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聚在山洞一處嘀嘀咕咕半天,終於談妥了無憂草的去向。撤除陣法的時候,程長生等人早就已經清醒,聚在一起討論未來的打算。
程長生帶出來的這些散修聯盟的長老,當然不甘心偌大的散修聯盟就此瓦解。之前被追殺的岌岌可危,自然暫將那些野心拋到了一邊。如今既然逃出生天,曾經感受過贛州散修聯盟的浩大聲勢,以後再返回去做普通散修,誰還能甘心!
至於程長生本人,倒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心情。
其實當初他成立散修聯盟,併成爲盟主,也不過是想發展自己的勢力,還跟蕭澤和天道宗對抗罷了。而給王衝報仇雪恨,纔是他的目的。
然而事過境遷,散修聯盟對他的意義,變成了不辜負這些跟隨的兄弟。王衝的仇恨,他也明白了是自己的執念,心緒自然不再相同。
起碼這一段療傷的日子裡,他剖析了自己的內心。對於王衝被他牽累,死於蕭澤和天道宗手中,而自己卻還苟延殘喘,無法馬上替他報仇這件事,程長生確實很是內疚自責,一日不敢忘。
可是心底最深處,那種強烈的屈辱和不甘,則漸漸讓他明白。他之所以這麼執着,王衝的事只是個引子。真正讓他寧願跟邪詭,也就是玉林做交易,將散修聯盟送到他的手中,只爲了對抗天道宗的根本原因,卻只是從小被蕭家奴役,不當人看的那一段慘痛經歷。
甚至後來被他們在天極秘境利用,追殺的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也沒有那時的經歷深刻。
所以歸根究底,他與虎謀皮的關鍵,還是出於給自己報仇的私心。給王衝報仇,只不過是一個佔着大義的藉口罷了。想明白了一切,面對自己內心中的醜惡和自私,程長生簡直無地自容,又深深的懊悔。
可是看着子謙的左臂,雖然已經基本恢復成原型,可其中的經脈,卻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打通,短時間內根本不能正常修煉。而僅剩的十幾位長老,或多或少的也都有些損傷,他就無法不面對現實,繼續給他們一個安身立命的機會。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感受過高高在上,英雄肆意的生活。在讓他們跌落塵埃,那可能比殺了他們還要殘忍。
好在衆人毒素已經逼出,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程長生只能打起精神,跟衆人商量着在其他們州府,再建立散修聯盟的駐地,一時心神疲憊的厲害。
就在衆人猶豫,不知在什麼地方建立散修聯盟,擔心沒有任何勢力,願意出現這樣一個龐大勢力,來瓜分修煉資源的時候,梅筱樂他們從隔絕陣法中出來了。
程長生與梅筱樂本是故人,只不過在浮空到時,程長生根本不知道梅筱樂也在。只以爲天極秘境一別,幾十年不見,開口就有些尷尬的道:“梅道友大恩,以後若用得着,只要程某力所能及,定當萬死不辭!”
梅筱樂知道,他之前感謝過張強,此時便不肯居功,直說道:“不敢當!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你感謝張強他們三兄弟就行了。”
她也看到那些長老們有些不忿,可能覺得他們盟主說話太謙恭,有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心裡就有些好笑。不免暗暗腹誹,這些散修可能貧苦慣了,大多數人都是玻璃心,若都自尊太過轉自負,可夠程長生喝一壺的。
不過她當然不會這麼說,只是不再糾纏這個事兒,揮手拿出一副石桌椅,請程長生入座道:“程盟主請坐,我還想仔細瞭解一下,你們之前從德州返回之後的情況,希望你能說的越仔細越好。我懷疑……”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之中有奸細?就算你們對我們有救命之恩,也沒資格挑撥離間!”
這時盤坐在山洞口,跟之前那個斷臂青年一起的年輕人,跳起來大聲打斷梅筱樂的話,嚇了衆人一跳。
“程峰,閉嘴!”程長生氣的臉都紅了,尷尬的只能叫停他,不知道怎麼跟梅筱樂說。
不過,梅筱樂還沒反應過來,司馬文烈已經跳着上前高傲道:“哈!?你以爲你們是誰,用得着我師姐挑撥離間麼?一羣烏合之衆,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簡直莫名其妙。我師姐可是凌雲宗太上長老,犯的着跟你們囉嗦……巴拉巴拉,哼!”
那被叫做程峰的只說了一句,他卻像打開了的水龍頭,嘩嘩的嘲諷不可遏止。
張蠻和張寶山卻直接上前,一個按下他不停揮舞的胳膊,一個捂住了他的嘴,費老鼻子勁,纔給拖回來。
張強纔不好意思的作揖道:“抱歉,抱歉,小師弟太護短,見不了人詆譭師姐,太沖動了,真是不好意思!張某在這兒給衆位作揖賠禮了。不過,程盟主也要多跟這位長老談談,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不好了!呵呵!”
梅筱樂張着嘴無語,識海中不停盤旋,司馬文烈這貨如此潑婦形象,在原書中是怎麼成爲男豬之一噠?張蠻兩兄弟簡直神助攻!張強的捧詞,明褒暗貶,說的不要太犀利!她身邊都是神一樣的人,完全突顯她智商不夠啊!
她這兒反應不及時,想不出更好的詞來接下去說,但面上看着喜怒不形於色,好似高深莫測的高人一般。
那邊程長生卻閉了閉眼,將心中怒火壓下,轉頭給子謙使了個顏色,便順勢坐在了石桌旁。
白子謙立即拉住要繼續反駁的程峰,將他直接封了經脈,以免程長生更爲難。其實心中也同樣很憤怒,只是畢竟寄人籬下,他也只好強忍住,不敢輕舉妄動。
梅筱樂看着高深莫測,實則愣了半晌後,才組織好語道:“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我不是懷疑你們內部有奸細,而是猜測你們在路上,可能無意中被別人或者……東西竊聽了。所以才希望你,能將途中之事,說的越仔細越好……”
嗨!梅筱樂真是糾結。剛剛一聽那程峰的話,其實她有些惱,就不想再管他們了。可司馬文烈罵了一大通,她倒是想明白了。這事兒若真是如她猜測的那般,最後可不是僅僅散修聯盟的問題,很可能會牽連到凌雲宗,她自然不能不確認一下。故而才考慮半天,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從而更讓程長生他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