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加繆基於尼采、海德格爾、克爾凱郭爾、帕斯卡爾、薩特等人關於荒誕的哲學思想基礎之上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但是人們還只是將這作爲一個類型,而不是主義。
可以這麼說,荒誕主義早就存在,在很早以前就存在,但是都是其他學科的偏枝,也沒有任何人認爲這有研究意義。
加繆在研究這門學科,但是也是在他荒誕主義三部曲都寫出來才真正形成了這個主義,也一直到他車禍死亡之後,才真正發揚光大。
周南一時太過於激動,直接就把荒誕主義這個詞說了出來,讓加繆以爲他已經有了成熟的理論。
薩特和波伏娃,包括費弗爾都很有興趣地望着周南,想聽聽周南會說些什麼。周南卻轉而介紹起了跟着一起過來的施托爾科和奧黛麗。
趁着介紹他們認識,寒暄的時候,才組織好了自己的思維。前天採用年鑑學派的成熟理論忽悠了開創者費弗爾,今天又要用成熟的荒誕主義哲學來忽悠加繆這個宗師級別的人物了。
不過,周南卻沒有竊取的心虛感,因爲他將這些成熟的理論拿出來,只會對他們更有促進作用,而不是搶奪了他們的勞動果實。
這一次,奧黛麗沒有坐在周南身邊了,而是坐在了氣質迷人的波伏娃的身邊。看着兩個女人說笑,周南還擔心了一陣,怕波伏娃把奧黛麗也培養成一個女權主義者。
但是隨後一想,以奧黛麗的單純和柔弱,恐怕怎麼也不會變成波伏娃這樣的女人。何況,生活在瑞士,那裡保守的可怕,根本沒有女權主義的土壤,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周南就在費弗爾的身邊坐了下來,對面就是最關注的加繆,有些焦慮地等待着周南開口。
周南斟酌了一下用詞,纔開口說道:“可能你們在媒體上也看到了一些關於我的信息,我是一個信仰道家的人。道家在兩千多年以前,就有了《道德經》,《南華經》這些真正意義上哲學鉅著。雖然這些書的文字不多,內容卻豐富無比,以至於幾千年來,我們都不能說已經研究透徹了。爲什麼呢?因爲這些書裡面明確指出的就有最少二十門現在被研究的哲學學科。”
“今天我們單就荒誕主義而言,什麼是荒誕主義?我個人認爲,荒誕主義的核心意義是把向死而生的生命變成向生而死。這跟道家的重(音zhong)生其實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幾個人裡面,除了費弗爾研究過道經,其他人恐怕都沒有這方面的研究,所以聽到周南這樣說,立即又問起道德經和南華經起來。周南也給他們講了幾個其中的小故事,特別是把莊周夢蝶的故事細緻地說給了他們聽。
雖然這個故事只有六十多個字,但是卻是莊子詩化哲學主義的代表作。通過對夢中變化爲蝴蝶和夢醒後蝴蝶復化爲己的事件的描述與探討,提出了人不可能確切的區分真實與虛幻和生死物化的觀點。
而荒誕主義是什麼?是認爲這個世界並無超凡的意義。但是這世界上的某種東西是有意義的,那就是人,因爲人是唯一提出了生而有意義的生靈。
在這個世界上至少存在人的真理,而人的存在就是爲了賦予這個世界以意義,同其命運抗爭。
莊子是不爭,西方是抗爭。這是東西方文化的不同造成的,但是從某方面來說,這兩者其實在意義上是相近的。
荒誕主義的誕生是非常久遠的,在古羅馬時期,荒誕這個詞就已經出現。但是真正總結出來理論,還是現代,在加繆死去之後,並且總結出來了荒誕產生的四要素。
周南一條條地分析說道:第一點,日常生活的機械性使人對其存在的價值和目的產生了懷疑,對存在狀態提出疑問。但是日常生活經常給打斷了,人們又會產生一種不安全感。
所以,哲學家們就提出了,當一系列熟知的、構建的意義把自己包圍起來同時,人們會培養出了一種迴避進一步思考的技能,從而使自己遠離人類狀態的陰暗面。
但是當未知的狀態把人類包圍起來,人類會學會思考更深刻的意義,但是卻充滿了不安全的荒誕感。
第二點,人們總寄希望於未來、靠期待未來生活實爲自欺,因爲它剝奪了“現在”的意義。人存在的價值和生活的意義正是人在“現在”的具體境況中通過行動創造的。
所以,人當立足現在的境遇並積極行動的時候。拒絕未來、擯棄“明天”是人對“無意義”的反抗。但是大部分人卻總是寄希望於未來,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對撞,這種切膚之痛的反抗,就是荒誕。
第三點,人們熟知人之必死的命運,時間如死神手中揮舞的長鐮,無情地收割着人類生命的麥穗,一步步將人帶向死亡。
“人必有一死”這一點是絕對的、永恆的、本質性的,它成爲人類共同的遭遇、集體的命運。
死亡讓人意識到生命脆弱、人生痛苦,它毀滅了生命中任何“基本的確定性。”
人的出生就是爲了死亡,就是極其荒誕的,可是這就是存在。
實際上,存在主義和荒誕主義,在對人類的生命探索和命運抗爭方面,其實是一致的。
第四點,人會產生了被遺棄於一個異己世界的感覺,即世界與人是陌生的,人與世界是斷裂的。
人對明晰、理性、和諧、均衡的渴求與世界的神秘難解、非理性的實際境況之間有一鴻溝,世界對人永遠是關閉的,人與世界的和諧被打破,人已感覺不到自己是世界的一個部分。
這一點也是周南一直有切身體會的,不僅是他,所有的精神疾病患者都是一樣。
像讓諾德的兒子諾布爾,他這個自閉症患者,恐怕就是認爲這個世界是極其荒誕的。
因爲人與世界撕裂的關係,人與世界沒有一絲共鳴,這也是極其荒誕的。
荒誕很尋常,就在所有人的身邊,只是你不一定發覺,或者意識到。
但是加繆看重的不是發現,而是尋找解決所有的發現的方法。當然,說解決有些奢望,能夠面對就是有意義的。
所以,纔有了向死而生和向生而死這個荒誕主義的核心理論。
這不是悲觀,而是真正的樂觀。
道家也是如此,道家的重(音zhong)生實際上就是讓人體驗現在,享受現在,而不是把希望放在不可測的未來。
然後說到佛教,佛教的轉世投胎完全是爲了統治者的地位而忽悠老百姓的。要知道,佛教的創始人就是一個王子。
他把印度教的那些神,改名換姓就變成了佛教的神,所以佛教的神大部分其實是妖魔鬼怪。
佛教然後又被其他的統治者引進了自己的國家,那些統治者這樣做的目的,實際上就是爲了剝奪普通民衆的抗爭意識。
你要與人爲善,不要抗爭,這樣下一輩子才能投個好胎,這樣一忽悠,接受教育很少的普通人,也就相信了,他們的位置也就穩定了。
當週南把這些已經整理出來的理論一條條地分析給加繆他們聽,所有的人都激動不已,就連施托爾科也都似懂非懂地不停點頭。
只有奧黛麗差不多是完全聽不懂,但是她看到其他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加繆甚至更是激動地全身發抖。也用一種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是看起來很厲害的崇拜表情看着周南。
好吧,雖然她聽不懂,其他幾個人都聽得懂。但是他們幾個加起來,也沒有她的崇拜能滿足周南的虛榮心。
薩特和波伏娃一開始可能還有些質疑周南的年輕,因爲他的歷史研究學術,可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能整理出來的,那些解析的方法也不是一個年輕人能研究透徹的,但是現在他們絲毫不會懷疑了。
至於加繆,則已經化作周南的粉絲,恨不得立即磕頭拜師了。因爲周南總結出來的理論,一直都是他研究的方向,有些他已經研究透徹了,但是仍然還有很多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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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南一下子就幫他捅破了窗戶紙,讓他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他怎麼能不激動呢?
圍繞和向死而生的終極意義,加繆深入地跟周南討論起來。
對於周南的學術研究,他們幾個跟費弗爾一樣,已經完全被征服了。並且約定了等周南回瑞士的時候,一定要跟他一起回去,把《世界通史》的後面兩本先睹爲快。
因爲聊的非常深入,也就非常投入,一直到午夜時分,周南才送走了幾位客人。他們也都一個個答應了周南,要在自己的媒體上替周南說話。
他們三個人可是現在法國炙手可熱的國寶級思想家,有他們站在周南的一邊,最少在學術層面,沒有多少人會懷疑周南的水準了。
但是,奧黛麗卻有些怏怏不樂了。躺在周南的懷裡,嘟着小嘴撒嬌:“約納斯,我感覺自己好笨哦,你說的好多話,我都聽不懂,讓我覺得自己好差勁。”
周南親了她一下笑道:“我找的是一個能讓我心靈得到慰藉的港灣,而你就是我心靈的歸宿。”
“可是我也想跟波伏娃小姐和薩特先生一樣,成爲你的戰友,你的同志,你的朋友。僅僅是你的戀人,我怕你以後會看不起我。”
周南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擔心兩個人的感情不對等,想着夢中的另一世,還不是躲在角落裡暗自蹉跎,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了。
摟住了她安慰她說:“不會的,既然你想,以後我們就一起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吧!”
“嗯!”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反手抱住了周南的腰。“約納斯,我都跟你皈依了道家,不像天主教,嚴禁婚前性行爲呢!”
“啊……”
(感覺會吃力不討好,寫這樣的理論,腦細胞會死一大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