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如意……”劉如意的聲音極小,戚軍沒有聽得很清楚,依稀聽到“豆花”二字,正想細問卻發現劉如意已睡了過去。戚軍默默彎腰替他脫下鞋襪,小心地用毛巾爲他擦了擦臉,熟睡中的小玉人沒有與之不相符合的沉重老成,顯得乖巧溫和,惹人憐惜。想起這些日子如意受得這些個累,心裡又變得沉重起來。如意說得對,皇上的恩寵有時末必是一件好事,何況還有一位兇悍、歹毒、陰險的皇后時刻盯着。
劉邦是個閒不住的人,伏暑一過又開始張羅去狩獵了。
當第一道秋風拂過時,龐大的狩獵活動拉開了序幕。
這是建國以來的第一次狩獵,劉邦極爲興奮與重視,幾乎讓滿朝有品級的官員都來參加,劉盈與劉如意自在其中,唯韓信報病在身沒有參加。
秋高氣爽,見首不見尾的隊伍在一片祥和的歡笑聲中行走着,身材偉岸的劉邦滿面春風地跨坐在馬上,左邊跟着十一歲的劉盈和年僅七歲的劉如意,右邊跟着蕭何,張良,陳平等人。戚軍與翦墨這樣的貼身侍衛跟在隊伍的後面,因爲路途較遠,後面跟着各家的馬車以供零時休息,戚夫人自然隨行,不過是坐在馬車裡。呂雉推說不舒服留在宮裡看家。
坐在馬背上的劉如意因爲興奮小臉微微泛着紅,一雙靈性的雙眸激動地四下環顧,做爲一位普通的現代人了根本沒有機會體驗真正意義上的狩獵!而今天他卻可以真實地感受一下,怎能不激動。
“一會兒緊跟着我,千萬別到處跑。”劉盈笑盈盈地低聲叮囑,這樣鮮活的如意他很少見到,心裡只覺得柔軟一片。
“嗯,”劉如意點點頭,他雖然沒參加過狩獵,可也知道狩獵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雖然有衆多侍衛保護,但一雙如墨的雙眸還是因爲激動和興奮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閃着劉盈的心軟軟的,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溫暖,明亮的雙眸溢滿溫柔地寵溺。
隊伍浩浩蕩蕩地行走了兩日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極目望去,一片廣闊的平原,有茂盛的植被和濃密的林木,是個狩獵的好地方。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時,劉如意已經跨坐在馬背上準備出發,戚夫人又拉着繮繩叮囑了一番,又對着一旁的戚軍好一番叮囑,這是兒子第一次狩獵,她實在不放心,本來她是不同意讓兒子參加的,可兒子一臉期盼地望着她,加之皇上也有心讓兒子歷練歷練,她不得已才同意,可真的看到兒子要出發了,心裡不知爲何又慌了起來。
劉如意有些無奈地一直點頭答應着,心裡卻也有幾分煩燥,再晚別人可都要走了,他也不想總被人用年齡小來笑話。
“姑母您就放心吧,再不走,皇上都該急了。”眼前時辰不早了,戚軍只好提醒戚夫人,再不走,他的耳朵只怕也要抗議了。
經戚軍這一提醒,戚夫人這才驚覺時間過得飛快,想到一過如意去晚了只怕會惹劉邦不悅,於是連忙催促他們快走,劉如意這才與戚夫人告了別,帶着戚軍及一幫隨行侍衛趕去集合地。
趕到集合地,人果然已到得差不多了,劉邦見到整裝待發、滿臉興奮的劉如意滿意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不錯!是我劉邦的兒子。爲父像你這般大小時,也曾隨你曾祖父上山打過獵,也是這般興高彩烈,不曾畏懼過。好!”
“兒臣定不辱父王厚愛!”劉如意泛紅着臉,脆生生地應答。
“王子聰慧過人,神勇無比實乃我大漢之幸啊!皇上,”一位大臣連忙恭維道。
“小時了了,大末必佳啊!”劉如意嘴角微抽的當頭,就聽另一位大臣略顯不屑地反駁,順帶還頗爲感嘆了一句“漢朝初建,幸有太子,仁厚溫存,日後定當是位明君。”
劉如意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這位大臣,暗暗咬了咬舌,官場爭鬥也用不着明到這種地步吧,你要拍太子的馬屁也別這麼明的抵毀我嘛,好歹我也是一國王子,老兄你就不怕我報復你嗎?而且這話怎麼聽也有種將皇上也打倒的感覺,呂雉這是急了,還是故意試探皇上呢?
“想君小時,必當了了。”劉如意想也沒想,就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話音剛落,剛纔恭維的大臣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王子果然聰慧過人啊!”
那反駁的大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偏偏說不出反駁的話。
本來聽到那大臣的反駁,劉邦就已是不悅,但臉上卻是不顯,朝堂上關於他對戚夫人的獨寵早有非議,但將這種不滿這樣肆無忌憚地當面說出來必竟還是少數,何況還是當着自己兒子的面,可兒子不露聲色的譏諷卻讓劉邦樂得不行,他這個兒子果然像極了自己。
“王子如此聰慧,加以數日定當可以治理好代國,成爲優秀的代王。”蕭何也稱讚道。
呵,這麼快就與呂雉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劉如意挑了下眉,一臉誠懇地回道“借丞相吉言,如意定當好好學習。”
蕭何淺淺一笑,一旁的衆大臣頓時齊聲附合,劉邦也不露聲色地笑看着衆大臣,沒有言語,眼神卻微微沉了沉,目光在劉盈的身上略停了下就不露痕跡地移了開,向初次狩獵的劉如意再次交代了幾句,就大吼一聲“出發!”率先衝了出去。
狩獵絕對是一件驚險刺激,讓人心情激盪的活動。
雖然劉盈讓劉如意跟在自己身邊,當狩獵真真開始時,要想寸步不離地呆在一個人身邊是不可能的,所以當兩人在追逐一隻角鹿時不可避免地分開了。
樹影交錯的地方,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角鹿悠閒地吃着草。
劉如意與戚軍及隨行的幾個侍衛小心而謹慎地慢慢向角鹿靠近,漸漸地角鹿的位置達到了射程範圍,劉如意慢慢拉開弓準備瞄準射擊。正在這時,角鹿突然警覺地立起頭,尖尖地耳朵霍地豎了起來,就在劉如意一愣之下,角鹿已撒腿開始狂跑。
不會吧?這就被發現了?
劉如意只覺得無數只烏鴉從頭頂掠過,這鹿他可是與劉盈跟蹤一上午呢!
咬咬牙,一跺腳,恨恨地吐了一個字“追!”
於是幾個人翻身上馬,繼續追逐角鹿。不知不覺就跑遠了。
就在角鹿剛剛吃草的樹叢中閃出兩個人,一個是身着勁裝的黑衣人,一個是一身侍衛裝的侍衛,兩人沒有多言,只交換了兩個眼神就迅速離開,消失在昏暗交錯的光影下。
劉如意一陣狂奔又看到了那隻逃跑的角鹿,心裡好一陣興奮,翻身下馬,小心靠近,挑選了一個最佳的方位拉弓準備射箭。
“嗖!”一箭命中角鹿的咽喉,角鹿轟地倒地,連掙扎都沒來得及就嚥了氣。
劉如意興奮得無與言語,半響才吐了一句“我,我射中了!表哥,射中了!”
四周除了寂靜,還是一片寂靜,後知後覺地劉如意這才驚愕地發現,他,走丟了。
極度地興奮瞬間化成了驚惶和迷茫,他怎麼就走丟了呢?!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他是什麼時候與戚軍他們走散的,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何況他也架不住第一次狩獵,第一次拉弓就正中獵物的狂喜,就這樣劉如意還是壓着心底的不安快步跑到了角鹿的跟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勝利品,很滿意,是隻成年角鹿。
找了一些藤條捆在角鹿的脖子上用手拉着,劉如意翻身上馬準備自己摸索着出去。這裡的樹木較爲茂盛,想來他追鹿跑得太快以至於與戚軍走岔了,戚軍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
劉如意沒敢大聲叫喊,害怕引來大型的貓科動物或犬科動物,他在沿途做了一些標識,以免迷路。就這樣走走停停近半個時辰,仍是沒有找到戚軍他們,疲憊與恐懼讓劉如意有些口乾舌燥,正打算喝一口腰上自帶的水,馬卻突然狂燥起來,猛得豎起前蹄長嘶,劉如意措手不及一下子就從馬背上掀翻滾在地上,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無法動彈,馬也狂奔而去。
劉如意被摔得頭腦一陣空白,還沒回過神,迎面就聽到一聲吼叫,帶着血腥的煞氣,與此同時,一陣急促地破空聲從身後傳來。
利箭擦着頸脖落到了身後,射中了猛撲過來的老虎身上,老虎受痛更加暴燥,再次撲向劉如意。
劉如意迅速拔出插在腳懷處的匕首,堪堪躲過老虎的進攻,本以爲射箭的人是戚軍,可餘光掃去,林中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