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被安冉一席話搞得鴉雀無聲。
的確是沒臉去說。
貶低人家是文盲，回頭自己連個文盲都幹不過，那可是真丟人……
安冉看了一眼寂靜的人羣，舒了一口氣。
可算是老實了。
呼……
轉過頭，推了推姜淑蘭，“來，淑蘭姐，你來宣佈分數吧。”
姜淑蘭看着大家消停下來，雖然有個別的人眼神透着輕蔑，但大多數卻變成了佩服與不可思議，姜淑蘭忍不住朝着安冉感激的笑了笑。
“謝謝你，冉冉。”
“別囉嗦了，快點說分數吧，別說他們，連我都想知道你到底考了多少。”
姜淑蘭笑了笑，想起自己的分數，突然覺得腳底上都生出來一股底氣。
“我的分數是……八十八分。”
八十八分？
“怎麼可能？”最先受不了的是那個叫囂最厲害的雙辮子女孩。
第一名是八十八分，姜淑蘭也是八十八分，那意思就是她是第一名？
這怎麼可能？
“不，這不可能，肯定是假的！一個文盲都能進來考試，分數肯定也是假的！”
剛剛說完分數的姜淑蘭聽到她的話後，差點兒就要委屈得哭起來。
這明明就是她自己一題一題算下來的，一個字一個字摳出來的，怎麼就是假的了？
當下手一拍，學着安冉的動作，一巴掌拍響了桌子。
“這位同志，我姜淑蘭敢對天發誓，要是我的分數有半點虛假，就讓我一會兒出門被車撞死！”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她的話弄得一驚。
不是吧？
發這麼狠毒的誓言？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有底氣，怕不是真的吧？
可這也太打臉了，一羣人被一個文盲壓在了腳底下！
“呸！別以爲你發個毒誓就行了，這分數絕對有問題，這麼多人，這麼多人還考不過你一個文盲，我不信！”
這……
這都不信，姜淑蘭嘆了口氣，“那我也沒辦法了。”
“這不公平，我們要求重新考，你根本沒資格參加考試！”
“對，我們要求重新考！”
“重考？”
一直沒說話的竇愛紅忽然勾了勾脣，單手抱着胳膊，慢條斯理走上了講臺，看向了雙辮子女孩和王招娣倆人。
“姜淑蘭，安冉，你們先回座位吧。分數不足以讓你們信服是吧？行，姜淑蘭的卷子我先找出來，誰不服誰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上來看！”
竇愛紅的話一出，全場安靜下來。
“王招娣，李靜雲，你們倆先來看，好好看吧。”
竇愛紅從試卷裡抽出了三分試卷擺在面上，徑自走到了一邊，雙手環胸看着王招娣和雙辮子女孩。
兩個人卻被竇愛紅嚴肅的表情弄得面色緋紅，一動也不敢動。
“快點啊！別磨蹭了，不是不服氣嗎？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
王招娣面色一片慘白，忙朝着竇愛紅搖了搖頭。
“竇主任，我……我不看了。”
李靜雲見她退縮了，不由得身子一挺，推開凳子往前走。
“看就看，我就不信了！”
看着她扭曲的表情，竇愛紅忍不住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有些人啊，就是自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
*
李靜雲衝上臺想看看卷子，原本是想抨擊姜淑蘭提前得到答案的。
可當她看到姜淑蘭的卷子之後，整個人都傻眼了。
本以爲得到最高分的卷子，怎麼也是一張整潔乾淨的卷子吧，最好還是那種字體娟秀好看的。
可當她看到眼前烏漆嘛黑的卷子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說姜淑蘭是抄答案都說不出口。
就是故意想把答案抄成這樣都不可能，因爲姜淑蘭的卷面塗改很嚴重，字體也是歪歪扭扭，甚至還有不會的字用拼音取代的！
但是上面的一筆一劃卻看得出來做題的人真的好認真，好用力的在寫。
好吧。
“竇主任，我看完了。”李靜雲羞紅了一張臉，幾乎不敢去看姜淑蘭和安冉的方向。
“怎麼樣？服氣了嗎？”
李靜雲忙點了點頭，“服氣了。”說着轉過頭朝着姜淑蘭的方向了鞠了個躬，“對不起，我給你道歉。”
所有人再次沸騰起來。
經過這幾天的培訓，李靜雲的囂張已經深入人心，大家都以爲她還會繼續鬧，沒想到她居然道歉了。
道歉了！
“沒事了，我……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能拿到那麼多分。”
姜淑蘭擺了擺手，心裡卻暗暗有些爽。
這個反轉，實在是太完美了。
以後她也不用再心虛自己以前是個文盲了吧。
“好了，回去吧，姜淑蘭這個人，的確是我放進來參加考試的。不過不是你們想的什麼走後門收好處，而是我看她這麼大了纔開始讀書識字很不容易，動了惻隱之心讓她進來試一試的。可誰知道人家一考就是第一名，喏，這卷子你們大家都看一眼，又花又亂，但每一道題的答案都是正確的，費了很多心思。你們說，這個不值得鼓勵一下嗎？這個最好的位置，不應該給她嗎？”
“應該的應該的，別說人家考第一了，就是考最後一名其實也應該。”
那個想給姜淑蘭讓座位的男孩忍不住開了口。
看向姜淑蘭的目光隱隱含着些許熱切。
真沒看出來，她那麼厲害呀。
“既然如此，現在大家都沒有意見了吧？”
一羣人急忙擺了擺頭，沒意見了沒意見了。
再有意見萬一把分數全部公開，那萬一在倒數還要不要臉了？
竇愛紅滿意的笑了笑，“那大家就先回去吧，今天就不管飯了，大家回家各吃各的，明天在家收拾收拾，後天一大早到這裡集合，社裡派車送大家前往各個供銷站。”
說着，拿着東西快步朝着會議室外走去。
大家夥兒卻沒有散，一個個紛紛把視線投向了姜淑蘭。
她也走下了臺，竟不是回到座位上，而是直接朝着旁邊的巷子往所有人的背後走。
大家這時纔想起來背後多了一個人，紛紛把視線落到了沈凌雲的身上。
“哇，那個男人是誰呀？長得好俊啊。”
“好像是姜淑蘭的什麼人吧，不會是她哥哥吧？”
“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