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十月,劉邦在與匈奴冒頓單于的大戰中受到重創,西漢初建國力疲憊,劉邦決定採納大臣婁敬的主張,用“和親”政策與匈奴化敵爲友,換取休養生息的時間。於是,劉邦決定將原本要嫁與趙敖的魯元公主轉嫁到匈奴去和親。
劉如意放下手中的書,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一臉興奮,漂亮的雙眸盛滿幸災樂禍的母親戚姬,站起身,遞了一杯茶給她,淡淡地說
“皇后娘娘是不會讓魯元公主去和親的,”
“切,”戚姬輕嗤一聲“這事可由不得她做主。”
“……母親在這宮裡,”劉如意雙手交疊了一下,分開,再十指相扣緊握,擡眼,認真地問“開心嗎?”
“開心?當然開心!”戚姬拿起一塊精緻的點心咬了一口“宮裡皇上最寵的就是我戚夫人,吃穿用度都是按皇后的標準定的,就連皇上最重用的大臣蕭何也派給如意做了太傅,皇上如此的恩寵,這宮裡還能有誰比我更開心的呢?”
“可,宮裡還有許多父皇喜歡的嬪妃,母親就不擔心……”
“當然擔心,怎麼會不擔心呢,”戚姬放下手中的糕點,握住劉如意的手,漂亮的雙眸閃着亮晶晶的光芒“所以,如意一定要當上太子,這樣……”
“母親覺得有可能嗎?”蹙了蹙眉頭,劉如意快速打斷了母親的話,心頭突然涌上來一股說不出的煩燥“就算父皇有這個心,可滿朝的大臣會同意嗎?母親……”
“怎麼沒有可能,”戚姬笑了,用手輕輕點了點劉如意光潔的額頭,漂亮的雙眸亮晶晶的,帶着傲視天下的驕傲和得意“你父王是大漢朝的皇上,是天子,是萬物敬仰之神,他說得話誰敢不聽!只要他願意,我的如意就一定能當上太子,成爲大漢朝的天子……”
“我不會當什麼太子的,母親也不要去想那些不可能成的事。”看着母親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似的表情,劉如意知道自己說得再多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讓眼前這位神采飛揚的漂亮女子不去爭,不去搶……他只能淡淡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然後不管戚姬如何的氣恨他的不上進,沉默地端起茶杯,等待戚姬雷庭一般地怨氣,冰涼的水滑進喉管讓他全身都輕顫了一下,對末來無法掌控的沉重感覺令他蹙了蹙眉。
戚姬氣恨而去,劉如意長吁一口氣,壓在心口的無力越發顯得沉重。
“如意……你真不想當太子?”當屋裡只剩下戚軍和劉如意時,戚軍忍不住疑惑,好奇地追問。
“這種事豈是你想就能成的。呂雉乃是父王的糟糠之妻,跟隨父王南征北站,經歷過多少血雨腥風,與父王打江山的那幫大臣更有常人無法相比的情義,所以父王雖然萬分寵愛母親,可在建立大漢朝後還是立刻封了呂雉爲皇后,劉盈爲太子。母親只因年青貌美又跳得一首好舞才倍受父王的恩寵,沒有根基的母親憑什麼能勝?不但勝不了還落了個可悲可嘆的下場,我不想母親走到那一步……”也不想自己小小年級就斷送了性命,劉如意站起身,走到窗前,雙手揹負,淡淡地陳述他已知的事實。
小小的玉人卻做出成人的舉止,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戚軍抓了抓頭,明明只有六歲多,可說出來的話卻像一個萬世蒼傷的老者,“你都沒做怎麼知道不行?何況皇上根本不喜歡太子,對皇后更是不喜,宮中早就傳言,皇上欲改立如意爲……”
劉如意擺擺手,輕笑了下“別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這宮裡本就是沒有銷煙的戰場,爭鋒吃醋,爾虞我詐,笑裡藏刀的人多了去呢,那些人將我推得這麼高,說不得就是將我當了出頭鳥,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我,而自己好隔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我豈能讓她們如願。”最重要的是呂雉絕不是一個軟柿子!而他也不善於宮鬥。
“可是……”戚軍還想力爭,
“別說了,走,隨我去見皇上。”劉如意甩了甩袖子,淡淡地勾了一下脣,眼底閃過一抹算計“還記得上次我讓你打聽的事嗎?”
“……你是說粟貴人……”戚軍愣了下,詫異道,
粟貴人,劉邦的另一寵妃,長得風嬌水媚,明豔動人,除了戚夫人就數她最受寵,平時和一幫巴結她的嬪妃們常常給呂雉難堪,在劉邦面前常常告呂雉的不是,對魯元公主也很是不敬,家中尚有一位待嫁的妹妹比她更美幾分,聽說粟家正打算將她送進宮來。
“OK,”
“嘔……K?”戚軍糊塗了,雖然對劉如意偶爾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語早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可這次這個也太奇怪了吧,於是忍不住問道“啥意思?”
“非常好的意思,”劉如意心情極好地解釋,眉眼輕彎,漆黑如黑的黑瞳如麋鹿般溫潤,姣好的面容精緻得恍若天仙。
“……如……意……”戚軍只覺得眼前一亮,小心臟頓時錯跳了好幾拍。
“還不跟上,”幾步跨出門,才發現戚軍還站在原地發呆,劉如意蹙了下眉,提醒道“昨兒交待你的事可別忘了,”
“哦,”俊臉瞬時一紅,戚軍慌忙快步跟上“沒忘,一早就找人去辦了,你就放心吧。”
劉如意滿意地看了一眼戚軍,這孃家表哥的辦事能力還真不是蓋的,最重要還是放心!而且對他可謂呵護倍至,比戚夫人還用心,早知道這樣,真應該早點讓他進宮來陪自己。
剛走到劉邦的寢宮,就見到劉盈一臉土灰地從裡面走出來,臉上還掛着末乾的淚珠。
“……如意?”一擡頭,就看到了劉如意“你……”不會是來澆油的吧。
劉如意規規矩矩地對劉盈行了一個禮,
“聽說父王要讓魯元公主和親,如意是來勸父王的。”面對劉盈的疑問,劉如意立刻表明了自己來的目的,就歷史而言,他還是需要抱着這棵稻草的。
“哦,”劉盈有些不習慣劉如意對他刻意的疏遠,哦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劉如意話裡的意思“你,你是說……”
“魯元姐姐溫和的性情怎能和粟娘娘相比,匈奴那樣偏遠、寒冷,父王定然也是不忍心姐姐受那樣的苦,太子哥哥就放心吧。”劉如意笑着安慰。粟貴人的孃家原籍在東北。
“慄娘娘?”劉盈眨了眨眼“你是說……”
“如意先進去了,回頭有空還去太子哥哥那裡討口茶,可好?”不等劉盈說完,劉如意就打斷了他的話,眨了眨黑幽幽的大眼睛,滿是期待地望着劉盈。
“好!當然好!”劉盈心頭一曖,立刻答應了下來,自上次小心試探之後,他以爲和如意再無可能象曾經那樣,誰知,誰知竟是他多心了。如意還是從前的如意。
目的達到,劉如意好心情地與劉盈告了別,進了劉邦的寢宮。
還沒走到殿內就聽到女人低沉的嗚嗚聲,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哭得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