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麼說,你是准許了我去雲州找文鼎哥?”錦曦驚喜問道。
孫氏慈愛一笑,摸着錦曦半乾溼的頭髮,道:“爲了你的終身幸福,娘再不放心,也得狠狠心。不過,這事等會夜裡我還得跟你爹那說說,即便真要去,也得籌備一兩日方可。”
錦曦連連點頭,但凡是孫氏答應了的事情,樑愈忠基本都不會反駁的。
“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回屋歇息去吧!”孫氏颳了下錦曦的鼻子,娘倆個收拾了盆桶回了前院。
隔日吃早飯的時候,錦曦便得到了樑愈忠的準可。
“去雲州找文鼎是其次,探望雲王妃纔是要緊!”樑愈忠在飯桌上如此道。
“昨夜你爹和我琢磨了許久,衝着人家尚未謀面,就託文鼎捎帶給你那麼好的傳家鐲子,咱們也要知恩識好。”孫氏笑着接過話腔道。
“不能空着手去,咱們籌備兩日,蒐羅一些望海這一帶的土特產給人云王妃送去,禮輕情意重,也算是聊表咱家的心意!”樑愈忠又道。
“哎唷,人家那是王妃,見過吃過穿過的東西是咱都沒想到過的,何況人家還在庵堂裡帶發修行,曦兒帶些俗物過去,這樣不妥當!”一旁給老三老四掰白麪饅頭的孫老太笑眯眯插腔道。
“那,依岳母看,咱們該捎帶些什麼去呢?總不至於讓曦兒空着手去吧?”樑愈忠問道。
孫老太端詳了眼錦曦,呵呵一笑,道:“有其子必有其母,我們曦兒不遠千里趕過去,爲雲王妃近身侍疾,衝着這份孝心,一切便已足夠了!”
樑愈忠和孫氏恍然,都將目光落到錦曦的身上,含笑注視着。
可憐天下父母心,從雲王妃對曦兒尚未謀面就送出意義非凡的玉鐲這個舉動來猜測,雲王妃定然是不同於豪門大婦那種姻親結盟的觀念。
在雲王妃的心裡,必定是一切以兒子文鼎的終身幸福爲首任的,對於這樣的母親,給予她最好的回饋,就是曦兒的孝心和真心。
錦曦抿嘴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垂下睫毛,相比較上一世對父母失敗婚姻的恐懼,一直堅持獨身主義的自己,有一日竟然也會在未來婆婆牀前伺候,而且,還是如此的心甘情願。
真是世事蹁躚,心意難測。不過,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種潑天的幸福。
早飯後,孫氏照例和大牛媳婦春柱媳婦,崔孔雀以及桃枝她們去了後山山裡採摘花草。
錦曦因爲再過兩日就要動身去雲州,且必定會耽誤一段時日,於是,便趁着這兩日,將香胰子,洗髮的,洗澡的,淨面的,還有很快夏天來臨,驅蚊防蟲叮咬的一些護理用品的製作工序,材料成分,注意事項,寫在一隻厚厚的本子裡面,事無鉅細。
晌午飯後,錦曦暫擱下筆墨,伸展着手腳跟孫老太那邊打了聲招呼,便進了村子看望崔喜雀和妞妞去了。
老樑家後院,老樑頭的東廂房屋門緊閉着,對面的西廂房裡,傳來妞妞的啼哭聲。
錦曦推門進去,剛巧看到崔喜雀扶着腰正站在牀邊給孩子換尿布,腳邊的地方擱着一隻水盆,水花濺溼了周圍一片。
“四嬸,你怎麼下了地,我四叔呢?”錦曦一邊進門一邊問,往常給孩子洗小屁股換尿片的事情,都是樑愈洲在做,崔喜雀身子虛弱的厲害。
“上晝就被你爺給叫出去了,那會子我在睡覺,也不知道他去幹嘛了!”崔喜雀一邊侍弄一邊道,顯然她是個生手,手忙腳亂的還不得要法,小妞妞一邊啼哭一邊死勁兒的瞪着細麻桿似的小短腿,崔喜雀根本就捉不住。
“你趕緊上牀躺着去,還是讓我來吧!”錦曦不免搖頭失笑,過去從她手裡接過帕子。
“曦兒,你一個姑娘家的,成嗎?”崔喜雀遲疑了下。
“嗨,還懷疑起我的能力了?我家老三老四那會子換尿布,我可沒少在邊上搭把手,就是瞧也瞧會了!”錦曦笑道。
崔喜雀籲出一口氣,笑了笑撐着腰挪上了牀,氣喘吁吁的靠在那裡,目光跟着錦曦手裡的動作看。
“四嬸真是腦子糊塗了,竟然都忘了那茬。還別說,看你這擦洗的動作,果真嫺熟的很呢!”崔喜雀歪着頭邊看便記學邊記邊讚道。
錦曦抿嘴笑着,動作輕柔卻又麻利的捉住小妞妞亂蹬的雙腳,捏住並輕輕擡了起來,柔軟的帕子趁勢塞進去,三兩下就把她的小屁股擦洗得乾乾淨淨。
“這天氣眼看着就越發的熱了,小妞妞的尿片要勤換,不然這嬌嫩的小屁股會長紅疹的。喏,你瞧,這大腿內側已經紅了一小片,家裡有沒有準備貝殼油?”錦曦問道。
崔喜雀看到孩子的大腿內側果真紅了一片,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道:“沒準備那些,等會你四叔家來,我就讓他買去!這人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這一上晝的都不見人影!”
“四嬸你莫急,我家還有些貝殼油,回頭我家去被你送來先用着。”
wWW¤ тт kǎn¤ C 〇
“曦兒,多謝你了,真是幸虧有你和三嫂過來,又是送吃的,又是幫我,不然,我都不曉得該怎麼樣了!”崔喜雀咬着脣,眼眶紅紅的道。
錦曦明白崔喜雀的話中意思,自己家給予崔喜雀的幫助,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就連崔喜雀沉浸在喪子的哀痛中無法自拔,也是孫氏過來給罵醒的,崔老太和崔孔雀都沒有做到。
“快別說這些了,雖然分了家不在一口鍋裡吃飯,但我爹和四叔是親兄弟,我們是一大家子人,理當互相幫助。說到這個,四嬸你晌午飯還沒吃吧?”
錦曦問道,手下已經給小妞妞換好了尿片,並打了一個舒服的小蘿蔔包兒,豎起來抱在懷裡輕輕的走動。
“妞妞她嘎婆先前過來了一趟,等會再來給我送晌午飯,想必一會兒就要到了吧!”崔喜雀道,眼睛瞟了一眼那邊的屋門。
錦曦點點頭,抱着小妞妞在屋裡走動,可憐的妞妞,自打出生就很少被關注,爹忙得團團轉,娘又是那副狀態,小妞妞一直是躺在那裡睡,醒了就望着帳子頂發呆,這會子被錦曦抱了起來走動,舒服的在錦曦的懷裡舒展着小胳膊,小眼睛骨碌碌的轉,四下打量。
錦曦真是越看這小堂妹就越是喜歡,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崔喜雀靠坐在牀頭,目光一直跟着錦曦,看到這幕場景,崔喜雀憔悴的眼底,閃過一抹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欣喜。
外面的院子裡很快就傳來腳步聲,隨即崔老太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她過來給崔喜雀送晌午飯了。
崔老太和錦曦打過招呼,便坐在牀邊將飯菜捧到崔喜雀的面前,叮囑她多吃!
趁着崔喜雀吃飯的功夫,崔老太收拾了屋子,並將小妞妞換下的幾件小衣裳拿去後院洗了晾曬。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了,這纔回到屋子裡,陪着吃飽喝足的閨女說話拉家常。
錦曦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感嘆,這就是孃家路近的優勢所在啊!回想那時候孫氏初爲人母,生了宿主過月子的那會子,孫老太遠在幾座山的山坳裡面,一切全賴譚氏照應。
生的又是女娃,孫氏性格善良綿軟,樑愈忠憨厚愚孝,那樣的月子可想而知孫氏是如何度過來的!
“聽年哥兒和二小子回來說,妞妞爺和妞妞爹,是去了村西頭的老楊家吃晌午飯呢!”崔老太道。
“啥?妞妞爹沒跟我說啊!他竟然跑去了老楊家!”崔喜雀頓時驚詫薄怒起來。
“曦兒,把妞妞給我,你趕緊去把青小子喊來,我讓他去老楊家把你四叔喊回來!”崔喜雀氣道。
楊氏回村養病,崔家和老樑家都無人去探望。崔喜雀緊接着生孩子,老楊家也裝作不知曉。
本來這也就扯平了,可是,樑愈洲竟然跟着老樑頭跑去了老楊家吃晌午飯,這是什麼意思?崔喜雀想到就火大!
錦曦愣了下,崔老太那邊已經勸開了。
“哎呀,早曉得你這樣,我真是打死都不該死跟你說這話!你坐月子的人,別輕易動氣嘛,妞妞爹沒跟你說,鐵定是有他的道理,等他家來你別發火,好好問問,看是怎麼回事!”
錦曦也抱着小妞妞朝這邊走來,道:“四叔一貫都聽四嬸的,這趟指不定是爺那邊有什麼央求的,四叔才瞞着嬸子你去了村西頭老楊家!”
崔喜雀柳眉緩緩鬆開一點,點了點頭,轉首又問崔老太,“娘,打聽出來我二嫂到底患的什麼病了沒?我生孩子在牀上躺了多少日,她也在牀上躺了多少日,到底是什麼病?”
錦曦也目不轉睛的看着崔老太,崔喜雀感興趣的,也是錦曦疑惑的。
崔老太聞言,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什麼病?呵呵,這說來你就有點意思了!”
“我前幾日啊,就聽村裡好多人私下嚼舌根子,說的就是你二嫂楊氏的怪病,起初還不太信,也就沒跟你這說。今日我遇上了她家隔壁的周家媳婦,一打聽,嘿,還真就是那麼一回事!”
“到底什麼病嘛?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啊!”崔喜雀搖了搖崔老太的手,催促道。
“心病,被她男人樑愈林給氣出來的病!”崔老太道。
“把楊氏留在長橋鎮的宅子裡,楊氏這邊傻等着他那邊站穩了腳就過來接,沒想到都拖了小半年都沒接。”
“後來有風言風語傳回來,這樑愈林啊,據說在楓林鎮養了個外室,兩人好得蜜裡調油,不管上哪去都把那外室給帶在身邊。”
“啊?”崔喜雀和錦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會吧?二哥被老樑家攆了出去,如今這吃穿用度,包括楓林鎮那布莊二把手的管事差事可都是楊家人給的。他哪裡敢生出這樣的膽子來對二嫂?吃了雄心豹子膽嗎?”崔喜雀驚愕道,但眼睛裡卻是燃起了亮光。
錦曦翹着嘴角笑了笑,接道:“換做別人,至少眼下是不敢如此對二媽,但二伯是什麼樣的人?那是猴兒精,他那滿肚子的壞水和小算盤,對他老子娘和兄弟都敢使,何況對二媽還有他岳丈一家呢!”
崔喜雀表示贊同的點點頭,接着追問崔老太后文。
“楊氏起初不信,後來從楓林鎮傳回來的風言風語更多,楊氏就搞了個突襲去了楓林鎮,果真逮住個正着!當場就去跟那外室廝打起來,樑愈林護着小的,一巴掌就把楊氏給打得摔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來。”崔老太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下。
“你們猜猜看,那外室是個什麼樣貌的女人?”崔老太問。
“要我看啊,那外室八成是個二八芳華的少女,不然就是個青樓女子,那樣貌鐵定比二嫂好了去了,二哥才如此豁出去的相護。”崔喜雀嗤笑道。
“我倒覺着,那外室應該不是二八芳華的少女,二伯那氣派那模樣就擺在那裡,好人家的姑娘是斷然不會願意讓他糟蹋的。”錦曦也猜測起來。
“至於青樓女子,二伯許是那裡的常客,但還不至於爲了個青風塵女子就把自己豁出去。我料想,這個外室,必定是個能體貼且懂男人心的女人,年紀應該不大但也不小,除了家世,其他各方面鐵定都遠勝過二媽!”
“曦丫頭還真是料事如神,果真被你猜對了七分呢!”崔老太豎起了大拇指,笑着對二人道:“可還記得當初蘭丫頭家來探親,楊氏進進出出都帶在身邊的那個乳孃徐氏?”
徐氏?崔喜雀和錦曦一聽到徐氏的名字,眼前立刻就浮現出一雙快要將衣裳給撐破的大**!
“竟然是她!”錦曦微微眯眼,呢喃着。
好多日不曾露出笑顏的崔喜雀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聲,“我的天,怪不得二嫂氣病了,原來是身邊的僕婦給撬了牆角啊!不過,。想想也是,就二媽那本錢,哪裡及徐氏之兩成,男人大都是喜新厭舊的,不怪二哥見異思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