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歇氣啊?”馮堅強笑迎迎的衝戴草帽的男人打招呼。
戴着草帽的男人低着頭,嗯了一聲。
“老鄉打哪兒來?要去哪兒啊?”馮堅強又問。
戴着草帽的男人不鹹不淡地道:“從來處來,向去處去。”
聽了這句話,馮堅強整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抖了一下。
暗號對上了,阿牙果然守信用,真的派人半路給他送藥來了。
羅夏看馮堅強和那個聊得火熱,不耐煩地扯了扯草繩一頭,喊了一聲:“走了!”
“等會兒呀,羅夏,你走了這麼久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會兒?”
羅夏搖頭,“不累,不想歇。”
“那渴不渴?這位老鄉帶着水壺,你就不想討兩口水喝喝?”馮堅強又問。
“哦,那倒是有點渴了。”羅夏不再堅持往前走,轉而向戴着草帽的男人走去。
戴着草帽的男人伸手把草帽沿又往下拉了拉。
羅夏走到草帽男跟前,嘿嘿笑了兩聲,“那個,能不能討口水喝?”
草帽男解下別在腰間的軍用水壺遞給羅夏。
羅夏接過水壺,就着壺嘴倒了點水出來洗了洗,猛灌了幾口,清洌的水一入喉頭一路往下,滾過的地方全都清涼涼的,特別舒服。
羅夏滿足地喟嘆了一聲,習慣性地洗了洗壺嘴,蓋好好水壺遞迴給草帽男。
“謝謝啊,兄弟。”
“嗯。”草帽男從始至終就沒正眼看羅夏一眼。
透過壓得很低的帽沿,羅夏只能看到小半張鬍子拉茬的臉。
這人的鬍子黑而密,長的足足有幾公分,卻一點捲曲也沒有,又長又直。
“你這鬍子看上去真特別,就跟人的頭髮似的,又長又直。”羅夏道。
戴着草帽的男人渾身一震,趕緊又把草帽沿往下拉了拉。
馮堅強眼巴巴地盯着草帽男,草帽男轉頭看了他一眼,順手把水壺遞給了他,“兄弟兩眼發赤,望風流淚,時不時的還咳幾聲,是熱火積到肺裡了吧?蒼泣巖那邊有很多苦蒿叢,你不如扯一點回去泡水喝一喝,只准見效。”
草帽男的聲音有些尖,好像是故意變了腔調。
馮堅強聽了這話,立刻明白這人是在提醒他,藥放在蒼泣巖下的一處苦蒿叢中了。
“多謝老鄉,老鄉真是好人,要是真見效果,二天專門請你喝酒道謝。”馮堅強喜不自勝,兩眼冒光,兩手抱着水壺不停朝着戴草帽的男人作揖。
草帽男收回水壺,跳下石頭,轉過山坳,很快就消失了。
羅夏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擰眉想了好半晌。
“這個人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你一定是聽錯了,這半路上遇上的一個老鄉,肯定不會是你認識的人,走了走了,趕路要緊。”
治療肺結核的特效藥就在蒼泣巖的某叢苦蒿下等着他去拿了。
只要吃了這個藥,他就能活了。
馮堅強催着羅夏往前繼續走。
山坳這邊,戴着草帽的男人爬上了山頂,冷眼漸行漸遠的兩道人影。
一道陰惻惻的笑聲陡然響起。
“肺結核哪有什麼特效藥,從一開始你就只是一顆廢子而已,也好,你倆一起上路,互相還可以搭個伴,黃泉路上也不會太寂寞。至於阿牙…那可就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