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蘇錦的年紀,他們要是得到了蘇錦的青睞,併成功得到了名分。那麼,他們可不是少奮鬥十年那麼簡單,整個家族可謂是飛黃騰達了!
當然,就算是他們剛剛看到了蘇錦的訂婚儀式,也沒真的當回事,畢竟只要沒結婚,他們就有可乘之機。而且,就算是結婚了,又不是不能離婚!
節操是隨時可以扔掉的,權勢不可以。
蘇錦自然明白這些人的小心思,她沒有拒絕,卻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疏離和不感興趣。加之一邊的蕭潛淵、莫安然莉莉斯等人走了過來,也讓她周身一些一看就心術不正的人訕訕離開。
蘇錦對交際方面也是遊刃有餘的,她自信,也懂得話術,更是善於謀略,只有她不想應付的客人,沒有她不能應付的人。
另一邊,蘇錦的母親沈玉梅本打算從臺上下來後,就退場。畢竟她不太懂什麼上流社會的禮儀,萬一說錯了什麼話,給自己閨女帶來麻煩就不好了。
可是,她竟沒想到,自己也被人叫住了。“沈玉梅?真的是你嗎?剛纔我就覺得臺上的你眼熟!”
這婉轉如同百靈鳥一樣悅耳動聽的聲音,讓沈玉梅身體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緩緩地側過頭。
在她的身後,幾個衣着光鮮的女流都向她這邊看過來,被簇擁在中央的,是一位身段玲瓏,氣質多情的女人。她化着精緻的妝容,一看就保養得當,雖然看起來年紀不算小,但是那情態一看就惹男人憐惜。
這張臉,這神情,沈玉梅竟然是認得的。
“嚴百靈?”沈玉梅雖然叫出了這個名字,可是神態之間卻沒有任何驚喜或者是歡愉。
當這個名字被沈玉梅說出口的時候,沈玉梅身邊的蘇喜臣就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目光不喜地看着嚴百靈,並且下意識地護住沈玉梅。
嚴百靈渾然不覺一樣,一雙美眸裡綻放出喜悅和歡愉,“玉梅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還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呢!”
這話說得貌似沒什麼毛病,可是沈玉梅聽得就有些不舒服。好像她是那種攀龍附鳳,捧高踩低的勢利眼呢!
果然,嚴百靈周遭那些夫人看沈玉梅的視線多少都帶了些鄙夷。
又是這樣!
沈玉梅心裡無端升起幾分怒火。
在她人生當中,朋友這個詞似乎於她無緣,到誰還沒有年輕過,誰還沒有愚蠢過。
打記事起,她就在孤兒院生活,而這位嚴百靈,就是她的室友之一,也是她曾經的朋友。
當初她剛到孤兒院的時候,相貌還是非常出色的,非常得人喜歡,而當時在她沒來的時候,嚴百靈也是人人寵愛的角色。她來了以後,嚴百靈和她並稱爲並蒂雙姝。
當時的她比較孤僻蠢笨,面對主動和她說話的嚴百靈,就直接把她當成了好朋友。
可是,和嚴百靈成爲朋友後,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嚴百靈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聲音如同百靈鳥一樣婉轉多情,那雙眼睛更是顧盼生輝,從那麼小開始,就開始懂得保護好她的臉,保持好自己柔軟的身段。
可是,當時的沈玉梅永遠也不知道,那樣嬌軟的身軀裡,竟隱藏着那麼陰毒的靈魂。
嚴百靈在她面前永遠都是一種被人欺負的可憐模樣,然後單蠢的她就會主動出身保護嚴百靈。幸運的時候沒有什麼磕碰,不幸運的時候,皮肉傷總是少不了的。
從那時起,她的性格就像男孩子一樣,皮膚曬的黝黑,一身牛犢子的莽撞。
漸漸的,也沒有人提起雙姝這個外號,她也歸爲了平凡。
在她在孤兒院的第五個年頭,嚴百靈被領養了。
她特別爲好朋友被領養而開心興奮。可是就在那一天,她徹底見識到了這個好友的心機和真面目。
那天,照顧他們的阿姨讓她去給院長送東西。
院長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裡面除了院長和嚴百靈,還有一對衣着華麗高雅的夫婦。她想,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要領養嚴百靈的夫婦吧。
那夫人正對院長說着話,“…欸,院長,我看那個叫做沈玉梅的女孩看起來也挺水靈的,把她叫過來讓我們看看吧。”
院長遲疑了一下,“那孩子長大變樣子了,沒有一小時候精緻了。不過如果你們想見見,我就找人去把她叫過來。”
就在那個夫人點頭應允的時候。
嚴百靈手裡拿着的蘋果突然掉下來,發出的聲響嚇了夫婦一跳。
夫婦二人看過來,便見嚴百靈小臉煞白,嬌弱的身體顫抖着,小鹿一樣的眼睛裡蓄着淚水,儼然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樣。
這樣的嚴百靈馬上讓那先生起了憐愛之心,便示意自己的夫人問問情況。
那夫人也是個心軟的,走到嚴百靈的身前,溫柔地把蘋果撿起來,放在嚴百靈手中,溫聲問道,“怎麼了,小朋友,你哪裡不舒服嗎?”
誰知,嚴百靈就像是觸電一樣,身體一個閃躲,弄得夫人有些尷尬。
院長眉頭一蹙,呵斥道,“嚴百靈,不准沒有禮貌。”
“對…對不起…”嚴百靈擡起頭,那種故作堅強,還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就讓夫人心化成了水。
夫人忙的說沒關係,視線一掃,卻是看到了嚴百靈手臂上兩三個青紫的印子!
頓時,她花容失色,心疼地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嚴百靈慌張地拉住衣袖,希望遮住那青紫,可是眼淚卻啪嗒啪嗒地掉。
看着自己夫人心疼,那先生便也沉了臉,“方院長,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孤兒院還有霸凌事件?”
“怎麼可能!”院長連忙否認,並虎着臉看着嚴百靈,“嚴百靈,你那是怎麼弄的,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被院長這麼一威嚇,嚴百靈纔可憐巴巴地說出‘實情’。
“是…是沈玉梅掐的……她妒忌我人緣好,怕我不和她一起玩,無論我怎麼保證,她都不相信,對我大發脾氣……”說着,嚴百靈吸了吸鼻子,笑中帶淚,“不過我不怪她!她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夫婦被嚴百靈年紀輕輕的寬容大度所感動,直誇嚴百靈是一個小天使。同樣,對那個從未謀面的沈玉梅印象降到了最低。
站在門口的沈玉梅氣的發抖,她哪裡經受得住這樣毀滅她三觀的詆譭!
她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一樣,想也不想地衝了進去,對嚴百靈大吼,“你污衊我!”
她的出現讓所有人一驚,特別是嚴百靈。
“沈玉梅?!你怎麼會在這裡?!”院長對她的出現和無禮非常不悅,“我這裡還有客人,你先出去,有什麼事待會兒再過來。”院長看到那夫婦聽到沈玉梅名字時的排斥,就知道沈玉梅定然不得他們喜歡,他不想這次領養被攪黃,就直接斥令沈玉梅出去。
可是沈玉梅心裡冤啊!她哪裡能不明不白的出去!
“院長!事情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我沒有妒忌她!也沒有…”
她的辯解還沒有說完,嚴百靈就一臉歡喜地迎了上來,“玉梅,你來啦?剛剛叔叔阿姨還想見見你呢!”
氣頭上的沈玉梅,怎麼看嚴百靈都覺得憤怒,她想也不想地推開嚴百靈,吼道,“離我遠點!不要你假好心!”
嚴百靈被推了個趔趄,恰到好處地被那夫人抱住。
對於‘沒有禮貌’‘偷聽’‘惡毒’‘善妒’的沈玉梅,那夫人心裡剩的只有厭惡了。
此時,嚴百靈禮貌地對夫人道謝,還做出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阿姨,你不要怪玉梅,是我自己沒有站穩。”
天知道沈玉梅只不過是輕輕一甩,嚴百靈就算是根草,也不會摔到夫人那裡。
“就你心善。”夫人疼惜地摸摸嚴百靈的頭,而後厲色地掃了沈玉梅一眼,對院長說道,“方院長,就百靈了,辦手續吧。此外,我希望你加大對孩子們的道德和禮儀的教導!”
這後面一句話,不就是說給沈玉梅聽得麼!
院長也覺得丟面,喚來兩個人,直接把沈玉梅拉走了。
當時,沈玉梅就氣鼓鼓地跑回宿舍,心裡難受極了,怎麼也都理解不了嚴百靈爲什麼要那樣詆譭她,院長他們那麼不相信她。
委屈的淚水一直在眼睛裡打轉。不過因爲自己總是給嚴百靈出頭的緣故,寢室裡也沒人是她朋友,都沒人理睬她。
沒等多久,嚴百靈就飄散而來,滿臉都是勝利者的愉悅。
沈玉梅一見嚴百靈,就忍不住上來找她理論。
嚴百靈不慌不忙,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輕蔑眼神看着她,可是面部表情是那般的無辜,“玉梅,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對了,我就要走了,這裡的東西我都不要了,如果你有喜歡的,都拿去吧!”
“誰要你假好心!”沈玉梅心裡的怨懟愈加濃厚。
“唉…”嚴百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就要離開這裡,同我養父養母生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說實話,我的生活有了你,其實真挺有意思的……”
她擡眼瞧着沈玉梅,卻像是在看玩具一樣。
“不說了,我要走了,我養父母說了,這裡的東西太低賤,配不上我以後的身份了。”嚴百靈聲音依舊那般婉轉,可是聽在其他人耳朵裡,是那般的刺耳。
嚴百靈掃了一眼沈玉梅。轉身便飄散離去。
憤怒的沈玉梅直接砸了嚴百靈的牀。
就在這時,同寢室人如同雪上加霜的話語如同寒風一樣灌入她的耳朵裡。
“…活該!就她把嚴百靈當個寶!”
“這就是報應啊!某人是沒見過嚴百靈故意挑釁我們時的嘴臉,還給她出頭!切!”
“就是,她還能玩的過嚴百靈!我可聽過,嚴百靈和人說過,某人就是她調-教的一條傻狗!”
……
衆人對嚴百靈的怒氣全部宣泄在了沈玉梅身上。雪中送炭在孤兒院不會有,可是雪上加霜永遠不會遲到。
在那時,她才知道。自己每一次看到的嚴百靈可憐巴巴被人欺負的模樣,都是她挑釁別人在先。每一次她給嚴百靈打抱不平的時候,她轉身就對旁人說她愚蠢好玩。
嚴百靈走了,沒有人會同情她這個蠢蛋。
她被孤立,被排斥,被嘲笑,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所以,當她現在看到嚴百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那滿心的怨憤和委屈。
嚴百靈仿若不知道自己當年對沈玉梅的傷害和戲弄一樣,上前直接緊緊地攥住沈玉梅的手,對着自己周圍的人說道,“玉梅可是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呢,當時我們形影不離,分開的時候,還把我好般傷心。如果不是玉梅安慰我,恐怕我都會哭的難以自持!”
大家聽了這話,紛紛對嚴百靈的情深意重點頭。另外,卻覺得沈玉梅定然是一個不注重感情的人。
你看,面對分離,嚴百靈那麼傷心,而她沈玉梅卻能冷靜安慰,那不就是冷血無情,不把人放在心上麼!
沈玉梅氣的發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自己粗糙黝黑的手,和嚴百靈那細嫩光滑的手一對比,她甚至都聽到了旁人咋舌的聲音。
這時,年幼的噩夢再次重演。
嚴百靈又是一個趔趄地被她‘甩’出去,虧的旁人扶住了她。否則她那細長的小高跟,不知道會不會崴了她白嫩的腳踝。
“啊!”嚴百靈困窘地直起身體,一臉的苦澀和難過,盈盈的雙眼充滿了愧疚和理解,“玉梅,你還是怪我當初先你被領養嗎?唉…”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言語裡極盡悲哀和傷懷,“其實我過的也不好…你不知道,領養我的人對我……”說到這裡,她竟然已經眼泛淚花,拿出帕子按按眼角,顯然是極其不願提起傷心往事。
旁觀的人眼裡頓時閃過了然。
不在京城的沈玉梅夫婦自然不知道這位嚴夫人的事情,可是旁人知道啊!
說來倒是十幾年前一段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