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斯年用力攬了攬蘇錦的肩膀,醇厚的聲音給人以一種安定的感覺,“你對白水凝是什麼樣的一個感覺?”
“她的感官很敏銳,也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麼無害。而且我發現她大概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思維模式。”蘇錦直白地把她對白水凝的感覺說出來,“而且,她說她是學心理和精神的。”
“你的理解沒有錯,而她也沒有對你說謊。”譚斯年聲音舒緩,就像是在討論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樣,“大部分同時學習心理和精神這兩種學科的人,都抱着一種目的,那就是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狀態,自己的狀態在學術上有沒有什麼名字。而白水凝,也是一樣。”
看着蘇錦已經似有所悟的神色,譚斯年肯定的點點頭。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白水凝她其實有心理疾病。一般,能讓有心理疾病的人產生好感的人,心理方面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問題。這大概就是常人口中所說的物以類聚。白水凝這種人對同類的感官格外敏感。就比如你身邊的凱利。”
蘇錦頓了頓,終於知道洛鳶的異樣是怎麼個情況。“洛鳶看到我和白水凝關係拉進,便以爲我其實也是一個心理病態患者,他怕你不知道我有問題?”
“就是這樣。”譚斯年點點頭。
然而,洛鳶根本不知道,蘇錦心理狀態的確有些無傷大雅的問題,並沒有半分隱藏的告知了譚斯年,也就是說,譚斯年是知情的。
蘇錦回想到剛剛白水凝卻一無所知的模樣,“白水凝不知道自己有問題嗎?還是她不知道洛鳶知道她有問題。”白水凝那時的疑問和不解也並不是裝出來的。
“是後者,她不知道阿鳶知道她的情況,她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
關於白水凝和洛鳶之間的感情糾葛,完全沒有外人所看到的那麼簡單順遂。
“有時間,我會把他們兩個人的故事講給你聽。”譚斯年眸光透出一抹嗟嘆。沒有人的感情之路會是好走的,因爲也沒有人能提前預知自己什麼時候動情。
蘇錦乖巧地點點頭,二人相互依偎行走的背影,在這個寒冷冬天裡格外溫暖明媚。
另一邊,心情明顯有些鬱悶的秦俊陽也不知道爲什麼,想喝點酒,但卻不想和洛鳶和姜無涯二人喝。
打了一個招呼,他便獨自幾人驅車離開了俱樂部。
車子在市中心漫無目的地開着,現在剛剛下午,就算想尋歡作樂,許多會所都沒有開門。
鬼使神差地,他開車到了一家會所前,打開車窗,凜冽的寒風吹起他的碎髮。那雙尋常都比較放肆的雙眼也平添了少有的深沉。
在她的視線裡,這家金碧輝煌的會所還沒有開門,看起來有些門可羅雀的蕭索。
當然,這只是因爲他來的時間不對,如果是再晚個三個小時,這裡恐怕會車水馬龍,來往熙熙攘攘。
秦俊陽扯下脣角,忽然想抽一根菸,可是他從來不抽菸。
或許是隻不過想起了什麼自以爲可以忘卻的過往吧。
十年了,那個美好又苦澀的夜晚,就是在這裡開始的。
秦俊陽自嘲一笑。自己在這裡悲秋傷月幹什麼!明明是他決定收回他的愛,明明是他已經決定徹底放手。
他甩甩頭,或許他真的需要喝點酒。
手剛剛放到方向盤上,他就瞥見了不遠處那亮着牌子的會所。
‘夢忘歸’他呢喃一聲,“一樣的名字,可我終究沒有再碰到她。”
是的,他早就知道京城的夢忘歸和青省的夢忘歸是一家,更知道掌權的媽媽桑也是一個叫做花姨的人。
可是,那不是她。
管他呢!他需要的是酒!
秦俊陽腳踩油門,一個囂張具有發泄意味的‘漂移’,把車子停在了停車位上,打開車門,臉上露出一個只浮於表面的紈絝。
這個時候的確還早,夢忘歸雖然開了門,但人也不多。
兩三個精神頭十足的活力女侍者見秦俊陽走進來,馬上互相打了一個眼神,一人轉身不動聲色的離開,其他人迎了過來。
“歡迎光臨夢忘歸!秦少,要去您的包間嘛?”
秦俊陽笑嘻嘻地一手攬住一個女侍者的肩膀,不帶任何令人厭惡的調戲,反而就像惡作劇的少年一樣,“當然!小爺我今天可是要不醉不歸!”
“那,秦少,這邊請!”
這包間還是昨天他們四人聚會的包間,秦俊陽一進門,就要了一桌子的酒水,並喚了兩個陪酒的公主,一起尋歡作樂。
一瓶瓶色彩斑斕的烈酒送入包間,工作人員出門後,就看到一個身材窈窕,相貌絕魅的成熟女人抱着肩膀,神色頗有些落寞地站在門口。
“花…”工作人員下意識的準備問好,可是阮花顏卻搖搖頭,止住他的問候。
“裡面的情況怎麼樣?”即使是努力控制,阮花顏的聲音裡還有微不可查的擔憂和關切。
工作人員壓低聲音道,“秦少心情貌似不太好,要了很多烈酒,一杯一杯的喝,雖然叫了小蝶和冰冰作陪,卻不讓她們喝,大部分都進了秦少的肚子裡。”
“我知道了,去忙吧。”阮花顏輕聲道。
工作人員點點頭,轉身離開。
獨自站在包間前的阮花顏定定的看着門,彷彿透過這扇門,她就能看到裡面的那個人一樣。
她回了京城,但也沒想到造化弄人,秦俊陽也回來了。
她用的還是‘花姨’這個諢號,在的也依舊是‘夢忘歸’,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他面前,即使她很想他。
每次只要秦俊陽一來,她的手下就會提前知會她。她就會故意找個由頭不出現在他的面前,或者直接讓別人替她去。
她知道她這種作爲很可笑,可是她別無他法。
在這場愛情裡面,他是長不大的孩子,而她就是步步退縮的膽小鬼。
就像現在,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扇門,卻如同隔了千山萬水。
阮花顏自嘲一笑,笑得眼眶都有些溫熱。
精緻的指甲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
擡起頭,她依舊是那個風情萬種,長袖善舞的花姨。
也只是花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