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十分雜亂的屋子,牀上的被褥亂糟糟的團成一團,幾個臭襪子藏在牀頭,茶几上隨意的扔着幾本書籍,以及一堆食品袋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整個房間,亂七八糟雜亂無章,東西漫天飛舞。
茶几的兩邊,各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只聽其中一個開口道:“阿逸,節哀順便,安叔和安嬸在上面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安叔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啊,咱們是哥們……”
鄭弘文安慰的話語在安逸耳邊響起,但安逸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裡。
他父親前幾日事故身亡,但此時他心亂如麻卻不是因爲父親的死,而是因爲,他父親——已經死了七年了!
那是他十八歲的時候,一場車禍帶走了他的父親,而現在……他因爲天外飛來的一卷書冊,又回到了十八歲,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他父親剛死的那天!
穿越?還是重生?!
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愛看小說的**絲青年,安逸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經過最初的混亂後,安逸雖然埋怨過爲何不讓他重生到父親出車禍之前,但知道事不可爲之後,還是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
匆忙的辦完葬禮,將父親安葬之後,安逸本意是回到家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但卻沒料到……
看了看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安慰這他的鄭弘文,安逸嘴角一抽,神情很是微妙。
靜靜的等着鄭弘文說完,安逸才道:“弘文,跟你說過了,我真的沒事。”
“什麼沒事,你別騙我……”鄭弘文當然不信,要知道這幾天安逸表現的渾渾噩噩的,哪裡像一個沒事的樣子。
他卻不知,安逸神不思屬多半原因還是重生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在他的記憶裡,他父親已經死了七年有餘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安逸卻沒有說話,因爲他記得,很快鄭弘文就會離開。
果不其然,就在此時一陣鈴聲從鄭弘文褲兜中響起。
“喂……媽……啊……什麼?……奶奶病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嗯,嗯……掛了。”
鄭弘文掛了電話,看着安逸的臉有些爲難。
安逸此時十分“善解人意”,當先說道:“奶奶病了?那你趕緊回去吧,別擔心我,我沒事。”
“這……”鄭弘文猶豫一下,他雖然擔心安逸,但更放心不下從小就對他很好的奶奶。
見安逸今天臉色不錯,沒有前幾日的失神落魄,鄭弘文最終還是放不下奶奶:“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在家小心點,如果害怕可以給我打電話,等奶奶病好了我再來陪你。”
“知道了,快去吧。”安逸隨口答應一聲。
目送鄭弘文離去,安逸轉身關了房門,繼續回到沙發上坐下,將手伸到面前,只見紫光一閃,一本書冊出現在安逸手上。
翻開書頁,只見裡面紙質宛如玉石,晶瑩剔透,細膩光滑,但卻沒有一絲墨跡。
這就是造成他重生的“罪魁禍首”。
隨手摩挲這書面,安逸心中想到:“一切起因皆是由它引起的,上面的文字雖然已經被我吸收,但這書冊想必也是不凡,不然也不會與我相合,隨意能收入身體。只是這具體功效卻不知道,還需要以後好好研究。”
沒錯,其實這書冊上本身是有文字的,那文字複雜玄奧,其上紫光流轉,宛若有生命一般,安逸本一個都不認識。
可在他第一次打開的時候,那字體仿若活了一般,都鑽入了他的身體,融入他的靈魂之中。
所謂:“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爲而成。”當所有字體都融入安逸靈魂之中,他竟奇蹟般的都能看懂,也明瞭了,其中文字所記載的是一名爲《大道通明錄》的修道秘術。
想到修道,安逸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彩:“這修道成仙,長生不老的法術,連一統天下的秦始皇都只能幻想,沒想到如今卻讓我得到,是機緣如此還是如何暫且不論,但我卻該好好珍惜。”
想到此,安逸習慣使然,順手將書冊放到茶几之上,從沙發上下來,邁出兩步,就地坐到地上,按書中記載盤膝而坐,嘗試修煉。
雙手結印,左手拇指彎曲掐住中指午位,右手拇指由左拇指、中指圈內插入,掐住左手無名指根部子位,右中指在對相對掐住,兩手相抱放在小腹前。二目垂簾,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舌抵上齶,心、神、意守臍部,使心念不移。
此乃修道之第一步,入定、養氣!
所謂神不靜則氣亂,氣不靜則精疲,精不靜則神不住。這修道的第一關,則是要平神靜氣,定中生慧。此慧,則是指那先天一點靈光,人之一點真魂……
不知過了多久,安逸只覺意隨心降,頭、手、身體如同虛無,只覺臍中一點真息幽幽出入,移之不動。
修煉之中的安逸卻沒有發現,他隨手放在茶几之上的書冊,正泛出微微紫光,籠罩其周身十釐米方圓。
而此刻,在那書冊的下方,一本《聊齋》正好被紫光籠罩……
……
時光不知不覺的流逝,當安逸再次醒來,時間已經到了深夜。
站起身來身了個懶腰,身體並沒有出現什麼“噼裡啪啦”的骨節爆響,也沒有發生什麼雙腿發麻的尷尬。
安逸心中卻十分欣喜,他沒想到第一次修煉他就能夠入定,而且修煉的效果竟然這麼好,他只感覺現在耳清目明,精神煥發,渾身沒有一絲疲憊。
可緊接着,肚子“咕嚕嚕”一陣轟鳴,安逸不禁“哎呦”一聲,纔想到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摸着黑打開燈,安逸趕緊跑到廚房,也不講究,隨意下了一碗麪就吃了。
想要回到臥室繼續打坐,可路過客廳的時候,卻發現那本“無字天書”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茶几上,安逸不禁暗罵自己糊塗,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擺在外面。
三兩步跨上前去,一把抄過“天書”,安逸心中一動,就將其收入體內。
可緊接着,安逸便感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昏迷中不知過了多久,當安逸再次醒來之時,卻是一陣目瞪口呆。
只見眼前山川秀美,景色宜人,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雜質,白雲悠悠閒掛其上,遠處青山綠水,翠枝紅花,初升的朝陽透過淡淡的薄霧,襯托的此地宛若仙境一般。
而安逸,此時卻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從草地上爬起,來回張望片刻,終於忍不住大罵出聲:“臥槽你個仙人闆闆,這Tm究竟是哪?”
明明剛剛還在自己房間,可一眨眼竟然出現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而且,他清楚的記得,地球上還是在秋天,而這裡卻是春天,任誰發生這樣的事也不能平靜。
呼吸着從未感受過得新鮮空氣,想到他昏迷的原因,安逸不禁心中懷疑:“難道又重生了?”這“天書”可是有過前科的。
想到此,安逸心中一動,將“天書”招了出來,拿在手中。
胡亂翻了兩下,忽然發現第一頁竟然多了兩個字,以“天書”之上本來應有的字體寫成,因爲其記載的是修道之術,索性安逸就把那文字暫且命名爲“道文”。
當看清上面的兩個字後,安逸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聊齋?!”
沒錯,其上就是《聊齋》二字。
安逸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難道這裡是聊齋的世界?
可緊接着,他又搖頭否定了。
“那聊齋上都是一個個小故事,橫跨明、清兩朝,有的甚至連具體朝代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具體的世界……”
可緊接着,安逸又想到:“這仙道玄妙,不能以常理測之,連重生都有了,那穿越一個世界也不無可能。”
想了半晌,由於缺乏信息,只能是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一點也做不得準,索性就不再想了。
“終歸是要到外面看看。”
心念一定,安逸再不遲疑,將“天書”收在體內,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隨意選了一個方向,一頭扎入密林之中。
……
半個時辰之後,安逸終於找到一條山道,便豪不猶豫的選擇了下山。
不過一刻鐘的路程,安逸遇到了他在這個世界所遇到的第一個人,由此也確認自己確實穿越了。
只見這人穿一身古代儒裝,頭戴儒巾,一身書生裝扮,但卻面容豪邁,更加奇異的是,此人身後揹着一個木頭雕成的鬼神像,綠色臉膛,紅色鬍鬚,相貌尤其猙獰兇惡。妝飾得栩栩如生。
安逸快步走到近前,想要搭話,卻見那豪邁儒生神色訝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安逸當然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他一身休閒裝,腳下一雙平板鞋,腦袋上的頭髮半長不短,還是披散着的,這身裝扮在地球自然普通不過,但是在這明顯是古代的世界,奇裝異服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這位公子,麻煩叨擾一下,敢問這裡是何處?”也不知道普通話他們聽不聽得懂,更不知道古代的說話方式,安逸只好學着電視上的樣子,半文不白的模仿。
書生面色更顯怪異:“這裡是陵陽城外,五嶺山,你不知道這是哪裡,那你怎麼來的?”
“一時迷路,糊塗了。”安逸敷衍一句,繼續問道:“不知現在是何年月,哪朝哪代?”
書生面色一緊,警惕的退了一步,才說道:“當朝爲瀧,開興年間。”
瀧?開興?林逸默默不語,看起來還真不是中國古代,但這當地土著操着一口普通話是幾個意思?
想不明白,安逸又歸結到“天書”自帶的特殊能力上,就當它能自動轉換語言吧。
“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不知這是要去做什麼?”好不容易逮到個人,安逸忍不住想要套套近乎,從而在他口中多瞭解瞭解這個世界。
或許是自身性格,或許是品德問題,書生雖對安逸有着戒備,但卻依然答道:“高姓不敢,小生姓朱,名爾旦,字小明,當地人士,此番卻是與諸位文友喝酒做賭,昨夜來此山中十王殿,把左廊下那個陸判官背了下去,宿醉一夜,今早正是要去歸還原位。”
安逸一開始還不覺得什麼,但是當這書生越說越多,將所有信息在腦中整合起來,不禁驚呼出聲:“你說什麼?你叫朱爾旦?陵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