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事。”戚軍身子一僵,腰背上的傷似乎也沒那麼痛了,他不自然地笑笑,連忙從身後拿出一包東西“來,吃點心,剛讓他們烤出來的。”
鼻尖微微發酸,劉如意暗暗咬了咬牙,他早就猜到呂雉不會輕易放過戚軍,可沒想到呂雉下手會這麼重!唉,他到底還是連累了表哥。
“沒事就好,以後還是小心點,別總是對着幹。”明白戚軍不想讓自己傷心,劉如意也裝着什麼也不知道,接過戚軍手裡的點心,輕聲提醒道。
其實早上的事是劉如意與戚軍商量好的,爲得是讓戚軍出去尋找線索,可沒想到呂雉竟真敢動手打戚軍。這不得不讓劉如意警鐘連響,也不得不再次看清呂雉的兇殘和陰狠,她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發泄仇恨機會人,還將這種機會做得滴水不漏,這個女人……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事辦得怎樣?”收回負面情緒,劉如意小心而巧妙地避開戚身身上的傷,將頭在戚軍的肩上蹭了一下舒服的位置,故做懶懶地問。
“事情確實如你猜想得那樣,有幾個粗使宮女因犯事被譴出了宮,但,裡面沒有你畫得那個。”確定劉如意沒事,戚軍一直懸着心的總算放了下來,便讓自己查到的情況告訴了劉如意,因爲沒有查到,心裡挺內疚,對自己的傷卻根本沒放在心上。
劉如意不甚在意地笑了下,這麼容易就查到就不是簡單的陷害了。
“不急,今日我已經向皇上暗示了下,或許有人比我們急。”劉如意擡起頭,圓潤的脣勾起一抹冰寒的冷意“這些年的付出也該看看效果了呢!”
“你的意思是……”戚軍若有所思地看着劉如意,似有所悟。
“不錯,一定要爭取在別人之前找到那個宮女。不論是誰,我絕不會原諒!”劉如意點點頭,陰沉的樣子與他相應的年齡極度不合協。
“……如意”劉如意的表情讓戚軍感覺不安,也讓他心怵。可劉如意臉上白色的繃帶也刺得他心尖一陣陣的痛,他輕輕握住劉如意略爲冰涼的手指“對不起,是表哥沒用,表哥沒保護好你。不過,你放心,表哥這次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傻瓜,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鼻尖上的酸楚再也控制不住,劉如意垂了垂眼睫,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表哥的錯,是如意太大意了,忘記這宮裡是不能大意的。”
雖然劉如意沒有怪戚軍,可戚軍還是認定這件事是自己的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
“要動用所有的人嗎?”戚軍問。
“不用,”劉如意凝眉想了想“只要注意宮裡的人員有沒有什麼變動,有沒有人被放出宮,另外讓他們都不要暴露了自己。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至少還得鬥個十年八年的。
“這事多伴與皇后和籍孺有頭,讓人多留意下。”劉如意寒光微閃“審食其這幾年偷偷運出去的那些個東西,找人敲敲他,不要讓他看出咱們的來頭。順便給楚王那面也遞個信‘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廖。’”
“是,”戚軍點點頭,縱然不太明白,可他相信如意,雖然如意還小可如意眼裡的睿智從沒讓戚軍懷疑過。譬如那些個錢莊、酒樓、殺手、暗樁,甚至農用工具等等。
幾天後,好好的籍孺在散步的時候突然昏倒了,一查竟是眼睛中了毒,狀態竟與劉如意一模一樣,劉邦聽聞大怒,這才驚覺劉如意中毒的事不那麼簡單,呂雉查到現在也沒有個結果,氣恨得竟命朝中大臣蕭何接手徹查到底。
呂雉聽聞驚得當場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握在扶手上的手青青筋暴鼓。莫非皇上查到了什麼,明明是後宮讓她查辦的事如今竟交給到朝堂之上,難道……皇上是在向她警告着什麼?!
蕭何很快就查出這毒是從宮外傳進來的,帶毒的是籍孺房裡打雜的小太監阿南,只有十二、三歲,生得瘦瘦弱弱的弱不禁風的樣子,抓到他的時候嚇得只是哭,什麼也不肯說,逼急了才哀嚎一聲撲到蕭何的腳下,驚慌的雙眼卻情不自禁地瞟了瞟站在一旁聽審的審食其,那眼裡折射的含意是個人都明白。
“你,你看我幹什麼?”審食其一着急,順口就說了出來。
衆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看向審食其,這一眼越發讓審食其慌了神,這兩日不知是誰查到他私自放高利的事正威脅他,搞得他神經緊張,這當口再被人冤枉他還活不活了!
審食其這一句反問反倒讓人覺得他是做賊心虛。呂雉緊蹙了下眉,正想瞪一眼這個礙事的人,不想一擡頭就撞見蕭何意味深長地眼神,心中頓時一凜,正想開口辯解,瞎了眼的籍孺神情激動地開口了:
“是,是你?!爲什麼!”籍孺似乎是受了沉重地打擊,整個身子不知是因爲激動還是意外微微顫抖着,蒼白得沒有血色的櫻脣哆嗦着“你……是我錯了,我怎麼能相信你這個兩面三刀地狗奴才會幫我!我……是我錯了,我就不應該,不應該生出貪念,白白害瞭如……”
“嚎什麼嚎!”眼見籍孺氣極之下口無遮掩下要壞事,呂雉立刻厲聲打斷了“案子如今還沒開審,你若不舒服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籍孺立刻嚇得咬牙閉了嘴,胸口起伏不平,顯然情緒並不平穩。半天才憋出一句“奴,奴……皇上特准了小的可以在此聽審。”
呂雉臉色難看地輕嗤一聲,轉頭瞪了審食其一眼。
蕭何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籍孺,呂雉話裡的警告他自然聽到一清二楚,這事無論怎麼看都與呂雉脫不了關係,偏偏這事好像還牽扯到上次中毒的劉如意,呂雉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當然很清楚,可這一邊是皇上正恩寵的男妃,一邊是跟着皇上打下江山的正妻,得罪哪一個都不行。
蕭何有些頭痛地撫了撫額,這事牽扯太大,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後宮爭寵,處理不好就是爭奪皇位的大事,這漢朝初建根基尚不穩,加上各地異姓王又虎視眈眈地盯着,弄不好剛建的漢朝在轉瞬間就被替代,全國又將陷入戰亂之中……
“□□是從哪裡來的?”暗歎一聲,蕭何再次蹙了蹙眉,面無表情地問。
“這……這,”阿南再次瞟了一眼審食其,然後跪在地上一個勁得對着蕭何磕頭“求大人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母要養下有弟妹要活,全靠小的那點月錢,小的沒有辦法啊!何況他們說這藥傷不了人的!”
“他們?”蕭何很快抓住了一個關健詞“是誰?說清楚!”
阿南嚇得一哆嗦“小的,小的不敢說。”
“說!”
“說!”
兩個嚴厲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來自蕭何,另一個來自呂雉。
兩人同時看了一眼對方,呂雉心中一凜略顯尷尬,但多年的歷練讓她很快鎮定下來,淡然一笑“是哀家越禮了,丞相請。”
“不礙事,都是爲皇上辦事。”蕭何不動聲色地淺淺一笑,視線回到阿南身上,臉色霍然冷下來“若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地說實話,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阿南顫悠悠地擡頭看了一眼威嚴冷凜的蕭何,眼神卻瞟了籍孺一眼,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小的,小的說了實話真的可以保住性命嗎?”
“嗯,”蕭何點了點頭“不過你若撒謊欺騙……”
蕭何故意頓了頓,聲音透着一股寒氣冷哼了兩聲“你知道的。”
在蕭何與呂雉兩道寒冰之下,阿南實在抗不住了,說話的同時向蕭何的身旁挪了挪“是……是籍大人指使小人做的!”
阿南的話讓審查廳的人全都驚呆了。籍孺更是驚得張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再說一遍!”蕭何以爲自己聽錯了,情不自禁地又追問道。
“是,是籍大人指使小人做的。”阿南慌忙又說了一遍。
“你!你血口噴人!”籍孺霍地站起身,鐵青着臉,整個人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