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解放回屋找了塊厚棉麻布,又找了一身早就不打算穿的舊衣服換上,拿了把鏟子就去了糧倉那邊。
剛一打開門,一股子難以形容的惡臭泥腥味就撲面而來,他趕緊雙把厚重的大鐵門趕緊關上把厚棉麻布對疊着往鼻子上着重一捂,兩條布角在耳後交錯一拴,這才慢慢拉開了門,忍着噁心和反胃口感覺開始鏟屎……呃,不是,是鏟那粑粑味兒的漿糊。
鏟屎官憋足一口氣在倉庫裡揮汗如雨地鏟着,鏟到筋疲力盡時,他就跑到門外抽根菸歇一歇,然後再繼續。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轉眼間一下午就過去了,夜幕降臨,伙房那邊再次傳來熟悉的喧譁聲,林解放把鏟子一扔,快步跑出倉庫,伸頭往那邊看。
數十名士兵兩兩一組,擡着一簍簍大白胖蘿蔔在往伙房裡送。
不一會兒,伙房那邊的屋頂上就升騰起裊裊炊煙,煮蘿蔔的清香味兒順着窗戶往外飄,飄到了林解放這邊。
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肚子裡空空如也,中午喝那碗麪片兒湯早就化作兩泡尿撒放完了。
“照着我這樣,把一整個白蘿蔔,切成四到六塊,直接放入水中煮。
煮得差不多了適當放點食鹽,下點蔥花,再滴兩滴芝麻油一拌……嘖嘖,那個味道,簡直不擺了!”老太太端了一小碗水煮蘿蔔站在窗口的顯眼位置,一邊往嘴裡塞蘿蔔一邊嘖嘖道。
巴南手裡也端了個小碗,呼啦呼啦連蘿蔔帶湯都吃幹喝盡之後也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從來沒想過,水煮蘿蔔也是難得的美味。”
伙房的伙頭兵把第一鍋煮出來的蘿蔔三兩下瓜分了,個個像餓死鬼般猛往嘴裡送蘿蔔,連話也顧不得說了。
林解放在高處看着,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把鏟子猛地往地上一插,一溜煙跑了過去,擠開離竈臺最近的那名伙頭兵,隨手抄了一個碗,另一手直接去揭那蓋在大鐵鍋上的鍋蓋。
鍋蓋一揭開,一大鍋白色的蘿蔔塊就呈現在他眼前,水咕咕地沸着,蘿蔔還有些半生不熟的,他四處瞧了瞧卻沒看到鍋鏟。
一名伙頭兵暗中衝他眨了眨眼,指了指窗邊。
林解放扒開擋在他身前的那名正在胡吃海塞的伙頭兵,終於看到那把鍋鏟。
鍋鏟握在老太太手上。
老太太沖林解放咧嘴笑了笑,問:“想要?”
林解放點頭。
老太太把鍋鏟握得更緊了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線,“不給!叫你吃的時候你不吃,現在過竄了……不管是生的還是熟的,都沒你的份兒了。”
林解放捂着肚子喊了一聲好餓,可憐巴巴地望着老太太道:“再不給吃,我就要餓死了。再說了,要是外頭的人知道,高棉政府的元首竟然把爲她打仗領軍的人活活給餓死了,老太太你的名聲就壞了啊。”
“名聲?老太太我纔不在乎什麼名聲。老太太我這一輩子就喜歡順性而爲,該吃時吃,該喝時間喝,該怒時就找人撒火,該笑時就笑個痛快。
有苦我也不怕吃,有樂我也要不怕享,有恩我必償,有仇我當面報……
之前請你吃蘿蔔你不吃,老太太生氣了,現在你說啥都沒用了。“
大家都在大塊朵頤吃嘛嘛香的時候,林解放卻只能站在旁邊看着。
巴南瞧着有些不忍,偷偷向老太太求情,“這人打仗可是一把好手,要是真給餓死了還是我們的損失。”
老太太眯了眯眼,道:“巴南,林解放這廝狡猾狡猾的,他纔不會讓自己餓死呢,你信不信,今天晚上他肯定會去我地裡偷蘿蔔?”
“那如果他去偷,老太太會讓他偷走麼?”
“嘿嘿……你說喃?巴南,你去給我把寨子裡最兇的幾條狗給我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