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晌午飯的時候,錦柔從外面回來了,孫老太和孫氏看見她眼睛紅腫如桃的樣子,都大吃了一驚。
迭聲追問她怎麼回事,錦柔一直支吾不語,到最後只說是擔心大小子哭的,孫老太她們還是半信半疑,但是眼見是問不出來了,也只得作罷。
晌午飯後,錦柔就把鋪蓋捲兒從錦曦那屋抱回了孫老太的屋子裡,又把孫氏的鋪蓋捲兒給抱到了錦曦的牀上。
至此,孫氏已經能瞧出些端倪了,臉色便有些不好。
好不容易熬到入睡,孫氏關上房門詢問起錦曦關於錦柔的事情來。
“娘,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來問我呢?”錦曦彎身鋪牀,轉身對孫氏無奈的道。
自己猜測到是一回事,但從錦曦口中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孫氏的臉色當場就驚白了幾分,身子微微一晃,扶着桌子坐了下來。
“我的天,你妹子這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喲,老老實實的一個孩子,從來不犯傻,這犯了一回傻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孫氏坐在那裡愁眉苦臉的喃喃自語。
錦曦輕嘆口氣,道:“她鑽了牛角尖,能不能出來得取決於她自個的心意,你說再多,她也聽不進,還不如不說。”
孫氏還是搖頭嘆氣,一籌莫展,不知說什麼好!
錦曦背對着孫氏,也沒有開口勸慰,站在孫氏的立場,兩個閨女,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成全了一個必定就要委屈另一個。
其實錦曦心裡也是很複雜苦澀的。在自己縱享愛情帶來的幸福和甜蜜滋味時,還有一雙怨恨的目光在一旁幽幽的看着,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妹妹,這種感覺,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難言的滋味。
兩人的甜蜜情感如果變成三人的可笑遊戲,這其中的拉拉扯扯,有人會灑脫,有人會執着;有人會選擇成全,有人則執迷不悔的不放手。
只希望錦柔不要執迷不悟,其他,誰都幫不了她。
“娘,給她點時間,讓她好好想想,或許等過段時日,她再長大些自然就明白了。”錦曦道。
“還有,我正要跟娘說呢,我惦記着魚塘那邊的事情,文鼎哥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我們打算這兩日就出山。”
“娘,你和嘎婆是怎麼打算的?是跟我們一道還是再在這裡耍幾日?”錦曦轉身在牀邊坐了下來,問道。
孫氏顯然是被錦柔的事情弄得有些神思恍惚,以至於錦曦問她話,她都沒有半點反應,直到錦曦走過來將手輕輕擱在孫氏的肩頭,她才恍然過來。
“曦兒,要不,你跟文鼎先回去,我和嘎婆留下來,順便讓柔兒和老三老四也一併留下來,多住些時日,等柔兒她緩過來些,再回去?”孫氏徵詢着問道。
“娘一面是爲柔兒打算,二則,再過個十天半月,是你大嘎公五十八歲的生辰,雖說不是大整數,但我還想留下來給他老人家煮碗長壽麪。”孫氏補充道。
錦曦想了想,道:“那也成,橫豎家裡的菜園子播種事情,有董媽和簡家嫂子在,也不需娘操心。”
此事就這樣說定了,翌日吃早飯的時候,錦柔以身子乏力爲由,沒有來堂屋跟大家一起吃飯,孫氏便將錦柔的那份給送去了廂房。
早飯剛吃到一半,阿財便從黒渡鴉莊那邊回來了。
“阿財,你小子也捨得回來?喜妹那姑娘答應放你走?”阿貴一瞧見阿財獨自一人進了院子,就忍不住嘻嘻打趣着問道。
正在埋頭喝粥的錦曦聽到阿貴突然這樣大聲問出了聲,差點嗆了一下,這個阿貴,她還以爲八卦的因子只有女人才具備呢!
“你什麼意思?什麼放不放的?”阿財被阿貴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劈頭冷生生反問回去。
阿貴嘿嘿一笑,見文鼎坐在那裡並沒有表示出攔截的意思,也沒有絲毫不悅,相反還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阿貴便壯着膽子接着問阿財道:“你小子別裝蒜了,那喜妹姑娘對你的心意,我們大傢伙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阿貴冷硬的臉微微僵了下,隨即耳根後面有些發紅,他掃了眼堂屋裡的衆人,目光在錦曦身上略頓了下,便隨意移開。
“我跟她沒什麼,你別瞎想。”阿財硬生生道。
阿貴睜大雙眼,顯然不信。孫老太是老人精,笑眯眯裝着給老三老四喂粥。
孫氏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道:“阿財兄弟,還沒吃早飯吧?趕緊回屋去洗把臉出來吃飯。”
阿財衝孫氏擠出一絲笑,微微躬身道:“多謝夫人惦念,阿財在那邊吃過了過來的,夫人,少主,小姐請慢用,阿財先回屋去淨手再來伺候。”
“你趕路也累了,不需要伺候,稍作休息養精蓄銳,我們明日決計要出山回去。”文鼎正顏對阿財道。
“是。”阿財垂眼,轉身徑直回屋洗臉淨手去了。
這邊,阿貴朝着阿財僵硬的背影嘿嘿一笑,待到阿財進了屋子,文鼎出了聲,叮囑阿貴道:“這事點到爲止,以後別再打趣他了。”
阿貴趕緊點頭,錦曦也擱下筷子,對阿貴笑眯眯道:“阿財那傢伙雖然看着冷冷硬硬的,骨子裡卻是個臉皮子薄的。你當着咱們這麼多人的面,能問出什麼來?等會我親自去!”
阿貴兩眼放光,他和阿財還有阿旺他們,一直就是在一處成長生活訓練,彼此間的兄弟情自然深厚,對於兄弟的這些桃 色 韻事,自然也是很關注。
“你呀!”文鼎看了眼一旁已經擱下了碗筷,準備起身的錦曦,無可奈何的搖頭一笑,也沒阻攔,很大方的由着錦曦去了阿財的屋子。
孫氏和孫老太暗暗交換了個眼神,兩個人眼中都流露出暗暗的喜悅,爲文鼎和錦曦的這份親暱默契而感到欣慰。但隨即想到那邊廂房裡還在鬧情緒的錦柔,孫老太和孫氏眼底的笑意又都不免帶上些苦澀的滋味。
兩日後,蔡慶陽趕着馬車來了孫家溝,接了文鼎和錦曦出山。文鼎離去前,特意留了銀子在孫氏那裡,託付她待他離開孫家溝後,將這筆銀子送去孫六福家中,以答謝當日他手術危急時,孫六福慷慨以血相助之情。
文鼎留下的那筆銀子,雖然對於文鼎的財力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但是,那筆銀子到了孫六福和里正的眼中,帶給他們的驚寵和激動,卻是無以言表的。
因爲有了文鼎留下的那筆錢,里正和孫六福父子甚至開始謀劃着,是不是可以謀劃着將家裡的一對孫子,送去山外的長橋鎮私塾裡啓蒙認字,指不定家裡的命途就此扭轉了呢?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且說錦曦回到金雞山村後,很快就投入到了魚塘的籌備事宜中。崔喜雀因爲上回險些滑胎,如今不能再在鎮上的千里香鋪子做事,每日都在老樑家後院的西廂房臥牀養胎。
樑愈洲一方面自然也要在家中伺候,於是,鎮上千裡香的鋪子裡,這些時日一直是桃枝在頂着。
“曦兒,前兩**說的那魚塘主事的人選,我問過了你四叔和二堂哥。”
當天夜裡,吃夜飯的時候,樑愈忠在跟錦曦詳談完魚塘的事情後,順勢提到了這個。
“他們兩個怎麼說?”錦曦問道。
“兩個人都想,可你四叔不止要照料你四嬸,還要打理莊稼地,兩頭兼顧就有些夠嗆,再攤上魚塘這邊,鐵定忙不過來。”
錦曦沒有打斷樑愈忠,等他說完。
“至於你二堂哥那邊,他們兩口子琢磨了一番,桃枝決定把田地給租賃出去,讓勝小子一門心思的過來做魚塘主事,至於她自己,則去鎮上的千里香鋪子頂替你四嬸子!”樑愈忠道。
錦曦露出笑容,哎呀呀,這就是當初卯足了勁頭撮合表姨和二堂哥親上加親的好處啊,這不就來了嗎?
雖然兩成的分紅足夠打動人心,但是,表姨也是竭盡全力的在支持自己家的生意和事業啊,還說服勝小子將田地租賃出去。
不過,錦曦覺得自己該琢磨下再往千里香鋪子招個人,好把桃枝表姨給替換回來,新婚燕爾的小兩口,長期分居可不好。再說,這很快就到陽春三月了,到時候桃花和油菜花一開,指不定大媽金氏又要如往年那樣犯病,所以桃枝表姨不能離開金雞山村。
“爹,那魚塘主事這職,就交給二堂哥吧。”錦曦很爽快的做了決定。
翌日,錦曦親自接待了老儲,並請教了他許多關於魚塘養殖方面的問題。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柳家塘裡被倒入了頭一批鮮活健康的魚苗……
這是大家的希望,更是錦曦的希望。
轉眼間,魚苗下水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因爲有老儲這個資深的行家方方面面的指點把關,又有蔡金山鞍前馬後的張羅,更有樑禮勝這個兢兢業業的魚塘主事的以身作則,還有四個夥計的勤懇踏實,錦曦家的魚塘裡的魚苗長勢很好,一切都在照着擬定的計劃走。
這期間,錦曦跟文鼎都有要忙碌的事情,彼此間的走動少了很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