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官差大哥,你們搞錯了,他們可不是聚衆鬥毆,是因爲我乾妹子求助,說有人要霸佔她家的宅子和孩子,纔過來的。這不,沒弄清楚情況,誤會,誤會,實在是個大誤會啊……”毛十七急了,趕緊跟官差求饒道。
官差冷笑了下,道:“毛十七,不止他們,你也得跟我們去一趟縣衙接受審訊。”
“啊?我一良民,這話從何說起?”毛十七詫異,絡腮鬍臉上的那對綠豆小眼咕嚕嚕轉動着。
“是嘛,你當真是良民?不見得吧!那我問你,正月十三日夜裡,縣城西郊王坡村王大戶家後院那兩頭豬是怎丟失的?”
“那個,官差大哥,我雖是個殺豬的,可你也不能把那丟豬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啊!”
“是不是你做的,去到衙門口跟縣太爺說去,你們幾個,趕緊的,把人都押走!”爲首的官差一擺手,手下的差役帶着毛十七和他的那些人走出人羣。
“這宅子,我來宣佈,照着契約,乃是樑家的產業。其他的處置事宜,乃樑家人和方氏的家事,官府不與幹置。”官差的意思就是,他們過來判定宅子的所有權問題,畢竟方氏在裡面住那麼多年,多少有些東西要處置,接下來該如何分配處置,就由老樑家和方氏去協調商議了。
方氏頹喪的坐在地上,也懶得去管年哥兒,哭天抹淚的開始咒罵起樑愈駒來。
“天殺的呀,口口聲聲說啥都顧着我,讓老孃收山從良,說啥養着我做夫人,都是扯他孃的彌天大謊……想當初老孃我在窯子裡,那可是鼎鼎有名的紅牌呀……給他生兒育女,到如今容顏老去,啥都沒落下……我的宅子呀也飛了……黑了心爛了肺的……挖人墳墓的死鬼……流放活該,死在西大壩別回來……”方氏罵的忒難聽忒惡毒,老樑頭和譚氏聽不下去,氣的直皺眉頭。
圍觀的衆人雖然不能聽完全這件事情的始末,但有一點算是弄明白了。那就是,住在這裡的方氏娘倆,果真是老樑家長子的在外面包*的二房,連夫家的門檻都還沒進,只能算作是外面的女人,還不能叫做二房。
然後,這宅子,這孫子,都是老樑家的,老樑家的長子挖人墳墓流放去了西大壩,如今這夫家要過來收宅子和接孫子,這女人不放,就夥同毛十七這些人來阻攔,毛十七這些人時常來往這常青巷子,一個個滿身痞匪之氣,附近的居民早就對此不滿。
好一場鬧劇,圍觀的衆人皆把輿論的矛頭指向了方氏和毛十七。
“散了散了!”爲首的官差拽起毛十七,朝圍觀的衆人一揮手,揮喝道。
樑禮輝跟老樑頭匆匆說了幾句,老樑頭點點頭,拍了拍樑禮輝的肩,道:“好,你自去吧,我們就住在你三叔的鋪子裡,等你消息!”
樑禮輝遲疑了下,道:“爺,三叔那裡也不好安排,還是我去客棧給你和奶還有四叔他們訂兩間屋子!”說完,樑禮輝朝錦曦這點點頭,轉身追着那些官差匆匆離去了。
人羣終於如潮水般散去,院子門口就剩下老樑家人,方氏坐在地上還在哭罵,年哥兒跑過去拉住方氏的手臂搖晃:“娘,我不要呆這裡,我要回家!”
“回你的狗屁家,咱沒家了!”方氏朝年哥兒罵道。年哥兒在一旁抹淚,用憤恨的眼神瞪着老樑頭他們。
老樑頭也皺着眉頭看着年哥兒,一副爲難不堪的樣子。
“方氏,現在擺在你面前的路就一條,就是你走,年哥兒和宅子都留下來歸還我們!你是我家大哥在外面包*的女人,沒名沒分的,我就替我大嫂做主了,看在你好歹給我大哥生了個兒子的份上,准許你穿戴着這一身滾蛋,不過,那宅子裡面的東西,你是半件都不能再動!”楊氏站出來得意道,方氏不搭理,還是坐在那哭。
樑禮勝厭惡的看了眼楊氏,錦曦笑了笑,道:“二媽,聽你這話說的,我咋不曉得你跟我大媽妯娌感情還這般好呢?爺奶都還沒發話,你就替我大媽做主了?”
楊氏斜睨了眼錦曦,瞪起眼,樑禮勝旋即接過道:“曦兒說的對,真論起來,這是我們大房的事,就不勞煩二媽操心了,如今我爹不在家,大房的事我娘有話語權!”
楊氏嗤笑,道:“勝小子這和曦丫頭一個鼻孔出氣,沒錯,方氏能不能進門,這得大嫂說了算,可這孩子卻是老樑家的,得你們爺奶拍板!爹,娘,我說的對不?”
譚氏目光從年哥兒身上收回,對楊氏道:“老2家的,你作甚呢,我和你爹還沒吭聲,你多啥嘴?老樑家啥時有你做主的份兒?一邊呆着去!”
楊氏不甘的瞪了眼身旁的樑愈林,給他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樑愈林重重咳嗽了一聲,上前道:“爹,娘,要不要接受方氏母子這事兒,我們二房不攙和,不過,這醜話得說在前頭,回頭這宅子如何處置,是變賣了銀子還是咋樣,那可都得算上咱二房一份兒!”
譚氏的目光瞬間變得嚴厲起來,樑愈林怔了下,但還是迎着譚氏的厲目,把後面的話說完:“這宅子當初置辦那會子,咱們可是沒有分家的,大哥是揹着咱,用的是咱大傢伙的血汗錢在這養小老婆,怎麼說,這宅子也有我們二房的一份兒!”
譚氏端詳着樑愈林,冷冷一笑,道:“作甚的,合着就等在這了,成,這事娘心裡有數。該咋分咋分,眼下別在這外面丟人現眼,閉緊嘴巴一邊呆着去吧!”
得到譚氏的許諾,樑愈林兩口氣安心的閉着嘴巴站到了一旁,這邊,老樑頭還是臉色凝重的和年哥兒大眼瞪小眼,譚氏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哭花了妝容的方氏身上。
譚氏臉上的嫌惡直達眼底,但還是道:“方氏,年哥兒是我們老樑家的子孫,必定是要領回去教養的。至於你,原本我是不願接納你進門,但念在你好歹伺候過我家老大一場的份上,你自個做抉擇吧,是去是留隨便你!”
年哥兒領回去,都已經是在金氏的心上劃了一刀,這方氏要也跟去,那豈不是在方氏的心窩上插着一把刀,纔剛剛分家沒幾日,又給找個刺兒頭家去,這往後金氏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樑禮勝一急,正要開口,被錦曦給拽住,只見錦曦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邊,方氏從地上爬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嘲諷的看向譚氏,道:“我沒聽錯吧,我們都鬧成這副樣子了,你還答應讓我進門?”
譚氏閉了閉眼,隨即睜開,道:“年哥兒還小,身邊不能沒有親孃,老大去了西大壩,三年就會出來。我答應讓你進門,可不是答應讓你去給他做小,這個你就甭指望了,你不配。而是以奴僕的身份過去伺候我們老兩口和照顧年哥兒。你若是願意,這就收拾了衣裳跟我們走,若是不願,那就此一拍兩散,年哥兒留下,你自個走!”
老樑頭點點頭,表示認同譚氏的處置,樑愈洲和樑愈忠也無異議,這無疑是最好的法子,既把孩子領回去了,也沒有生生拆散方氏母子。樑愈林兩口子幸災樂禍的偷笑,樑禮勝鬆了一口氣,錦曦暗暗詫異,譚氏這回的處置,還真是難得的,出奇的寬容且理性,竟然還,還顧念到了年哥兒沒孃的苦楚,破例接納了方氏,但又不准許方氏以妾的身份進老樑家門。
不過,錦曦還是有些擔心,即便譚氏如此理性的做,但假若樑愈駒三年後能平安歸來,這方氏日日在眼前轉悠,指不定很快兩人就會絞到一塊去,到那時,金氏還不照樣難逃糟心之罪?想到這,錦曦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不,不,我要跟娘在一處!”年哥兒死死抱住方氏的腰不放,方氏站在那,滿面怒容的看向譚氏,一言不發。
就在譚氏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方氏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跟夜梟的啼叫差不多,聽着忒刺耳。年哥兒被嚇到了擡頭驚愕的看着方氏。
方氏止住笑,雙手叉腰朝譚氏那邊啐了一口,道:“死老太婆,想要老孃給你做奴僕聽使喚?下輩子吧你!”
譚氏眉頭大皺,其他人都憤怒不止,樑愈林掄起手來嚷嚷着要上去抽方氏巴掌,而且動作奇快,眨眼功夫就衝到了方氏母子跟前,錦曦一個眼神,阿財迅速過去拽住樑愈林。
“老2,回來!”老樑頭沉下臉喝斥樑愈林,雖然方氏再囂張,但樑愈林終歸是個男人,男人打女人再能耐也不算能耐!
“別介,那娼婦敢這樣罵娘,看我不抽死她!”樑愈林憤憤道。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先前跟毛十七他們對打那會子,我可只瞧見四叔和二哥上前去,二伯你可是縮的比誰都快,敢情威風都給留到這會子了,難得呀!”錦曦道,又對阿財使了個眼色,阿財用力一甩,樑愈林踉蹌幾下退到了楊氏身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