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大庭廣衆，姜淑蘭的臉色微微紅了紅。
“你怎麼過來了？”
“給我，我來捏。”
沈凌雲說完話，一把就奪走了姜淑蘭手裡的糯米糰，快速的捏了起來。
姜淑蘭見狀，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頭一縮，準備離開他的懷抱，讓他好好幹活。
沈凌雲卻冷冷喝了一聲。
“別動。”
姜淑蘭頓時僵住，嘴角微微一扯，“我……我讓開你更方便。”
沈凌雲抿了抿脣，“不用，我擰了，你去放。”
門板放得有點矮，他放還得彎腰，費勁。
姜淑蘭擰了擰眉，沒再堅持，攤開手，接住他擰下來的糰子，一伸手，擺在了面前的門板上。
大家都比姜淑蘭的動作快，此時就眼睜睜的看着沈凌雲攬着姜淑蘭捏糯米糰，一個個都紅了眼。
她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命啊？
看看人家沈凌雲，長得高大帥氣，工作又體面，掙錢也多，討了個媳婦還這麼護着，連個糯米糰子都要幫她捏。
再回頭看看自家的男人，不是在那邊看人家打牌，就是在另一邊跟別人吹牛皮，再不然就是蹲在鍋子下方燒火。
高低立見分曉！
“好了好了，哎喲喂，我這一把年紀了可真是受不了，捏個糯米糰子而已，淑蘭你還要帶幫手啊。”
有些長輩見倆人比以往和氣，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來。
“就是，前不久沈二嫂還跟我說她愁，兒子媳婦相處不好，我看她愁什麼呀？凌雲和淑蘭，這不是好得很嗎？”
幾個年紀大的長輩一逗，姜淑蘭就忍不住紅了臉。
“嬸兒，你們別再說了。”
“說什麼了？你家凌雲都敢做了還怕我們說嗎？”
姜淑蘭咬了咬脣，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好像今天跟他一起出門就不對勁，她應該一個人來纔對。
一想到現在自己的窘境都是因爲沈凌雲，她不由得回過頭，朝着沈凌雲瞪了一眼。
沈凌雲卻混無所覺，捏完了最後一個糰子，手往前一伸，放到了門板上，整個人也貼到了姜淑蘭的後背上。
“嬸兒，我做什麼了？我不就是幫着大家捏了幾個糯米糰子嗎？好了，快來個人，幫忙把門板蓋上去，不然冷了該壓不開了。”
糯米糰就要趁熱的壓開，等到冷了下來，大小會收縮一些，等到冷了再壓，它是會彈回原樣的。
沈凌雲這一打岔，大家又開始忙碌起來。
蓋門板，踩門板，揭開門板，將餈粑翻面，然後等稍微冷了一些之後，五個五個的挪在一起，方便數數，也方便後面分發。
“可以開始第二槽了。”
忙碌之中，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姜淑蘭等人手裡的動作就加快了。
一雙雙手你來我往的，差點兒沒打起來……
好不容易忙完了，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沈凌雲見狀，忙伸手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擦擦汗吧，還有很多呢。”
姜淑蘭回眸一笑，眼中全是饜足。
能夠這樣與他站在一起，累一些，她也不怕。
*
餈粑打完了，太陽也已經偏到了天的另一邊掛着，寒風吹來，空氣裡透着刺骨的寒意。
大家重新站成了幾排幾列，站在臺下看着王建民和張海站在臺上，張海的手裡還捧着一個本子，本子上是密密麻麻的數字。
“好了，大家也忙了一天了，這一年之中最最令人激動的時刻也要到了。張海已經把大家的工分都算了出來，要補的錢，該拿的錢，都算了出來，下面，按照順序一個一個的上來覈對。如果覺得有問題的，就自己到旁邊等着，一會兒和張海重新覈對一遍。”
大家齊聲應答。
“好！”
“那好，凌雲，你來幫個忙，幫我點一下名字，成嗎？”
沈凌雲自然不會推辭，跟姜淑蘭說了一聲就走到了臺上，坐到了隊長的對面，拿過了名單。
名單是一份光名單，沒有任何的數據，沈凌雲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清了清嗓子，開始唸了起來。
“王全峰，王年義……”
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村民領到了糧食，有的補了一部分錢，有了還拿到了一部分錢，高高興興的帶着一起分到的餈粑往家走。
叫了差不多有十幾個人，就輪到了沈茂追。
“沈茂追。”
沈凌雲洪亮的聲音說出來，張秀琴一家子一愣，然後擠擠嚷嚷上了臺，朝着隊長跟前就走了過去。
“隊長，辛苦了，不知道我們家今年能有多少錢。”
隊長聞言側過頭，看了張海一眼。
“有多少？”
張海低頭，看了看冊子，“沈茂追一家換了糧食之後，剩下三百二十分，今年的工分摺合一個五分，算下來就是十六塊。”
十六塊。
張秀琴在心底暗暗唸了一遍，又想了想去年的錢，頓時面色一變。
“不對！”
這一句不對，驚得張海數錢的手一抖，擡起頭就瞪了張秀琴一眼。
“怎麼不對了？我一個數一個數的加起來的，怎麼就不對了？我還多加了兩遍！”
張秀琴見張海瞪自己，立馬回瞪了回去，“反正就是不對！去年我們家年底可是分到了二十幾塊多錢，今年不比去年幹得少，怎麼少了這麼多，這不可能！”
張海聞言，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座山，“你這婆娘好不講道理！你說去年，你也好意思說去年，去年你家沈凌風可沒去城裡上班，今年最後這個月他去了城裡，哪兒來的工分？還有，去年你剩了多少工分，今年又剩了多少工分？你會算賬嗎？要不然你自己坐下來，自己算一遍？”
張秀琴聞言一哽，臉色更加的掛不住了。
“你這……你這是欺負我們不會算賬是不是？來啊來啊，大家都先別走了，我這錢不對，也不知道大家的都對不對，難道大家就不怕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工分被人吞了嗎？”
張秀琴這話一出，不僅僅是張海，就是王建民的臉色都跟着變了。
“你別亂說話，誰吞人工分了？這些都是白紙黑字記下來的，也是剛剛纔算出來的，你不要隨便誣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