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百年前的北荒之行,雖然波折頗多,但無論是她自己和福安,還是烈火和焚天,甚至成爲十一階鯤鵬後裔的小香,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還能全身而退,可算是僥天之倖。
再次進入北荒,看着那滄海變桑田的人世,梅筱樂心中的感慨,真的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不曾後悔。
若沒有曾經來北荒的決定,何來福安的順利降生。沒有虛空漂流的孤寂,哪裡有去感悟虛無大道。沒有九死一生的經歷,哪裡有曠達疏闊的心境!
最重要的是,通過這百年的獨自漂流,梅筱樂終於告別了以往。那個疏懶,喜歡依賴別人,不負責任的自己。脫胎換骨般的,強大果決了起來。
此時,她低頭看向下方,那是一個凡人的都城,有微微的紫氣,在都城中心盤踞。
這是北荒靠海州的一個凡人國度,之前她在劉欣寧身上,留下的神識印記,就顯示在這裡。
三日前,梅筱樂從天山禁地出來,果然碰到了不少飛仙門修士。只不過禁地山洞外的陣法,沒有掌門令牌無法通過。想來那坐鎮飛仙門的大能長老,還沒有接到消息趕來。
她則正好趁機脫身,離開了那處是非地。
至於此後,飛仙門如何大亂,如何猜測掌門叛逃,那就不是她要考慮的了。反正在出禁地之前,她已經將通往妖獸空間的通道,一股腦的摧毀了個乾淨。
這次來北荒,她不光要將劉欣寧帶走,還要找到來此尋她多年的爹孃。自從羲和真尊那裡,聽說了爹孃這些年的行蹤,她心中就滿是愧疚。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扔在凡人界苦尋的他們,有沒有聽到她平安回宗的消息!
作爲女兒,沒有在他們身邊陪伴幾年,已是不孝。還要讓他們操心,四處尋找,傷心難過,就更是不該了。
雖然修真者不比凡人,沒有什麼三綱五常,但人倫孝道是天性,如何也抹不去的。就算要翻邊北荒,她也得儘快解決這裡的事,然後找到他們,讓他們少受些思女之苦。
這些念想,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循着那絲神識印記的指引,梅筱樂隱身落在這做都城之中,迅速用神識掃過全城。只一瞬的功夫,就在一座民宅中,找到了劉欣寧的身影。
這是一處類似前世四合院一般的宅邸,四進四出,外帶個大花園。若是一般凡人百姓,能有這樣一座宅子,也算是富貴之家了。
只是這時宅子之中,許多孩子聚集在一起,正現出驚慌恐懼之色。唯獨劉欣寧一人,站在正門前,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好似在和什麼人對峙。
對方是個元嬰巔峰的老者,身後跟着十數個青衣修士,都將將練氣後期,只有一兩個築基初期。
雙方一時沒人說話,故也不知爲了什麼原因。
梅筱樂看出,這宅子四周,有符文陣法隱現,像是自己給劉欣寧的儲物戒中,唯一一套組合陣法,用來護持宗門或族地的。真是詫異極了。
她還真沒料到,除了自己爹孃和劉欣寧,這幾乎沒有靈氣的北荒,居然還會有高階修士願意來。還是能跟劉欣寧一站的高階修士。
幸虧當初她嫌麻煩,把之前練手的陣法,一股腦的留給了劉欣寧。否則這樣的情況,那些凡人孩子,可就要遭殃了。
此時正是深夜,路上出了巡邏士兵,根本沒有一個人影。除了那座民宅之外,其他地方,幾乎沒有光亮。整個都城,都沉浸在一種靜寂當中,像是知道有什麼重要之事發生一般。
梅筱樂看了看皇城方向,那裡的紫氣浮蕩,如無根漂萍,幾乎似有如無。顯示出這個國家,正在風雨飄搖之中,以及皇族氣數將近的疲態。
她雖不是李瓊機那樣的神棍,但這樣簡單的望氣術還是會的。從那紫氣浮而不散可見,這是有人強行阻撓,刻意爲之的結果。
這時,那民宅前的元嬰老者,似是終於不耐煩般,陰沉沉開口道:“你這妖女是何人門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竟敢妖惑衆,蠱惑民心,對我大梁皇帝出詆譭?你可知道,違逆皇命,就是違逆天意,是要受到天罰的!”
這番話一出,梅筱樂差點笑出聲來,隱身的身形都快藏不住了。
這老者好歹是元嬰修士,怎麼也算半角踏入高階修士行列。竟連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都不知,還談什麼違逆天意,受到天罰之類的,豈不可笑。
而且要說違逆天意,那也不是說劉欣寧不聽皇命之事,而是這個老頭,擅自干預凡人國家興衰之事纔對。
“……你這老匹夫。別仗着修爲高我一層,就裝模作樣的賣起乖來。說那麼多廢話作甚,有本事就都真格的!老孃就還不信,治不了你這入土半截的三腳貓!……”
如今劉欣寧的變化頗大,半點瘋瘋癲癲的樣子也不見,容貌也年輕了許多。一身天青色留仙衣裙,襯得她端莊秀雅,如春風化雨一般舒服。說出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
反正梅筱樂是沒憋住,這次真的笑了出來。實在太違和了,有木有!
不過對峙的雙方,大概因爲怒火太盛,精神太集中,倒是沒發現什麼不對。那元嬰老者也沒受劉欣寧的激將,仍然在跟她打嘴仗,半點沒有動手的跡象,好似自等什麼人來一樣。
直到雙月匯聚,大半夜過去,那老者身旁,來了個明黃身影,事態纔有了變化。
通過他們的只片語,梅筱樂也終於知道了來龍去脈。
原來她去那個妖獸空間短短几日,修真界已經過去半月有餘。劉欣寧來到這處國度,也不過十來日時間。
她開始本打算,將那些孩子分散安置,但發現他們完全沒有記憶,更沒有生存能力,一個個懵懂無知,有的彷彿初生嬰兒一般。想到自己剛出生不久,就早逝的兒子,便有些於心不忍。
於是就利用梅筱樂所給的,一些凡間財務,置辦了之處四進大宅後,將他們都安排在宅子中教養。以期他們有所長進之後,再分別將人寄樣去百姓家。
平日裡深居簡出,倒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直到三日前的一天,她帶着幾個孩子出門,採買過冬之物,才引起了今日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