……
我憤憤道:“那你找我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爲什麼王會沒有心氣護身,被怨靈侵入?”
得,聽到這話就知道我脫不了關係了,無奈應他:“不知道。”
“因爲他去救你時,將心氣給了你,你得以完好存活,他卻被怨靈侵蝕。現在怨靈越發控制不住,你若不救他,王只有死。”
我不想辯駁,也不想接話,被他清冷的眼睛刺的無處可逃時,才咬了咬牙:“怎麼救?”
清淵搖頭:“不知,我本不想讓你進這梨園中,千年前你是禍害,如今也可能是。只是事情因你而起,所以才讓你來這裡試試。在你出現的這兩日,王確實沒有發病。所以……”
“所以你要我留在這永世陪着沐川?”我詫異,又驀地緊張起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我豈非慘了。雖然沐川是美男,也即使曾相愛過,但是我的心裡沒有留下他的一寸身影,於我來說,根本就是個陌生人。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跟媒婆說媒,兩家訂親,收了聘禮上了花轎,揭開鳳冠霞帔後便要和一個全然不識的人過一世?
“如果我非要走呢?”
“那你便只有死路可走。”
我惱的把脖子往前一探:“殺了我吧。”
見他手化冰刀毫不留情的划來,我用手一擋,慌的往後退去,呸!人面獸心!
清淵的臉上滿是陰狠:“既然不想死,就好好留在這。”
我怒視他,卻找不到話反駁。直到他身形隱退,我才微微笑了笑,不能自救的話,那就被救,希望沐音能很快找來。
回屋裡敷上藥,又是一陣抽疼。
午時的鬼域最是溫暖,亭子外頭春意盎然,不似神界還是盛夏時節。我抱着丫丫賞着花園,看着那一抹抹簇擁的花團,凝神想着梨園。
還是忘不了那天被穿心痛得墜落時,印在眸子裡的漫天飛白,那個時候只覺得很美,世上少有的景緻。或許也是因爲人之將死,才能完全去體會那種飄飛的絕美。
我嘆息一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睜開眼,沐川正坐在一旁,一手託着臉頰,歪頭看我。眸子裡依舊不具神色,顯得很涼薄。看着那對已失明的眼睛,我不會去問他是否因救我而後悔,答案如何,對我都沒有好處,只會覺得難受。
沐川伸手過來,探到丫丫的脖子,指尖微頓,慢慢順着羽毛撫下,笑道:“跟以前一樣。”
丫丫探長了脖子,清脆叫了一聲:“嘎。”
我撲哧笑了笑,真是個通人性的鴨子。我記起沐音所說,對他說道:“沐音說,丫丫其實是公的,根本不是會下蛋的母鴨子。”
沐川神色微怔,卻是擡頭“看”來:“沐音已經見過你了?”
見他面帶肅色,我思量了一下,說道:“嗯,之前做任務時,碰到了他。”
沐川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心裡頓時抽了抽,要不要笑的這麼一臉算計!
“沐音以前,可是纏着你說要你做他的娘子。現在他已經長大成人,你們又見過……”
我額上滲出汗,呵呵笑着:“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說了兩句這話,他卻還是笑的雲淡風輕,一副你們死定了但我不會讓你們這麼容易死的表情……
我默默祈禱,沐音……要是你發現我留下的線索了,也別來救我了……我還不想慘死在你哥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問號砸的霸王票,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