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充滿了噁心人的巧合。
興沖沖折返的譚斯年看到這一幕,心也迅速冷卻了,渾身血液也快速地流回心臟。
他臉上如同毛頭小子一樣的笑也盡數枯萎。
原本,他是想不管不顧直接告訴蘇錦自己心意的……
可是現在看來,他應該是遲了。
那相擁的兩個人真的是非常的和諧,她在他面前展現過的溫柔和柔情盡數地顯示在唐明月面前。
此時此刻,譚斯年也冷靜下來,思考自己愛上蘇錦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過來找譚斯年的冷原走過來,就看到自家爺正一臉深邃地看着遠方相擁的一對情侶。
他低聲問道,“爺,現在就走嗎?”
譚斯年沒有說話,嘴脣抿成一條直線。
冷原很有眼色的沒有再問一遍,反而感覺那對情侶之中的女生特別眼熟。
忽而,他竟然也認出來了,“那不是蘇小姐嗎?她這是……”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不過卻是看向了譚斯年。
因爲他知道,就在上午,他許久沒有那麼愉悅過的爺,一臉輕快地親自去超市採購,還讓他送廚具到蘇錦家。
身爲譚斯年的近臣,他怎麼看不出來譚斯年對蘇錦的勢頭。
現在,他有些恍然大悟了。
他們爺對蘇錦怕不僅僅是勢頭那麼簡單了,現在,應該已經是發覺自己對其有情意。
“爺,如果您有意,就應該爭取。我看他們二人,也沒有那般情侶間的和諧。”冷原雖然是面癱,但是並不是感情白癡。第一眼他沒懷疑什麼,可是看多了,他就看出蘇錦和唐明月二人雖然相擁,但是並沒有任何纏綿悱惻之情。
其實,譚斯年也看出來了。
可是那又如何!
“冷原,如果我再年輕五六歲,我肯定義無反顧地衝上去。可是現在……”譚斯年那張臉上竟然露出了苦澀和無奈,“我今年已經二十七了,她才十六。”
“爺……”冷原還想說什麼,可是譚斯年卻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
感情啊,也就是一瞬間的悸動和衝動。
現在他冷靜下來,他也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
他們之間不僅僅差了十一歲的年華,更是差了很多個很難跨越的鴻溝。
第一個就是,她,不愛他。
成年人的感情,已經不是那種義無反顧的轟轟烈烈。他在此之前,已經判決自己沒有了愛人的能力。如今愛上了蘇錦,可是卻不能自私的以自我爲主。
“走吧。”譚斯年轉過身,黑色的風衣在空中劃出一個蕭瑟的弧度。
冷原一怔,脫口而出地問道,“您徹底放棄了?!”
譚斯年身體一頓,星空一樣深邃漆深的眸子看不清眸底的情緒。
“不是放棄,而是不準備以其他身份令她爲難。做她導師,就夠了……”他的話飄散在風中,天空上竟也飄落了雪花。
初冬的雪花很美麗,晶瑩剔透,可是卻仿若煙花一樣,落在地上便消融了……
唐明月在蘇錦懷裡漸漸平靜,情緒也變得穩定起來。
蘇錦輕輕用手臂推開他,讓他和她對視,“明月哥,你怎麼了?”
雪花落在唐明月如同羽翼一般的睫毛上,變成一個個小水珠,襯上那雙媚惑傾城的桃花眼,竟有一種悽然揪心的美麗。
唐明月看向地上的花朵,往常性感的聲音竟充滿了低落和難過,“它髒了,擦不乾淨,只剩下了死亡。”
蘇錦看了看萎靡不振的花,又看了看唐明月髒兮兮的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纔不是呢,明月哥,你等等。”她站起身,快速地跑到垃圾桶面前,也不顧難聞的異味和種種的骯髒,伸手取出一個大毫升礦泉水瓶。
那些塑料水瓶,她從兜裡掏出一個手指長的木製小刀,動作利落地割出一指深的瓶底,走了過來。
她把瓶底蓋上一層地上的花土,而後格外精細小心地把一整快花枝和花根移植到裡面,再蓋上一層花土。
有些單薄的小花垂着頭,可是花枝依舊挺拔。
初雪夾雜着細雨落在這朵生命力頑強的小花上,一點一點打溼了花瓣,繼而緩緩地洗掉了上面的泥土,雖然精神頭不足,但依舊明豔如故。
蘇錦把花遞給唐明月,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喏,以後請保護好它吧。”
唐明月把捧在手心,看了看蘇錦的臉,又看了看手心頑強的小花。
他輕輕地彎了彎眼睛,如同持着珍寶。
“一定會的……”
多年後蘇錦想起今天這一幕,也只得苦笑一聲。原來,上天早已經給了他們未來的預兆,原來一切結局也在不言之中!
江城的冬天的確有些寒冷,即使這樣,也沒能遮擋住蘇錦和周恆二人天天起早晨練的熱情。
二人呼出綿長的白霧,睫毛上也凝了一層白霜,鬢角卻被汗水打溼了。
“師父和師母還沒回來嗎?”蘇錦一邊打着周家獨特的功夫,一邊低聲對周恆問道。
周恆搖搖頭,“還沒有,這周你恐怕也得自己去我家練習了。”他父母可不僅僅靠開武館賺錢,入門學武的,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們學費大部分都比較低。周家夫婦又是堂堂正正的良心之人,處處都不會搪塞學生。所以武館這邊幾乎就是入不敷出。
好在周家夫婦有個暗器的手藝,給專門的客戶會上門定做一些安全機關等等,每年入冬,就是他們夫婦二人固定的外出時間。
“馬上要放寒假了,我也有可能要離開江城幾天。”蘇錦也有該辦的事,領航物流那邊她怎麼也應該過去看看。
周恆打出一拳,點點頭,“沒關係,聽我母親說,你學習進步挺大的,不用她過多幹預。”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蘇錦突然對周恆發難!
那看起來秀氣的粉拳竟有大開大合之勢,帶着凜冽的罡風衝着周恆的門面襲來。
周恆眉梢一挑,多年來習武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側過頭顱,同時健美的右腿向着蘇錦的腿彎掃了過去。
蘇錦脣角揚起一抹邪佞狡詐的笑容,膝蓋微彎,減少了周恆這一擊的攻勢,反手對着周恆手臂劈下。
二人你來我往,即使是穿着厚重的衣服,都能聽到身體接觸而發出的沉悶聲響。如同拍動作戲一樣,絕對有大片的即視感。
周恆越和蘇錦過招,眼底的興奮和驚訝就越來越濃。
雖然他沒有用全力,但是蘇錦刁鑽迅猛的攻擊和應對自如的防守的確出乎了他的預料。
武館裡也有像蘇錦這樣半路學武的,可是學習的速度和變通的頭腦都絕對沒有蘇錦快。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她的成長,他都會以爲蘇錦是有功夫底子的人。
最終周恆還是用一招周家絕技‘反剪扣’把蘇錦制服。
蘇錦頗有些失意地搖搖頭,擦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果然還是打不過你。”
聞言,周恆不由得啞然失笑,“你還想怎樣!你習武還不到一年,就想直接制服從小學到大的我!你的天賦已經很逆天了好不好!”繼而,他還是感覺有些可惜,“你說我們怎麼就不能早點相遇呢!早個五六年,我保證你至少能和我打個平手!”
早個五六年她還沒重生呢!
蘇錦翻了一個大白眼,畢竟她可不認爲那時候的自己能這麼有恆心,有毅力的堅持下來。
二人插科打諢後,便回了家。
越是到期末,人心就越是躁動,特別是寒假,因爲放寒假就代表着要過年了。
大家三兩個一夥,根本沒心思放在學習上,都盼望着早點放假,好撒歡的玩。
“趕緊過年吧!本大爺的坐騎還等着用壓歲錢換部件呢!”玩機車本來就是一個燒錢的愛好,薛嶺又是一個不安分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盼着過年。
“你可拉倒吧!”孫倩反而撅起嘴,很不認同,“今年過年晚,正月十五一過就得開學!我寧可多輕鬆地玩玩!”
“真假?我都沒看日曆!”薛嶺瞪大着眼珠子,顯然也是不願意開學的那種人。
“我還能騙你?”孫倩翻了一個白眼,“小錦,等放假我帶你去滑雪啊?”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不會主動邀請蘇錦,因爲蘇錦也絕對不會去。而現在蘇錦性格改變了,可不是曾經那種沉悶的模樣,她肯定會答應的!
“好啊。”果然,蘇錦同意了。
對於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的事情,蘇錦向來來者不拒,再說,她也很喜歡滑雪。
“欸!你倆這就不夠意思了!怎麼不邀請我們!”薛嶺抱着肩膀,痞痞地斜着眼睛,“宋禕、莫安然,你倆說是不是?”
“人多才熱鬧,不是嗎?”宋禕是一個喜歡運動的少年,自然也附和了好兄弟的‘抗議’。
可是唯獨莫安然神色有些厭厭,漂亮純潔的眼睛也有些黯淡,就連一頭捲毛都沒了光彩。
對於莫安然這個清透純粹的少年,蘇錦還是很在意的,“安然,你怎麼了?看起來興致不高啊!”
“小錦,我放寒假要回家了,就不能見你們了。”不問還好,這一問,莫少年泫然欲泣,眼睛瞬間紅了,“我捨不得你們……”說着,一顆顆‘金豆子’就從他嫩白的臉頰滑落,看起來可憐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