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小子呢?不是說是他把人給救上來的嗎?他哪裡去了?”老樑頭大聲問道,四目一尋,周圍的人都跟着四下瞅。
“我在這!”樑禮勝的喊聲由遠及近,錦曦的目光隨着衆人朝那聲音來的來源處望去,但見道場那端一個年輕人正馱着一個老者朝這邊疾步趕來。那老者大傢伙都認得,是金雞山村的李大夫,而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年輕人,正是樑禮勝,李大夫的醫藥箱子掛在樑禮勝的脖頸上,隨着他的跑動左右晃動。
錦曦看到樑禮勝穿的是裡面的中衣,目光眯了眯,桃枝表姨身上蓋着的那件男人的外衣應當非他莫屬了。
老樑頭迎了過去,幫着把李大夫從樑禮勝後背給扶下來,李大夫的胸前一片衣襟全沾溼了,而樑禮勝渾身上下更是溼漉漉的沒有一處幹,連頭髮都是溼的。
“老2,你怎也不家去換身乾衣裳來?這渾身溼漉漉的,着涼了可怎辦!”老樑頭抹了把樑禮勝身上能拎出水來的衣裳,大皺眉頭的抱怨道,當然,這不僅僅是汗水,更是河水。
“爹,你別怪勝小子,他一把桃枝姑娘從河裡撈起來,就火急火燎的趕去找李大夫了,沒顧得上換衣裳!”樑愈洲道,樑禮勝在那彎着腰直喘氣,臉膛都紅了,看樣子跑了好遠地的樣子。
錦曦走過去問道:“二哥,你去哪裡接的李大夫?”
“勝小子去我家尋我,我今日上晝恰好去了那邊的傅家村出診。一來一回給耽誤了,呃,落水之人呢?”李大夫道,圍觀的人便都嘁嘁喳喳跟李大夫講敘起了先前的一系列事情來。
“曦兒,你表姨她怎樣了?”樑禮勝喘着粗氣只問錦曦,目光在河灘邊和人羣中沒找見桃枝,臉上和眼底全是掩不住的焦急和擔憂。
錦曦心裡一動,這位二堂哥看樣子對桃枝表姨還真是動了真心的,是他及時跳下冰冷的河水救起了桃枝表姨,粗中有細還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又第一時間去找大夫,怪不得一直不見他,原來如此!
“我表姨險險救回了一命,這會子送回家去了,鎮上的王大夫說喝幾副溫補的藥,理當沒有大礙!”錦曦道。
樑禮勝眼底的焦急和擔憂終於散去了一些,道:“那就好,那就好!”
“二哥,今日要不是你及時相救,我桃枝表姨她……二哥,你趕緊家去換身衣裳吧!”
樑禮勝擺擺手,道:“我不礙事,等會再家去!”
李大夫見已經沒自己啥事了,就自家去了,這邊河灘邊圍觀的人還沒有散去。
不知沒散去,圍觀的人羣衆還發出了不滿的指責聲,因爲有樑禮勝的對比,這指責的矛頭都是對準樑家的倆孫子,樑禮青和樑禮柏,尤其是樑禮青。
村民們雖然愛看熱鬧,但本質都還是比較淳樸的。樑禮青比錦曦大一歲,今年十二,是村裡的孩子王,經常帶着一般小羅羅們做些調皮搗蛋的事情,還小偷小摸,着實讓人煩惱,但終歸還是能勉強容忍的。
但是,若是樑禮青當真禍害桃枝落水,自己見死不救,還不許其他小孩子去找大人尋求幫助,那麼,樑禮青的這種惡劣行爲,就已不單單是一個十二歲孩子的搗蛋行爲,而是上升爲一種極其惡劣的有失人性的行爲了!
淳樸的村民們,也是不能容忍這樣的行徑的!當下,各方的議論聲,指責聲更甚,紛紛把目光落在老樑家的一家之主——老樑頭的身上。
錦曦沉下臉,目光從老樑頭變了色的臉上重新落到樑禮柏身上,冷聲問:“樑禮青呢?他現在哪處?”
“曦丫頭,你要做啥呢?”老樑頭唬下臉,目光瞪着錦曦。
“爺,今日這事你也親眼瞧到了,柏小子也親口證實了,雖然我桃枝表姨並非我們金雞山村人氏,可她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樑禮青做下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我自然要找出他過來,給我桃枝表姨一個交代!爺是老樑家的一家之主,不會當着這麼多村人的面來包庇樑禮青吧?”錦曦道,在老樑頭冷沉威壓的目光注視下,腰桿挺得筆直,聲音清越,絲毫沒有半點退縮和畏懼!
“包庇就是縱容,樑老爺子,這事你真得管管……”周圍的指責聲四起。
樑愈洲和樑禮勝作爲老樑家的一份子,都站在那羞愧的垂着頭,崔喜鵲已經是半個老樑家人,也覺着臉上無光,雖然沒有跟圍觀者那樣把話說出口,但她走到錦曦身側,扶住錦曦的肩,這一舉動足以表明了她的立場。
老樑頭嘴角的肌肉劇烈的抽了幾下,壓住心底騰起的怒火,目光從錦曦身上移開,對躲在他身後被衆人的指責壓迫的快要哭出來的樑禮柏喝問:“青小子呢?去把他給我尋來!”
樑禮柏擡頭看着老樑頭,見老樑頭對自己說話時還奇怪的眨巴了下左眼有點驚詫,老樑頭擡手捏了把樑禮柏的胳膊,又重複了一遍:“還愣着幹嘛?你曦兒姐這還等着要他給個交代,還不趕緊去把他給找來?”
樑禮柏腦瓜子一直很靈活,剛纔是嚇到了,這回似乎看懂了老樑頭暗裡的意思,畏懼的瞟了眼那邊的錦曦,點頭如啄米道:“我這就去喊他來!”說完就要跑,突然,錦曦一個擡步,迅速攔住樑禮柏,道:“你一個人是帶不來的,我跟你一道去!”
樑禮柏一慌,縮到老樑頭身後,老樑頭怒了,護住樑禮柏,反而對錦曦低吼:“曦丫頭你做啥呢?仔細嚇着你弟弟!”
“我倆弟弟在家裡好好的睡着呢!這樣狠心狠肺的人不配做我弟弟!”錦曦嘲諷的對老樑頭道:“爺要縱容包庇他們就直說,別弄這些花樣子來給誰看!”
老樑頭老臉一白,僵在原地,被錦曦堵得說不出話來!
“柏小子,你就說青小子這會子躲在哪處?讓你四叔去帶過來!”崔喜鵲道,樑愈洲點點頭上前幾步。
“都別吵了,我曉得青小子在哪!”問完桃枝安好後,便一直沉默着站在一側的樑禮勝再次開口,丟下這句話扭頭就走,不一會兒便消失了身影,又過了片刻功夫,道場那邊傳來腳步聲和哭罵聲,接着,大傢伙便見着樑禮勝拽着哭罵抗拒的樑禮青大步來了道場,後面還跟着亦步亦趨,滿臉恐慌的金氏。
樑禮青的哭罵聲斷斷續續,但衆人把這些話拼湊在一起,都不禁驚訝起來。
“不要臉的寡婦……勾引男人……騙吃騙喝……淹死了拉倒……”樑禮青掙扎着哭罵着被鐵青着臉,一言不發的樑禮勝給拽到了河邊,直接扔到錦曦的面前,然後自己站到一邊。
樑禮青被樑禮勝扔的摔倒在錦曦的腳跟前,嘴裡還在用最骯髒惡毒的語言咒罵,一口一個‘寡婦’,“勾搭人的狐狸精”,一聽就曉得是在咒罵桃枝,圍觀者中的議論聲更甚。
“你再敢亂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去河裡餵魚?”樑禮勝對樑禮青低喝。
“我沒有亂說,我親眼瞧見你給那寡婦送野棗子,二哥你偏心眼,有好吃的給那寡婦送,我纔是你親弟弟……”
樑禮勝的俊臉都快扭曲了,搖晃着樑禮青的肩,痛聲道:“就爲這,你就拿土巴塊砸人?還把人砸的掉到水裡,眼睜睜瞅着不去求救?青小子,你的心怎變得這樣狠?你還是不是我弟?啊?”
“勝小子,別爲了個外人嚇着你弟啊……他就是個半大小子,不懂事啊……”老樑頭在一旁打圓場,壓低聲音提醒樑禮勝。
“爺,這事不能再包庇,外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樑禮勝滿臉的憤怒。
老樑頭一怔,樑禮青趁機嚎哭道:“爺,救我,二哥爲了個寡婦要打殺了我啊……”
樑禮勝一個頭兩個大,被老樑頭推開。
“閉嘴!”錦曦一聲冷喝,樑禮青唬了一跳,罵聲停頓了片刻,雙眼噴着火的瞪着錦曦,隨即更加兇猛的咒罵起來。
“老子就罵你表姨是狐狸精了,她勾搭我二哥,騙吃騙喝,還學人採花,騷蹄子,老子看不順眼,就該死……啊……你打我!你這賤丫頭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樑禮青的咒罵聲被錦曦的一記巴掌給震斷,臉上赫然印出一張鮮紅的五指印,樑禮青短暫的震驚後,爆發出要燃燒一切的憤怒來,嗷的一嗓子從地上爬起來,朝錦曦撲來……
圍觀的人都被這變故給驚住了,老樑頭更是大變臉色的瞧着這一切,樑愈洲和樑禮勝有心要阻止,可他們倆站的距離有點遠,來不及,而相對比較近一些的老樑頭,在瞧見樑禮青撲向錦曦的瞬間,他按住了想要阻攔的念頭,相反,異常冷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眼底甚至還帶着一絲看好戲的念頭。
崔喜鵲就站在錦曦身旁,當作爲哥哥的樑禮青撲向作爲妹妹的錦曦的時候,崔喜鵲來不及多想,想在中間把兩人拉開,十二歲的樑禮青一掌把崔喜鵲推得連連後退好幾步,跌坐在地。然後,飛起一腳,踹向站在那的錦曦的小腹。
圍觀的人都驚訝的忘記了呼吸,十二歲的野小子這一腳,成人受了都要吃苦頭,錦曦一個十一歲的丫頭……
所有人都在爲錦曦捏了一把冷汗的瞬間,甚至有村民在那邊朝錦曦大喊,讓錦曦快跑……錦曦卻是沒有後退半步,清冷的站在原地,嘴角含着一絲冷笑看着樑禮青飛來的腳,然後,在他的腳尖快要觸到她的衣裳時,背在身後的雙手迅猛出手,捉住他的腳,雙手用足了力道往邊上一擰,但聽一聲清脆的嘎嘣聲,連帶着樑禮青的整個身子,都被錦曦給扔出好幾步遠。
樑禮青趴在地上,右腳像是失了知覺般,隨即便是鑽心的疼痛涌上來,熱淚一顆顆的往下落,額頭更是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你這個賤丫頭,賠錢貨……”樑禮青爬不起來,趴在那裡雙眼冒火的對着錦曦破口大罵。
錦曦腳尖勾起面前的一塊土巴塊,拿出以前體育課射門的技術,照準樑禮青的額頭射去。
“你不是愛拿土巴塊砸人嗎?我就讓你好好嚐嚐這滋味!”錦曦說完,又勾起幾塊,接二連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樑禮青的額頭顱,鼻子,嘴巴,臉頰,還有耳朵幾處射去,啪啪啪的連串聲響中,那些土巴塊砸在他的額頭上再碎裂成那幾塊,有些碎末落進了他的眼裡,不得不用手去使勁的撓。還有的進了嘴裡,在那又摳又吐的。
人羣從這一連串的變故中醒過神來,不曉得是誰起的頭,竟然都跟着拍掌喝彩起來,當然,都是在贊錦曦。樑愈洲早奔過去扶崔喜鵲去了,老樑頭氣急敗壞的朝那邊的樑禮青奔去,經過錦曦面前時,稍微停了下,那目光在錦曦面上颳了一圈,跟瞧見仇人似的,最後頂着一張比竈底灰還要黑的臉朝樑禮青那邊去了。
“青兒啊……你傷到哪啦?讓爺瞧瞧……”
“爺,我的腳,我的腳痛死了……還有我的臉上,全是泥巴……嗚嗚……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啊,天哪,咋下手忒狠哪,腳踝都紅腫了……這不是一家人哪,這是來討債的冤家啊……青兒啊,你忍着點啊,爺這就帶你去瞧大夫……”
“……”
單看這畫面,真是好一個慈愛的祖父啊……
“老四,快過來帶青小子去瞧大夫啊!”老樑頭擡頭瞧見樑愈洲不僅沒去教訓錦曦,也沒有過來安撫樑禮青,反倒在那扶着崔喜鵲噓寒問暖的緊張樣,加之崔喜鵲又是因爲護着錦曦而被樑禮青推到的,老樑頭心裡早就對崔喜鵲生出不滿來,於是朝樑愈洲急吼。
樑愈洲憤怒的瞪了眼趴在地上哭的可憐兮兮的樑禮青,啐了一口,道:“知錯不改,沒大沒小,活該,痛死拉倒!”
老樑頭氣的一個倒仰,脖頸處的青筋都凸了出來,指着樑愈洲還想再說什麼,崔喜鵲突然軟噠噠靠在樑愈洲的身上,撫着額頭道:“老四,我這胳膊好像脫臼了……”
樑愈洲再顧不得就要發大飆的老樑頭,趕緊攙扶着崔喜鵲,急匆匆進了村子去找李大夫那買膏貼去了。
“勝小子,這是你親弟,被人給打成這樣,你不管?”老樑頭只得又朝這邊杵着的樑禮勝怒吼。
樑禮勝目光漠然的投向哭的鼻涕橫流,同時也痛的臉色發白的樑禮青,又看了眼這邊正捏着手腕按摩的錦曦,皺緊了眉頭對老樑頭道:“爺,今日這事,大傢伙都瞧着呢,一切都是青小子錯在先,如今這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二哥,你說啥呢?我是你親弟,你就爲了那騷蹄子寡婦這樣不待見我?”樑禮青衝樑禮勝哭喊着咆哮,從小到大,樑愈駒素來是不管他們兄弟的,娘金氏腦子不靈光,大哥樑禮輝整日悶在屋裡苦讀,話都不怎跟樑禮青說。三哥樑禮智一直在縣城跟師傅學藝,那也是一年到頭就見幾面的,樑禮青跟二哥樑禮勝感情最好!如今,因爲桃枝寡婦,二哥竟然這樣不偏袒他,樑禮青心裡落差極大!顧不得腳踝處鑽心的疼痛,在那又捶又打,所有的憤怒全部發泄在對桃枝的咒罵和詆譭上。
因爲樑禮青的這些詆譭,邊上沒有散去的村人,都從中撲捉出一些敏感的信息。沒辦法,在這個精神生活缺乏,和信息不流暢的古時代鄉下,往往有三類東西最能吸引大衆的關注:
色 情,暴力,還有就是封建迷信!
老樑家勝小子跟桃枝小寡婦之間……圍觀者在十月底的寒風中看熱鬧,一個個看的熱血沸騰,在猜測着,議論着,竊笑着,說什麼話的都有,持什麼態度的都有,一個個渾然不覺着冷意沁人。
錦曦深吸一口氣,這個樑禮青,怎麼打都堵不住他那張噴糞的臭嘴,今日這般一抖包袱,對桃枝表姨的名聲真是一個摧毀,若是樑禮勝內心脆弱的話,指不定對桃枝表姨剛剛萌發起的那一顆情感萌芽,就要被掐滅在輿論的壓力下了。
那邊,已經有膽大的村婦們在打趣樑禮勝:“勝小子,你弟說你喜歡人家桃枝,不止給人送酸棗子,人家沒回出來洗衣裳,你就遠遠的跟着,是這事麼?你倒是說話呀?”
“哎喲,還真瞧不出來呀,老樑家的勝小子悶聲不做的一個人,心裡頭主意還蠻多的嘛!”
“你們這些人別這樣亂說,樑禮青說的混話不能信,禮勝哥纔不是那樣的人!以前大傢伙在一個村子你住着,也沒見他去給哪個寡婦家獻過好啊!”圍觀者中也有爲樑禮勝辯護的,那是村裡頭幾個暗暗喜歡樑禮勝的姑娘,但是,她們的辯護不僅沒有起到給樑禮勝解圍的作用,相反,還讓這渾水越攪越濁。但是礙於錦曦在場,那幾個喜歡樑禮勝的姑娘,就算心裡嫉妒桃枝,但錦曦方纔對樑禮青的那一番作爲,讓她們不敢直接說出桃枝的名兒來!但那模樣明顯是把勾搭人的矛頭指向了桃枝。
樑禮青還是不知死活的在那繼續抖包袱,錦曦不免暗自驚詫,這樑禮青還真是有兩手,竟然把樑禮勝的這些小動作全看在了眼底!
不行,錦曦覺得自己不能再由着樑禮青在那渾說,她抖起袖子,決定過去給他一記最狠的,讓他直接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僵硬在那邊的樑禮勝再度開了口。
“鄉親們,你們誰都別再多議了,桃枝是個實抵實的好女人,是我,是我樑禮勝稀罕她!”
樑禮勝的話不多,就那麼一兩句,但卻足以震懾全場,寡婦門前是非多,這要是哪家的男人跟個寡婦扯上些閒話,哪怕暗地裡對那寡婦有啥心思,明面上也會給撇的乾乾淨淨。何況,樑禮勝還是個沒有定親的‘淨頭郎’,怎麼能跟個寡婦扯上閒話?衆人都震驚的目瞪口呆,樑禮青驚得忘記了嚎哭,那幾個喜歡樑禮勝的姑娘,有的已經忍不住捂着嘴低低的哭了,再沒什麼事情能比得到樑禮勝的親口承認來讓她們心碎了。
錦曦則眯了眯眼,對樑禮勝投去了深深的一瞥,讚賞和欽佩之光,從眼底直達心底。樑禮勝這樣的男子,是真正有擔當的好男子,桃枝表姨要是真能解開心結,跟了他,可真是一段佳話。不過,只怕就算桃枝當真也郎有情妾有意,只怕這埂在兩人中間的阻礙還是不小,因爲那邊,老樑頭在大庭廣衆之下聽到樑禮勝的那一番話,老臉一片鐵青。
幾乎是咬着牙指向樑禮勝:“你被河水灌迷糊了?說些沒頭沒腦的昏話!你弟弟的腳都要斷了,還不快些過來把他馱去瞧大夫!”
“爺,我說的不是昏話。”樑禮勝沉聲道,許是被河水浸溼了身子又一直站在寒風中,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此時河邊圍觀的人都靜悄悄的,大家都看向他,他的目光從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老樑頭的身上,嘶啞着,一字一句道:“今日,當着全村父老鄉親們的面,我樑禮勝就把這話撂在這,甭管桃枝是不是中意我,那是她的事,我不敢強求。反正,我是稀罕她,只要她一日不嫁,我就一日不娶,往後要是誰,膽敢再欺負她一個弱女子,在背後說敗壞她名聲的話被我聽到,休怪我不留情面!”
“二哥,說的好,曦兒今日真是對你刮目相看!”錦曦撫掌高聲道,人羣中也有些跟錦曦有同樣感悟的村人,又或是顧念着錦曦家如今的勢頭,還有欽佩錦曦的村人們,都跟着撫掌讚歎。樑禮勝微微一笑,朝那些人拱了拱手,有一股說不出的男人風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