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師父說的好聽,現在我要奪舍你,待我回到肉身,你還能饒過我麼?”顏水寒的神識,好似也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如毒舌一般緊盯着馮玉珍。
“會的,怎麼不會?師父向來疼你,這你一直是知道的啊!”馮玉珍軟語道。
“師父,別再騙我了,你現在的神識,恐怕已經耗損的厲害,與我說這些,莫不是打算拖延時間,趁機恢復神識吧?”顏水寒可不傻,更不會被馮玉珍的軟語打動,一針見血的道。
“你!寒兒,寒兒你不要不識好歹,師父也是爲了你好。我的神識就算有些耗損,但畢竟比你高出一個大境界。你要非奪舍不可,且不說勝負如何,只是大量的神識和記憶,也會讓你隨時瘋掉!”馮玉珍驚怒,卻強壓住脾氣,還打算跟顏水寒周旋道。
“是麼,那就不需師父操心了,徒兒自己定會控制住的,哈哈哈!”顏水寒也不再跟馮玉珍囉嗦,神識更是已經到了她身前,直接撲上去撕咬一口。
“啊~!”馮玉珍的神識,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迅速往識海深處逃去。
顏水寒就像打了興奮劑一般,神識又脹大了一圈,緊隨其後追了過去。
馮玉珍確實如顏水寒所料,之前近一個月,她都在控制禁術陣法,神識耗損的已經很是嚴重。如今神識雖然看着還很強大,但內裡已經受損,連基本的人形也顯不出來。
本來出竅期開始,神識就可以漸漸顯出人形。何況馮玉珍雖然纔出竅初期,神識卻已經進入出竅後期,人形模樣基本能夠看清了。
可之前的一番損耗,別說人形模樣,就是恢復成現在這樣雲團狀,也不住的抽疼。
偏顏水寒早就打好了主意,當出她誘導馮玉珍,就做好了不成功便趁機奪舍的心思。她也知道,就算她神識也早就修煉到出竅期,卻只有出竅初期,還跟馮玉珍差得遠。若是平常時候,根本不可能奪舍的了。
她也早就算到,要主持這麼長久的禁術,無論如何,馮玉珍都要用神識控制,就算神識不受傷,也會耗損大部分力量。
果不其然,剛剛她咬了馮玉珍神識一口,就發現她已經是在強撐了,跟本沒有還手之力,怎麼能不興奮。
顏水寒也知道,馮玉珍剛纔雖然是在拖延時間,但有一點說的很對。若她一下子將她的神識吞噬,那肯定會被巨大的神識力量,和其中的記憶,衝擊的可能瘋狂,不知道自己是誰。
但她早就想過,馮玉珍來用禁術給自己修復丹田,肯定想了個正當名目,很可能告訴長老們,她來給自己療傷之類,或者還需要長時間閉關。那她就有的時間,磨也能將她磨死。
顏水寒就這樣,貓捉老鼠一般,追的馮玉珍的神識,到處亂竄。趁機就從她身上咬上一口,待得消化過來,神識增長一分,再繼續追逐撕咬。
直到二人的神識團,已經明顯的調換了個。顏水寒的神識,脹大到馮玉珍原來的大小。反而馮玉珍的神識,傷痕累累,縮小到她一半的時候。她的神識團,才化作一團薄霧,團團包裹住了馮玉珍。
朦朧的識海中,突然如風起雲涌一般震盪不休。馮玉珍淒厲的慘叫,就像被悶在了銅爐裡,既可怖又可憐。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畜生,要不人家東華看不上你,真是一條毒蛇,我馮玉珍真是瞎了眼了!你這是欺師滅祖,會受到天罰的,你不得好死……!”馮玉珍語無倫次的咒罵聲,隨着包裹住她的神識團蠕動,漸漸泯滅無聲。
突然,顏水寒的神識團一個震顫,從內裡竄出無數神識絲線,穿透她的神識,又繞着神識團飛速纏緊,狠狠捆紮起來。顏水寒這才反應過來,劇烈掙扎想要擺脫,卻發現神識絲線異常堅韌,竟緩緩透出血色。其中還殘留着馮玉珍最後一絲意念,怨毒的詛咒道:“既然你要…合二爲一,那就……生生世世別想擺脫……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良久後,顏水寒的神識上,血色的絲線隱沒,她也安靜下來。但神識中的記憶,就像洪水一般傾覆而來,讓她一時間忘卻了今夕何夕。
馮玉珍幼時的天真日子,與自己被師父關懷教導的經歷,隱隱重合混淆。被情人的背叛,被東華的拒絕,被下毒失去子女,被廢掉丹田,種種負面情緒紛至沓來,讓顏水寒幾欲瘋狂。但內裡有什麼東西越收越緊,讓她一時清醒一時混亂。
不知過去了多久,聖女殿的青玉石地板上,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在後殿石塌前,盤坐的身影,突然睜開了雙眼。一抹血紅如流光般劃過,一閃即逝。
馮玉珍,不,是奪舍了馮玉珍的顏水寒,緩緩的站起身來。掃過倒在八方陣基上的乾屍,又將目光定在石塌上,早已毫無聲息的肉身,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音夾雜着神識攻擊,震顫的大殿中嗡嗡作響。
轉瞬,她又收斂起笑容,飛至石塌之上,徒手插入那肉身的丹田之中,將那已經染滿血紅的冰玉蓮,直接掏了出來。一把火,將大殿中的所有屍體,燒了個一乾二淨。
“想讓我萬劫不復,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本事。愚蠢的一塌糊塗,還敢來蠱惑我,真是自不量力,哼!”顏水寒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擎着紅色的玉蓮,走到妝臺前,將玉蓮放入錦盒之中,擡頭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道。
那一抹冷笑,出現在馮玉珍的臉上,平日裡刻薄的面相,居然多出一絲冷傲,讓顏水寒看的,心情無端好了起來。無論什麼樣的肉身,只要是她的靈魂,都會是那個冷傲如白嶺之花的聖女。
“就算你最後,用了神識禁術詛咒我,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吞噬的煙消雲散?早早安靜的獻祭給我,也不會受這麼多的折磨。還說什麼全都是爲了我,若你沒有那一絲猶豫,也不會逼得我義無反顧!”顏水寒喃喃自語道,不知不覺臉上出現了一絲恍惚,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一絲潮紅。
當她打開大殿禁制,迎着透過靈霧的朝陽,看向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宣佈玉女殿聖女亡故之時。卻沒有看到,妝臺旁的一個落地花瓶中,悄無聲息的飄出一個模糊的小小人影,瞬息消失在了大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