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的畜生啊,老樑家祖宗的臉,都給你當草紙給人擦了屁股!”老樑頭氣得臉都白了,指着樑愈梅大罵,跨前兩步,一把將呆在那的樑愈梅拽起,撥開圍觀的人羣,大步朝着前面不遠處的池塘邊走去。
錦曦驚得一眨不眨,老樑頭這是要推樑愈梅下水呢?
樑愈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嚇得失聲尖叫“強子哥,救我啊!”
張屠戶中間折回了趟家,這會子又趕來了,手裡多了一副捆綁豬的繩索,還帶着家裡的兩個兒子。
“何周來兄弟,你放心,回頭那兩隻母雞,一定給你賠上!這兔崽子先讓我綁回家去,我今個不代他死去的爹,我那可憐的兄弟好好教訓這兔崽子,我對不住大傢伙!”張屠戶暴怒道,一邊已經甩開麻繩,圍觀的男人們紛紛上前幫忙,三兩下就將張大強綁了個嚴嚴實實。
麻繩在赤 裸着的胸膛和大腿上,勒出一道道很深的痕跡,張屠戶又拿出一根扁擔來,穿過麻繩,和他家大兒子合力將張大強擔起就走。張大強不能掙扎,但口裡還在出惡言,罵何周來,罵那該死的賊嫁禍他,張屠戶實在惱怒,直接扯下張大強那一團髒衣裳,滋拉一聲扯下一大塊,堵住張大強的嘴,挑起就走!
“強子哥,救我啊……”池塘這邊,樑愈梅還在一聲聲驚恐的朝張大強求助,見到張屠戶他們擡着一個五huā大綁的人匆匆出了人羣,樑愈梅氣得直跺腳。
又跟樑愈忠這求助,樑愈忠一反常態,緊握着拳站在原地,冷着眼看着,沒有阻攔的意思。樑愈梅已經被老樑頭拽到了一塊凸出去的滾條石上。老樑頭的手勁兒還在繼續,沒有要收回的意思。樑愈梅的鞋尖兒都沾着了水,她嚇得臉色煞白。
粱禮勝受了譚氏的吩咐,趕緊跟過來,伸手欲阻止,被老樑頭踹了一腳,大喝:“老子清理門戶,誰都不準過來!”
樑愈梅眼淚鼻涕橫流,瞟到人羣中的孫氏以及孫氏身後幾步處的錦曦,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朝孫氏那邊大喊:“三嫂,曦丫頭,快救我啊!”
孫氏看到這場景。驚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跑到樑愈忠身畔“曦兒爹,咋辦啊?這水可深着啊……”
“隨爹處置!”樑愈忠悶聲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雙拳握得咯咯響,眉頭也是皺得整張臉都扭曲了。錦曦也跟了過來,看到樑愈梅嚇得這副可憐樣子,心裡真叫一個爽快啊……
“人要臉,樹要皮,老樑家出了你這樣的畜生。家門不幸啊!老子生了你,今個就能滅了你,大傢伙都給作個證。我要把這個不要臉的畜生推下池塘去喂王八!”老樑頭氣得身子直打抖,說話間又將樑愈梅往前推出一步,樑愈梅已經半邊身子懸在那裡,身下就是黑藍色的池塘水。
這片池塘,老早就在了。聽說池塘底很深,以前淹死過人。樑愈梅嚇得眼睛緊閉,雙手牢牢抓住老樑頭的手臂不放,狠命的想要往岸上挪。
“三嫂,曦丫頭,你們是死人嗎?見死不救啊?快救我啊,我不想死!”樑愈梅朝孫氏和錦曦這邊尖聲喊叫,一隻腳已經被老樑頭推得踏空了出去,在水面上使勁的劃拉着,掀起片片水huā。
孫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要上前去勸,被樑愈忠拽住“不吃到苦頭永遠不曉得改過!”
孫氏不能過去,急得在原地團團轉,樑愈梅一邊掙扎着抓牢老樑頭的手臂死活不肯鬆手。老樑家都沒人出來阻止,邊上那些圍觀的村人們,自然就更不會有那份好心去多事,何況,他們也根本不相信老樑頭會真捨得,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唬樑愈梅罷了!衆人也都很淡定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搖着蒲扇,抱着孩子,笑呵呵的看着這一幕鬧劇。
“爺,我看你還是別把姑推池塘裡喂王八了,這樣不好啊!”沒有人出聲阻攔,錦曦卻出聲阻攔了,不僅如此還上前了一步。
樑愈梅朝錦曦投來一個感激的笑,老樑頭扭過憤怒的臉,陰沉的瞪了一眼錦曦。
“曦丫頭,不準多事,滾一邊去!”老樑頭朝錦曦怒喝!
錦曦愣了下,心道這回難道衆人都猜錯了,老傢伙是真的動了真怒要推樑愈梅下水?若不然,自己的出現必然是一個很好的臺階,老樑頭必定會藉此下階,放了樑愈梅的。但是,眼前老樑頭那一臉震怒的樣子,無疑是不需要臺階下。
錦曦微微一笑,揚聲道:“爺,你先前也說了,小姑不爭氣不要臉面,連帶着把咱老樑家祖宗的臉都給人當了草紙擦了屁股。既如此,這樣一個渾身惡臭的人,你把她給推到池塘裡喂王八,豈不也是弄髒了池塘水?”
“就是啊,這池塘可是咱全村人漿洗的地方,你老樑頭要清理門戶,帶到別處去處置,可別弄髒了池塘!”人羣中很快便有婦人高聲附和錦曦的話。
“真要處置,地兒多的是,送去柳樹林子後面的土窯,逐出家門趕出村子,那都成啊……”
“再不濟,打暈了丟進村西的那條大河,順着河水往下淌,也比弄髒池塘水要來得強啊……”人羣中開始積極的給老樑頭出主意,一個接着一個,一招比一招損!
樑愈梅氣得直翻白眼,曦丫頭這是在幫她還是在損她?
老樑頭也是意味不明的深看着錦曦,摸不準錦曦到底是要解救樑愈梅呢,還是要煽風點火引燃衆怒?
“老樑頭,你這到底是要推還是不推呀?杵在那裡那麼久,等得我們大夥都急死了,水邊蚊子多,你倒是要咋樣,動作利落些啊!”又有個男人在人羣中起鬨,老樑頭一張臉又黑轉白,由白轉青。像是打翻了染缸。
老樑頭這邊還沒來得及下手,池塘那邊高高的塘壩上,只聽到噗通一聲水響,隨即便傳來婦人變了調的哭喊聲。
“娘,娘……”哭聲變了調兒,卻又是那麼的熟悉,儼然是金氏。粱禮勝一聽,拔腳就撥開人羣朝着那哭聲衝過去。
樑愈忠也是拔腿跑了過去,孫氏和錦曦緊隨其後,這邊石頭上。老樑頭愣住了,隨即便聽見接連着的幾聲水響,平靜的池塘水面。儼然是跳進了好幾個人。
孫氏扶着金氏坐在岸邊,錦曦和桃枝兩手緊握着站在一旁,目光緊張的看着粱禮勝,樑愈忠,還有春柱幾個村人。從不同的方向朝池塘中間那個一起一落,一會兒探出個腦袋,一會兒又被水埋下去,毫無章法的撲騰着的黑影游去……
耳邊,孫氏正在急急詢問金氏情況,那邊瞧熱鬧的人都移到了這邊。金氏顯然是嚇的不輕巧,說話本來就不利落,如此就更是語無倫次。衆人聽得極是艱難。但終歸還是聽明白了個大概。
老樑頭衝出家門嚷着要來滅了樑愈梅,後面譚氏在金氏的攙扶下,也朝這邊追來了,但是譚氏腳力慢,又扭到了腰。等她趕到池塘邊,只瞧見人羣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譚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進來。正好瞧見老樑頭下定了決心做出推樑愈梅下水的動作。譚氏一急,曉得開聲勸阻已經沒有作用,便轉身跑出人羣站到高高的塘壩上,一猛子就扎進了池塘水裡……
“借過借過!”老樑頭踉蹌着撥開圍觀的婦人擠了進來,看到坐在地上嚇呆了了金氏,又看到池塘中間的景象,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
錦曦朝他身後瞟了眼,沒發現樑愈梅。
“勝小子,你那邊找着人了沒?”水裡一陣響動,樑愈忠從水裡探出頭來,大聲問一旁的粱禮勝。粱禮勝抹了把臉上的水,搖頭道:“剛明明就在這,沒找着啊,三叔,咋辦?”
“接着找,分散開來!”樑愈忠急道,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度沉到水底,粱禮勝也是如此。
岸上的老樑頭聽到這話,一個踉蹌,雙膝一軟差點跪下去,是蔡金山一把扶住了他。
蔡慶陽和春柱大牛幾個,都都紛紛從水裡探出頭來換氣,儼然,都沒找着。
孫氏和金氏坐在地上失聲痛哭,錦曦站在那,看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依舊不見譚氏的身影,心裡也是焦急萬分,同時,還有一點自責愧疚。
希望譚氏不要出事,雖然不是她親手推的,可是今晚這事,自己無疑間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阿財阿旺,你們兩個也下去幫着找人!”錦曦吩咐身旁的兩人。
阿旺毫不猶豫脫了鞋子和外衣,就跳下了水,阿財遲疑了下,漲紅着臉道:“小姐,我不會水性。”
錦曦愕然,阿財又道:“不過,我可以沿着池塘邊找尋看看,我夜視眼力還行。”
錦曦一聽,趕緊點頭打發他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有越來越多的男人們紛紛跳到池塘裡開始找尋,先前個張大強扭打在一塊的何周來,也脫了衣裳下水幫着找譚氏。里正聽到響動也趕過來了,指揮着人手下去幫忙,這池塘很大,又是夜裡,池塘裡還長着荷葉,荷葉上那兩隻交配後的青蛙,正蹲在一塊呱呱着曬月光,被這大舉動嚇得都跳進了水裡,水鴨子被驚得拍着翅膀飛了起來。
岸邊的人越聚越多,到最後,這池塘幾面都是人,打着火把一邊喊一邊找,孫老太也被驚動的出來了,錦曦家的四個長工也過來加入了找尋的隊伍中。
老樑頭已經站不住了,掙扎着也要下水,被蔡金山和村裡幾個老者給勸住。原本還懸着一輪弦月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了幾朵黑雲,將月亮遮住了,四下變得昏暗起來,岸上雖然火把多,但是池塘大,照見範圍有限,水面一片漆黑。
老樑頭站在岸邊,眼睛盯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水面,擔憂的幾次要昏厥。
錦曦再也站不住了,報復樑愈梅,讓她丟臉出醜,錦曦從來不後悔。但是,若是譚氏因爲今夜的事情,而把性命給丟了。錦曦愧疚難安。
即便是個不相干的村裡老太太,錦曦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何況,譚氏對於錦曦,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而是她這副身體原主人的親祖母,樑愈忠的娘。
希望老天爺保佑,譚氏千萬不要出事!錦曦在心裡默禱……
“找到了找到了!”忽然,從池塘對面的塘壩底下,一個拐角的地方。傳來阿財急促的喊聲。水裡的人和岸上的人,都朝塘壩那邊狂涌而去。老樑頭跑在最前面,身旁是蔡金山跟着。錦曦和樑禮青緊隨其後。
“快過來人搭把手,我不會水性!”阿財急促的喊聲再次傳來。
水裡傳來陣陣嘩嘩聲,很多個黑影拍打着水朝阿財聲音的那個地方奮力游去,可是,卻都無法靠近阿財。
藉着塘壩上的火把。錦曦看到塘壩底下的某一處,阿財一腳踩在岸邊,另一腳下到了水裡,一手緊揪着岸上的一塊石頭,另一手拽着水裡的一個黑色物體。
爲什麼錦曦會覺得是黑色的物體呢?因爲那個黑色物體在阿財的手裡,像是放進了滾筒洗衣機裡面的一團衣裳。在進行三百六十度的轉圈子。
“過來搭把手,這下面水的吸力好大,我快要抓不住了!”阿財在塘壩下面大聲喊。
“哎呀。不得了,那處是個大‘吸窩眼’哪!”老樑頭惶急着往下面走,一不留神滑了一跤,幸好蔡金山抓住,不然真就滾到了池塘裡。
錦曦聽到那個地方有個吸窩眼。也是驚的臉色都變了。可千萬別小看這些池塘和河裡的大吸窩眼,這可是鄉下水域裡面的百慕大魔鬼領域。村子前面官道兩旁。那些縱橫在田間低頭的大水溝,和小水溝裡的水,都是從這個大吸窩眼裡流過去的。
大吸窩眼的下面,塘壩的底下,會有一條類似於地下暗河,卻又不是真正的地下暗河的暗河穿過。衣裳菜葉子,一經漂到這大吸窩眼附近,就會被一股大力吸引着捲進去,想要再見到它們,得去塘壩那邊一條大水溝的出口處等。當然,往往從水溝出口處出來的衣物,基本都已經被攪成了麻huā辮,而菜葉子,則成了一灘菜糊,一碰就碎。
有一年不曉得是誰家的狗從塘壩上掉到了大吸窩眼裡面,被捲了進去,最後堵在底下的通道里面,好長一段時日,那段大水溝裡的水,都散發出腐臭之氣。
村裡的男人洗澡都在那邊的柳樹跟近,女人們漿洗也從來不來這塊,譚氏要是被捲到了吸窩眼的底下,這身形鐵定會被堵在底下的通道,那可真是死定了!
身後其他的人都還沒有趕到,塘壩上高高火把的照映下,錦曦瞧見阿財顯然是在咬牙支撐,兩個人的重量和力度,全部寄託在他紮在岸邊稀泥的那隻腳還有手裡抓住的那塊冒出來的石頭上。就在錦曦看向下面的當下,阿財拽着的那顆石頭似乎鬆動了一下,往外沙沙掉土。稀泥根本不能借力,在這樣下去,不止譚氏要被捲進去,不會水性的阿財也有危險。
老樑頭滑下去摔了個四仰八叉,不是蔡金山從後面撈住,老樑頭也栽進了水裡。
錦曦推了下身旁的樑禮青,道:“你下去拉住阿財,我在上面拽住你!”
樑禮青磨蹭着不願意下去,錦曦氣的當即擡手就要耍他耳光,手臂才擡起來,底下的阿財就低呼了一聲,整個人被下面吸窩眼的力量帶的踉蹌着進了水裡,水一下子就沒過了阿財的腰。
錦曦身後感到的男人女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誰都不敢下水。而水裡的樑愈忠還有其他人,也都無法靠近那個吸窩眼。
“大家手拉手,結成猴子撈月狀,水裡的人也不要散遊,結着人牆,往吸窩眼處靠!”危急時刻,錦曦突然大聲喊起來,隨即岸上和水上的人都有了動作。就這樣,岸上水裡兩方相互配合,終於將阿財和譚氏拉上了岸。
阿財倒沒什麼,就是身上衣裳卻溼了,譚氏的情況就很不好,撈上岸的時候渾身冰涼,臉在水裡泡的都快浮腫了,嘴脣都發白了,頭髮上面還掛着兩隻小螃蟹,一雙鞋子全給衝不見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腳背上,叮着水裡的螞蟥。肚腹的部位微微隆起。
樑愈忠抱起譚氏,放到塘壩上,老樑頭跪在一旁渾身直顫抖,一口一聲‘老婆子!’喊得聲嘶力竭。李大夫也在圍觀的人羣中,不待老樑家人去請,主動擼起袖子上前來查看。
他只把兩根手指擱到譚氏的鼻息下面,就搖了搖頭。金氏孫氏哭得差點昏死過去,孫老太和桃枝都在一旁抹淚。其他圍觀的男人女人們都一個個惋惜嘆息,或是在跟後面趕來瞧熱鬧的人講述今夜事情的經過。
樑愈忠和樑禮勝也都砰的一聲跪倒在譚氏的兩側。二人嚎啕大哭,聲音悽慘,聽者無不揪心。
錦曦眼淚涌出來。跪到譚氏的身側,用樹枝將她頭上的小螃蟹挑開,又將她腳背和腳底板的螞蝗拍落。譚氏一輩子最要好,頭髮從來都是梳理的一絲不亂,身上的衣裳也是很乾板利落。錦曦唯一能爲她最後做的。就是將這些髒兮兮的東西拍掉。
李大夫想起起上回桃枝婦人溺水,是樑愈忠家的大閨女樑錦曦,用一種奇怪的法子給挽回了一條命,便跟老樑頭提起,說是或許可以一試。
老樑頭也記得這事,於是趕緊讓錦曦來給譚氏做。錦曦不是沒有想到人工呼吸這一法子。只是,人李大夫都給譚氏進行了幾方面的檢查,沒有氣息了。而且。從譚氏落水的時間,還有她此刻這副幾近僵硬的樣子來看,恐怕早就斷氣了。
所謂的人工呼吸,是急救的一種,有特定的時限。過了那個時限,哪怕你用鼓風機對着她吹。也是白費。
何況,這人和動物都一樣,肉做的身體一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僵直的躺在那裡的樣子,實在讓人從心裡畏懼。即便是親祖母,錦曦也不敢趴在她的臉前,跟她嘴對嘴的渡氣……
錦曦以譚氏情況比桃枝嚴重,自己還未成年氣息不足,怕是起不到好的效用爲理由,但是老樑頭還是堅持要錦曦試一試,死馬當做活馬醫!
孫氏看出錦曦的爲難,道她來,並讓錦曦將作法要領告訴她。錦曦犯難了,自己害怕死了的譚氏,孫氏鐵定也是害怕的,但是,孫氏卻願意爲了錦曦去做這些!
“娘,你的火性不夠,小姑呢,讓她來,她身子肉多氣息足!”錦曦大聲道,衆人四目一找,都沒瞧見樑愈梅,大家夥兒這纔想起這件事的起因罪魁禍首。老孃都跳水了,她倒趁亂跑了……
樑愈忠和樑禮勝他們是兒子孫子,有些不便,金氏愚笨,老樑頭不放心,孫氏倒是最好的人選,但她先前哭得處於半昏死狀態,此時別說給譚氏渡氣,自己都是董媽和桃枝攙扶着。
老樑頭一咬牙,決定親自上陣,錦曦心裡鬆了一口氣,將人工呼吸的要領毫無保留的說給了老樑頭,並自告奮勇在一旁輔助。
人羣照着錦曦的吩咐,都往邊上散開些,好讓新鮮的空氣進來。老樑頭照着錦曦教的去做,捏住譚氏的鼻子,深呼吸,然後捏開譚氏沁涼的嘴脣,仰頭埋頭,將氣一口口渡進去。
這邊,樑愈忠他們按住譚氏隆起的小腹,用力按壓彈開,如此往復了十多回。周圍的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羣中間地上躺着的譚氏,四下都安靜下來,就連平時最愛嚼舌根子的婦人也不敢出聲,一個個神色各異但又都緊張的看着這一幕,有的甚至還捏了一把冷汗。
水,從譚氏的兩邊嘴角溢出來,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樑愈忠他們繼續再按,老樑頭也繼續給譚氏渡氣,譚氏的小腹漸漸平了下去,可是,她的眼睛依舊是緊緊閉着,臉上還是一汪死色,李大夫再次給她探鼻息把脈,還是無助的搖了搖頭。
“人已經去了,節哀順變吧!”
老樑頭如遭雷擊,僵在那裡,樑愈忠和樑禮勝抱住譚氏的身軀,嚎啕大哭。金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孫氏直接暈死過去。錦曦跪在譚氏腳邊,眼淚嘩的一下涌出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