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晃盪在市井的小年輕們,哪裡能跟這些受過專業訓練的大酒樓護衛相抗衡?當然,這些大酒樓的護衛,若是遇到真正如同阿財他們那樣的高手,那也得嗝屁。
因爲阿財的出手,不出片刻,湯二和他帶過來的那些人,全被扔出了酒樓門口,且沒一個是能站起來的,全部在地上滾餃子。
“青天白日,乾坤攘攘,想來茗山閣吃霸王餐的,就是這樣的下場!”錦曦緊隨其後跟出酒樓大門,看着滿地打滾,尤其被阿貴一腳踩在臉而爬不起來的湯二,揚聲冷喝道。
湯二被踩得臉貼在地上,變了形狀,擠成一條縫隙的眼睛裡,只能看到幾步開外,那少女青色裙裾的一角。
臉下的地面冰冷堅硬,那少女的聲音從頭頂罩下來,更是讓湯二覺着後背一陣冷風襲過。
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外有人山外山,還以爲有錢的怕蠻橫的,沒想到這回自己遇上了一個比自己還要蠻橫的人,栽了!
……
錦曦這趟在縣城沒敢多呆,一來是因爲還有三日便是桃枝去老樑家上門的大日子,她家這樣的雙重親戚身份,自然要在場。
二來,她過來縣城比較匆忙,家裡邊孫氏和樑愈忠他們都還在掛念,不曉得是發生了何事,縣太爺要催促錦曦去衙門。於是,翌日,錦曦一大早便啓程回了金雞山村。
孫氏就像有預感似的,已經等在院子門口的官道邊上,錦曦的牛車過來時,老遠就瞧見她搭手張望的身影,後面跟着董媽。
“夫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董媽高興的跟孫氏道。
孫氏早已朝牛車這邊接了過來,臉上笑容滿面。
“娘,你怎麼曉得我今日家來?跟掐算的似的,好準哪!”錦曦扶住孫氏的手,麻利的從牛車上下來,笑着道。
“好,好。”孫氏答非所問的將錦曦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遍,點着頭道。
且不管這趟去縣衙爲的何事,只要一眼瞅見錦曦渾身上下,都好好的,孫氏懸了兩日的心就放回了一大半。
錦曦對孫氏的反應有點驚訝,悄悄朝董媽投去一個問詢的眼神,
“大小姐,夫人可沒掐算,而是這兩日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候都站在這路邊望呢!不停的嘮叨你,擔心的不得了!”董媽笑着道。
“娘,你這是做啥?這會子快要入冬了,站久了那風冷颼颼的,回頭你着涼了怎麼辦!趕緊家去吧!”錦曦嗔道,挽住孫氏的手臂朝着官道下面的大院子門口而去。
心裡卻是又暖又軟,有道是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去趟縣城跟一千里差得遠呢,何況錦曦去縣城如今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了,可孫氏還是放心不下,等候在這。
這就是有孃的好處,哪怕你在外再精明再能幹,回到娘跟前,你永遠都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需要得到呵護。
吃夜飯的時候,錦曦自然將雲州那邊賞下來的二百兩銀子的事情,跟樑愈忠和孫氏大概的交待了一遍,當然,也將自己擅自做主,將那二百兩銀子原封不動的捐獻給望海縣衙的緣由,也細細說了一遍。
這世上真是沒有包得住火的紙,這二百兩銀子的事情一說,錦曦當初以身爲誘餌,去引毛十八等人出洞的事,終於瞞不住樑愈忠和孫氏了。
兩口子驚訝的滿面大駭,孫氏更是後怕的臉色都白了,手按上錦曦的腳踝,道:“你這腳踝,就是那回受損的麼?”
錦曦點頭一笑,孫氏臉上的責怪,很快就被心疼給覆蓋住了,眼眶眼見着就全紅了。
“大小姐當真女中豪傑,這樣的英勇,這就是戲文裡面唱的那樣巾幗不讓鬚眉吧!”董媽在一旁甩出聽過的戲文裡的詞兒來,誇讚道。
孫氏搖頭苦笑,一點都沒有因爲這份巾幗不讓鬚眉的勇敢,而有半絲高興。彎腰輕輕捏住錦曦的腳,只喃喃着:“你這個傻丫頭,莽撞蟲,這樣的大事也瞞,讓娘說你什麼好呢……”
樑愈忠將孫氏扶起坐下,並安慰她道:“董媽說的對,咱們家的曦兒,雖是閨女,卻遠勝過那些養而不教的兒子!”頓了下,又朝這邊的錦曦故意沉下臉來,擺出父親訓斥閨女的態度,道:“你也是,那般大的事情,也該跟我和你母親知會一聲,不至於讓我們啥都不曉得,矇在鼓裡傻樂!”
錦曦連連點頭,並下了保證,孫氏這才停止抹淚。錦曦接着那二百兩銀子的話題往下說。
“那縣令夫人,話中有話。我看她那一身的珠光寶氣,還有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鐲子,那都不是縣令大人的一份俸祿能夠支撐得起的。”錦曦回想道。
“兩袖清風的官兒實在太少!誰做官也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官兒也要養家餬口啊!”孫氏感嘆道。
“把銀子捐出去這事,我看曦兒做的對。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刺史,咱們家亦農亦商,可不能跟這父母官那結下樑子,要不,往後給咱的鋪子使絆子,那損失可遠不止二百兩銀子!”樑愈忠認真琢磨了一會兒,沉聲道。
錦曦點頭。
“我當時就想着,望海縣衙這塊,在將緝拿毛十八他們歸案這事往上面報時,鐵定是掠過了我那一道。雲州那邊突然撥下來賞銀,分明,這事有人將我的參與,跟雲州老王爺那邊給詳細的彙報了。”錦曦道。
“會不會是陳醫正跟雲老王爺那爲咱家曦兒請功了?他們可是有書信往來的。”董媽在一旁猜測道。
“我和曦兒爹還是剛剛纔知曉她的參與,從未跟陳醫正那提及過這事,他又怎麼能知曉呢?鐵定不是他。”孫氏當即就否定了董**猜測。
“那會不會是張屠戶過來串門,跟陳醫正說到了這事?”樑愈忠思索了一會兒,出聲道。
錦曦搖頭,先前在從縣城回家的一路上,錦曦也一直在猜測這個跟雲老王爺彙報的人是誰,張屠戶也想到了,但也很快就被排除出局了。
因爲,張屠戶只知曉前面的事情,後面以身爲誘餌引蛇出洞的事情,除了錦曦和千里香的孫玉霞他們,村子裡和老樑家這邊唯獨樑禮輝知曉!
“那會是誰那麼好心呢?竟然爲我們曦兒如此請功?雖說那二百兩銀子我們不能領受,可是人家那份大恩情,卻是要銘記的。”孫氏不解的看向面前的丈夫和閨女,一家人都猜不到,只能嘆道。
樑愈忠堅定的點頭。這兩口子,素來不管是自己行事,還是在教育子女爲人處世上,都是秉承着一句話: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二百兩銀子,可不是滴水。在沒有找到這個請功的恩人前,這份恩情,將會是樑愈忠和孫氏兩口子,時時銘刻在心頭的一件最重要的大事。
不過,錦曦可不這般認爲。
“爹,娘,你們也別先急着銘記感恩。這世上可沒有白吃的晌午飯,天上也不會白掉銀子。早晚有一日,那個請功的人會自己站出來的。”
雷鋒做好事不留姓名,可人家把撿到一顆螺絲釘那樣的小屁事,都給記在日記本里了呢!
“曦兒,你怎麼能這樣去猜忌別人呢?這分明就是那個請功的人,對咱家有大恩啊!”對於素來以感恩爲己任的孫氏,對錦曦這樣的說法表示不解,也有點小不滿。
“曦兒,你是不是想到了啥?”樑愈忠問。
“就衝着那人給我們請功這事,明着是給咱施恩,可是,暗裡卻無疑將將咱推到風口浪尖去呢!”錦曦道。
樑愈忠露出琢磨的樣子,孫氏和董媽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迷惑,錦曦輕嘆口氣,將話說的更明白些。
“若是這二百零銀子,是望海縣衙將我的那一筆也一併申報了上去,那麼,這二百兩銀子我們自然能心安理得的領受。但是,大堂哥早就跟我私下透露了……如此,那人請功,實則是要讓我們處於一個難堪尷尬之地,那二百兩銀子,我要不起!”
錦曦沒有要把人心往壞處想的習慣和癖好,但是,她絕對相信這請功的人,一定是有緣由可循的。因果關係,事理循環,這是萬事萬物的發展規律。
孫氏和董媽畢竟都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人,聽錦曦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哪裡還能不明白?
“居心難測啊這是!”樑愈忠皺着眉頭坐在那,喃喃道。
孫氏以手支着下顎,先前的激動和喜悅,瞬間被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和隱隱的擔憂。
“爹,娘,在事情尚未弄清楚前,咱也犯不着焦憂不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憑着良心做事,該咋地咋地,不怕!”
……
日子過得飛快,那個請功的‘恩人’一直沒有出現。
天氣越來越冷,白日越來越短,錦曦家前屋後院,屋檐下的築的那些燕子窩早已空空如也。
院子裡的大槐樹葉子早落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發黃枯竭的殘葉掛在樹梢,在初冬的寒風中,颯颯而動。
早上,董媽在院子裡灑掃,地面和花壇子邊,落着一層薄霜。日頭好晚才從東面爬起來,陽光一照,霜花在消弭前泛出一層薄薄的五光十色的光彩。
空氣裡似乎洋溢起淡淡的喜慶之氣。
錦曦精神飽滿的拉開屋門走出來,身上換上了孫氏親手裁做的冬衣,青底銀紅碎花的襦裙襦襖,領口的地方縫了一圈灰褐色的兔子毛。
緊跟在她身後的出來的,也是同樣一身新的錦柔。昨夜臨睡前,錦柔突然抱着枕頭來了錦曦的屋子,姐妹兩個擠在一個溫暖的被窩裡,說了小半宿的悄悄話。
等過完年,錦曦就十三歲了,而錦柔,也快要九歲了。九歲的鄉下小丫頭,如今也漸漸萌生出自己的心事來。
老三老四越發的調皮,孫氏忙於照顧,自然少不得對錦柔這有些微的疏忽。這若是換在別人家,夾在中間的閨女心中定然有點小不平,但錦柔卻不這般想。
相反,比起溫婉謙和素來不與人爭搶的孃親孫氏,錦柔更喜歡跟強悍能幹的長姐那傾訴自己的心事。
而錦曦,也不管自己白日在鋪子裡有多麼的忙,夜裡家來,照例會從看書的時間裡,抽取些出來,好好的做妹妹的傾聽者。
今日錦柔身上的冬衣看起來,喜慶氣較錦曦更濃,錦曦還幫錦柔在頭上梳着可愛俏皮的雙包髻。
簡氏看着這一雙姐妹從屋子裡出來,初升的冬日暖陽從東面照過來,罩在她們二人的身上。那兩身喜慶的冬衣,似鍍了一層薄金色的滾邊。
姐妹兩人,一個已然發育,站在那裡身量娉婷,眉眼清秀恬靜,但雙目卻清澈傳神。形容舉止間,儼然透出沉穩大氣。
另一個則嬌俏可人,站在姐姐身旁,帶着嬰兒肥的蜜色臉龐上,始終掛着淳樸嬌憨的笑意。
錦曦跟簡氏簡單交代了一聲,就要出門。
“大小姐,二小姐竈房的鍋裡,早飯扣在鍋裡,有大小姐愛吃的地瓜粥,也有二小姐愛吃的麻薯糯米丸子,你們倆多少喝一點吧,回頭晌午飯怕是要等好久。”簡氏擱下笤帚,道。
“今日賴牀耽擱了時辰,鄭家那邊怕是很快就要到了,我得趕緊過去。柔兒,要不你去吃一點,墊吧下肚子吧?”錦曦道。
“姐,我也不餓,我要跟你一道過去,一會子新娘子就要過來了呢,有喜糕吃!”錦柔笑嘻嘻道。
可不就是嘛,今日可是十一月初六,是桃枝嫁到老樑家的大好日子呢!
“成,那我們一道過去。”錦曦笑道,姐妹倆告別了簡氏,挽手出了院子,進了村子。
老樑家門前的青石路面,聚着好多村裡的半大孩子,還有些老嫗和婦人。
那些半大孩子們摩拳擦掌的樣子,一看就是在爲接下來新娘子進門的拋灑米糕糖角子而熱身。
大房的正門兩側,因爲譚氏過世時而張貼上去的白色對聯,如今已被火紅色喜聯覆蓋。門楣上,懸掛着兩盞大紅燈籠,是粱禮勝專門從錦曦家借去的。
即便這會子是白晝,尚未到夜裡,但是,爲了增添喜氣,粱禮勝已經將燈籠給點燃了。
蔡金山和老薑頭站在大紅燈籠下面,正在高聲說話。瞧見錦曦錦柔姐妹過來,蔡金山趕緊過來打招呼,順便告知了樑愈忠和孫氏此時的動向。
錦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跟老薑頭打過招呼,“我先進去看一眼。”
錦曦拉着錦柔往大房裡面進去,堂屋裡的其他東西已經全部撤掉並重新佈置了。
堂屋正中間懸掛着一副嶄新的臘梅報春的中堂,下面是一條長高几,從牆壁的這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
高几上,擺着老樑家祖宗的牌位,下面是各種供品,跳着燭花的大紅火燭。
高几下面,是一張八仙桌,桌子上面擺着瓜子花生蠶豆桂圓等等這些炒貨。
桌子左右兩側擺着一把大靠背的椅子。在桌子前面五步處的地上,擺着兩隻用稻草編扎而成的蒲團。
堂屋的兩側,分別是三間廂房,還有一間隔成兩截,一截金氏住,一截用作竈房。
“姐,奇怪啊,這屋裡怎麼都不見人呢?”錦柔跟在錦曦身後,打量完堂屋不由詫異問道。
錦曦抿嘴一笑,道:“爹和叔伯他們那些男丁,早上就去鄭家凹那邊迎親了,娘和其他請過來幫忙的嬸孃們,都在後院的大竈房那忙活呢。”
“咱再去二哥他們的新房瞧一眼,就去後面竈房找娘!”錦曦道,拉着錦柔來到那扇貼着大紅雙喜字的屋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原來是虛掩着的。
“哇,二哥的屋子裡,真是改頭換面了啊!”錦柔站在屋門口,看着屋裡面的牆壁,地面,以及那些懸掛在屋樑下方的東西,驚訝的眼睛裡直冒光。
錦曦也不由翹起了嘴角,終於明白了前段時日,爲何粱禮勝不在自己的屋子裡住,而是去跟樑禮青擠一屋,原來,他是在搗鼓這些啊。
原本斑駁的石頭牆壁上,被他刷了一層白色的石灰粉,因爲白色的緣故,整個屋子的光線似乎都跟着比從前明亮了許多。
原始的土巴地面,也鋪就了一層青色的磚頭。磚頭上面打磨的很工整,沒有什麼明顯的凹凸之處。
“二哥不愧是泥瓦工,這些活計做得真是不賴!”錦曦目光在屋子裡的每一處掃過,不得不真心感嘆一句粱禮勝的用心。兩條用紅布擰成的喜帶,以x字形貫穿屋樑下方,其間還綁着大紅喜球。
咋一眼看去,入目一片喜慶明豔。
牀是新打的,還是樑愈忠幫忙打的,因爲時間有限,來不及打製那種雕花千斤拔步牀,便打製了一種簡單的木板大寬牀。
牀的四角矗着打磨光滑的木柱子,好方便懸掛帳子。牀的三面都有高度合適的鏤空護欄,錦曦猜測樑愈忠在打製這護欄的時候,必定是爲日後的娃兒做了打算。
這樣三面有護欄的木牀,小娃兒睡上面不容易滾落下來,安全謹慎。
“姐,二哥真是花了大心思啊,這屋裡的佈置又好又隆重。牀,衣裳櫃子,桌椅什麼的,應有盡有啊!桃枝表姨真是個有福氣的人!”錦柔嘖嘖着讚道。
錦曦眯了眯眼,也是由衷點頭,道:“這屋子裡的佈置,一點都不怠慢表姨!”
何止不怠慢,別說桃枝是前面走過幾家的,就算是頭婚頭嫁,有這樣的佈置也是村裡的高檔。更關鍵的是,這些佈置,都是粱禮勝靠着自己的財力和智力,並一手操辦出來的。
作爲嘎公的陳醫正,想要給予錢財支助,但粱禮勝死活不受。
“聽說那粱下的大紅花球,是大媽剪的呢!村裡的那些嬸孃嫂子們在池塘裡洗衣裳時都說,桃枝表姨是個有福氣的呢,能得未來婆婆親手給剪的花球!”錦柔把從外面聽來的話說給錦曦聽。
錦曦微笑聽着,在這一帶,媳婦進門的那些喜事,做婆婆的一般都不親手操辦。
哪怕是幫忙剝一瓣兒蒜,那也是很多婆婆不願意的。因爲這意味着折火焰,婆婆的火焰怎麼能折給新媳婦呢!
“錯了,他們兩個能遇到彼此,是他們彼此的福氣。”錦曦笑着糾正錦柔的話。
粱禮勝爲了迎娶桃枝,不顧村人的白眼,不顧老樑頭變相的抵制,儘自己最大的力量給與桃枝最正式的儀式。
而桃枝,何嘗就是如此了呢?她的箱籠裡,那些繡活,一件件一套套,每一副每一針每一線,以及每一個萬籟俱寂的深夜,西廂房裡投映在窗上的那抹單薄卻埋頭穿針引線的側影……
錦柔對錦曦的話,似懂非懂,不過,不待她來得及開口詢問,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鬧動。隨即,便聽到有等候搶米糕糖角子的小孩子邊跑邊大聲喊叫:“新娘子下了官道,快到村口啦……”
“姐,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錦柔瞬間興奮雀躍起來,拉住同樣喜上眉梢的錦曦,就跑出了堂屋。
外面青石板路面上,瞬間從四面八方冒出來一大堆的人,男人女人,老的少的。
蔡金山和一衆等待接應的男丁們,已經舉着竹篙站到門外,竹篙上紅色的鞭炮如龍般纏繞其上。很快,村口那邊開始響起歡快熱鬧的喇叭和嗩吶聲,緊接着便瞧見樑愈洲火速的朝着這邊跑過來,興奮的朝蔡金山這邊報告迎親隊伍的行程。
衆人一聽已經到了前面的拐角,紛紛激動起來。蔡金山的手裡,拿着火摺子,隨時準備着點燃。老薑頭那邊,已經被一羣半大小子給團團圍住,還好老薑頭個頭高,笑呵呵的將手裡的簸籮給舉過頭頂,不用猜也知道,簸籮裡面鐵定是待會要散發的喜食。
“曦兒,柔兒,快些到這邊來!”崔喜雀嘹亮的聲音,從一片嘈雜喧鬧中傳過來,錦曦擡眼便瞧見西夾巷的巷子口,孫氏她們那些操持酒席的婦人們,也都擠在那裡。
楊氏和那兩個乳孃簇擁着金氏站在最前面,楊氏笑得齜牙咧嘴。
崔喜雀正踮起腳尖朝錦曦這邊使勁招手,在她身側,站着一臉喜氣的孫氏,董媽,還有大牛家的,春柱家的,以及老薑家和老陳家的幾個利落媳婦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