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軍綠色的嘎斯車在路上瘋狂疾馳着。
開車的是一名皮膚微黑,鼻子有些塌,脣有點厚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滇南國的上校制服。
耳山面無表情地坐在副駕駛位上。
上校一隻腳死死地壓住油門,保持着最高速,眼角餘光卻半點不敢往耳山那邊瞟。
耳山用力地抿着嘴,原本好看的脣形全都被抿得變了形狀。
上校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潤了潤喉,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敢說出口。
耳山側眼,抿得緊緊的嘴脣慢慢分開,聲音有些發嘶,“想說什麼?”
上校身體一震,頓了一下才鼓足勇氣說道:“可能這次,夫人只是跑遠了些去玩才三四天沒回家,我覺得應該不是失蹤,也不是被人拐走。”
耳山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我倒是希望事情真是這樣,不然,很多人又該死了。”
上校扶在方向盤上的手顫抖了一下。
“還有多久才能到?”耳山問。
“一個小時左右。”上校回答。
耳山嗯了一聲,突然快速擡頭看向天空。
一縷白光劃過天際,破空而去。
耳山看了看白光消失的方向,心跳突然亂了一瞬,手心裡突然潤潤的,那是冷汗滲了出來。
地面劇烈地震了一下,嘎斯車被震得跳了起來。
上校用了很大力氣才把車子穩住,駭然地看了看前方突然裂開一條手指大裂縫的地面,大聲道:“地震了!”
耳山面色如土,放在胸前的一隻手慢慢地滑了下來,一顆閃閃發亮的軍功章被揪掉了下來,叮噹一聲落在車內。
上校發現耳山的臉色發白,轉頭關切地喊了一聲:“將軍?沒事吧?”
耳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上血色盡退,白得如同一張紙。
他看着夜空,看着遠處天邊微微的紅光,嘴脣顫抖不已,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那聲音卻像風中飄零的樹葉一樣打着顫:“不是地震,是導彈,微型地對空導彈。”
上校駭然,兩隻蠶豆大的眼睛瞪成了銅錢大小,眼眶都裂了。
“趕緊開車!”耳山大吼了一聲,“全速前進,務必儘快趕到楓山!”
嘎斯車像一道綠色的光一樣射向遠處。
一個小時後,嘎斯車就到了一片倒塌的鐵柵欄前,大燈的燈光照向前方,一塊寫着軍事禁地,閒人免進,違者槍斃的牌子掉在地上,沾滿了塵灰。
上校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說不出話。
離着鐵柵欄幾十裡外是一座種滿楓樹的山,海拔四百多米。
可現在……那座山不見了。
上校不敢看耳山。
耳山盯着那裡,眼睛好半晌都沒眨一下。
山都炸沒了,山下的小屋自然也被埋了……
“去查!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轟炸楓山軍事隔離區!”耳山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突突跳動,兩眼悲憤得幾欲噴出火來。
不管是誰,他一定會讓對方百倍千倍的償還!
上校驅車去最近的軍區調動部隊,耳山一個人站了幾分鐘,擡腳朝廢墟里走去。
半個小時後,他在楓山消失後又凹陷下去的深坑邊上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圓筒。
仔細辨認之後,他認出那是從微型導彈上脫落下來的背載系統。
他盯着圓筒看了很久。
等到上校帶着五百人回到楓山時,耳山已經不見了,那塊閒人免近的牌子上多出一行用紅色粘土坷垃劃出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