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自己幾十年的愛槍,竟然被人說成是隻能觀賞的玩具。常老頭恨不得衝上去掐死她。常老頭雙目噴火的瞪着那個大放厥詞的丫頭片子。憤怒的喝斥道:“你是誰?你懂什麼是槍?你知道什麼是殺人?”
“我是來救贖你的好心人!”童大小姐擺弄着手中的槍,將裡面的子彈退了出來。悠悠回道:“殺人不好玩,我勸你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剛剛去完廁所出來的方老頭並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他見一女的背對着他,正拿槍對着常老頭和他孫子,他立刻拔槍對準她的後腦。大聲喝斥:
“不許動!把槍放下,舉起手來!”
“又一個玩槍的老頭!”童大小姐語帶嘆息的說道,手指勾着槍一晃,丟在了離腳幾步外的草地上。她說了那槍是古玩,所以還是很愛惜的。沒有直接丟在腳下的水泥地上。
“爺爺,她不是壞人。你把槍放下。”方凱文生怕爺爺的槍走火,趕緊阻止道。
“哼!翻牆進別人家的不是壞人是什麼?”常老頭立刻駁回外孫對外人的坦護。他推開外孫走近兩步,瞪着這個敢擅闖他家,還糟踐了他愛槍的丫頭道:
“說,你是哪家的丫頭?上這兒找誰?”
不等童大小姐回話,方凱文搶着答道:
“她是我同學,來找我玩的。剛纔就是她按的門鈴。”
方凱文已經聽出來了。她就是昨晚那個在電話中自稱是他姐姐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跟方劍秋一起來的。這樣的話,就不難猜測出,她就是那個緋聞女孩了。要是給爺爺和外公認出她就是那個把他們家的醜事公諸於衆的人,估計……方凱文機靈靈打了個哆嗦,不敢往下想。
方卓軍聽孫子和常老頭這麼說,也知道來者並非什麼飛賊劫匪。拿槍的手自然垂了下去。然後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是怎麼回事。
童大小姐睜大雙眼,饒有興趣的望着面前的老頭和小孩。似笑非笑的道:
“小弟弟你哆嗦什麼?你很冷嗎?可是,我看你一頭汗,還以爲你很熱呢!”
方凱文聽得直翻白眼,心道這女孩可真是不知死活!他可是在救她,她竟然給他折檯。
“小弟弟?”常老頭悠地轉身瞪着外孫,“小文,你不是說她是你同學嗎?”
“是,是啊!”方凱文一邊擦汗,一邊圓謊“她比我大,所以喜歡給人當姐姐。”
常老頭明知道外孫在撒謊,他嚴厲的追問道:
“她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孩子?找你幹什麼?你剛纔爲什麼說她是推銷員?”
“她是我家的孩子。”杜老爺子在門外已經忍不住了。他衝着裡面大聲接道。
“杜老?”常老頭聞聲一顫。杜老曾經是中央軍校的校長。常,方兩個老頭也算是他的學生。他們後來轉業到地方政府,所以與杜老並不親近。聽到他的聲音,兩人皆是驚訝莫名!
知道常胖子已經聽出了自己的聲音,杜老再接再厲,寒聲威脅道:
“常胖子,你敢對我家丫頭動粗,小心老子折了你的骨頭!”
他們都知道杜老只有林芳一個乾女兒。林芳喜歡收徒。杜家總是有孩子的事,他們也知道。現在聽到杜老說這是他家的孩子,再想想那丫頭翻牆而入,握槍卸彈的姿勢,他們立刻就想到這是林芳的徒弟。兩個老頭相視一覷,趕緊去開門。
“老首長!您怎麼來了?”常老頭打開門,就被一股凜冽的寒氣所震!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怎麼?你家我不能來?”杜老冷冷嗆問道。
常胖子頭皮一悚,陪着笑臉道:
“不,我是意外!您老能來我家,那是蓬蓽生輝!”
“哼!”杜老冷哼一聲,眯着眼,危險的望着他質問道:“少跟老子裝熊。隔着幾條街就聽到你在喊打喊殺,你個老小子,你想殺誰啊?”
“咳,咳!”當着外孫的面被人叫老小子,常胖子頓時漲得老臉通紅。可是,在杜老面前他還是不敢放肆。只好以乾咳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那個,我正在教訓這個不成氣的外孫呢!讓老首長見笑了。”說着,他轉頭將方凱文拉到前面來,“凱文快叫杜爺爺!”
方凱文雖然不認得杜老,不過看他外公和爺爺對此人的態度,也能猜到此老的身分地位肯定要比他們更高。
“杜爺爺好!”方凱文乖巧的叫道。不過這小子的眼睛卻在不時的往杜老身後瞟。他現在知道那個女孩和方劍秋爲什麼有持無恐了。合着他們搬來了“如來佛”啊!
“老首長!”方卓軍也快步迎了上來。衝杜老打了招呼後,用力推了推他的老親家。“老常你堵在門口乾嘛?還不趕緊請老首長進來!”
“哦!看我,這是驚喜得糊塗了。”常胖子摸了摸自己的頭,趕緊讓開門,謙卑的道:“老首長快請進!”
杜老沒有進門的意思,他的目光穿透方常兩個老頭,望着他們身後的童大小姐,關切的問道:
“丫頭,他們有沒有傷着你?”
這語氣決對是暗示。只要她說一聲有,他就要翻臉找這兩老小子算賬的暗示。
童大小姐輕蔑的回道:
“他們倒是想。”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雖然想,卻沒那本事。方常兩老頭身份地位,年紀都在那擺着。當着老首長和小孫子的面,被一個小丫頭如此奚落。他們那點胸懷肯定是無法平靜的。兩人頓時氣得面青脣白,拳頭緊握。
他們不由自主的同時轉頭瞪向這個持寵而驕,仗勢欺人的丫頭。方卓軍終於看清了那女孩的臉,他愕然一怔,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一腳踩在了常老頭的腳上。常老頭本能的推開踩他的人,可是發現方卓軍竟然像打擺子似的在發顫。
“老方,你怎麼了?”
“童……”方卓軍像見鬼似的指着童大小姐,半天叫不出來名字。
“童佳雨對嗎?”童大小姐冷冷的幫他說完。
“你……不是童佳雨?”方卓軍雖然已經聽常秀和方老太說過跟方劍秋在一起的女人像極了童佳雨。可是,他沒想到會有長得那麼像的兩個人。如果不是聲音和說話的語氣,神態不同,他真的要以爲見鬼了!
童大小姐似笑非笑望着那張與方劍秋有三分相似,佈滿滄桑的老臉,邪惡的道:
“你是第三個說我長得像她的人。不過,前面那兩個女人可沒有你的反應這麼激烈。我想你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童佳雨的事,所以纔會心生暗鬼吧?”
聞言,方卓軍目光一閃,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如果說他對童佳雨完全沒有愧疚,那肯定是假的。只不過,他更多的是怨念。他覺得是童佳雨讓他失去了原來那個聽話順從的兒子,也是童佳雨害得他方家絕後。她自己保不住方家的孩子,還害得他們父子反目。他把兒子與自己的對抗,把沒有親孫的怨念全都怪在童佳雨身上了。
“這怎麼回事啊?”常老頭終於也反應過來了,他目光陰霾,語氣森嚴的道:“你就是方劍秋請的那個律師?”就是這個死丫頭害得他們常家顏面無存,沒面見人!
童大小姐微笑的點了點頭,謙虛的道:
“謝謝你們擡舉,律師資格證我還沒來得及去考。我現在最多隻能算是受他委託的代言人。”
現在誰管那狗屁資格證。看到她的真面目,傻瓜也知道她不可能是律師了。他們在意的是,他們兩個老頭子,竟然被這麼一個黃毛丫頭給耍得團團轉。現在這丫頭又帶着她的靠山。找上門來了。她到底想幹嘛?
“方劍秋呢?”常老頭咬牙切齒質問道。有杜老在,他們當然不敢動這丫頭。但是,這筆帳,他們直接記到方劍秋身上去了。那該死的白眼狼,王八羔子……兩個老頭在心裡把方劍秋罵了一個遍。
“他……”童大小姐正想回話。就被杜老的咳嗽聲阻止了。
“咳咳!”杜老看那兩老頭被小欣氣得就快爆血管了。他輕咳兩聲,提醒那丫頭自己答應過的話。別正主還沒出場,她就把人給放倒了。這樣戲就沒法往下唱了。
童大小姐收到提示,立刻閉嘴。走過去將老爺子迎進來。然後指着一臉憂鬱的方凱文道:
“爺爺,剛纔是這個小弟弟救了我,不然我就被人當成強盜給斃了。”
這話很明顯,她要認這個小弟。杜老爺子會意的點了點頭,剛纔裡面的情況杜老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同樣以讚賞的目光看了小傢伙一眼。心道,這孩子在方常兩老頭的歪風影響下,竟然還能保有如此正氣。不錯,是個可造之才。
杜老目光犀利的望着方凱文問道:
“你叫方凱文?”
“是。”方凱文乖巧的點頭。
“方劍秋是你爸爸?”杜老又問。
方凱文聞言滯,他弄不明白這個杜老頭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他們對方常兩家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肯定也知道他不是方劍秋的兒子這回事了。
“我是叫他爸爸。”方凱文小心應付道。
我叫他爸爸,跟他是我爸爸。這可是兩種意思。童大小姐擡頭與杜老相視一笑,在心裡讚道:這小子可真夠機警的。
“那如果你爸叫我做爹,你該叫我做什麼?”杜老接着又問。
啊!此話一出,不光方凱文愣住了。那兩個原本就喘氣不勻的老頭,更是呼吸一窒,面部抽搐。方卓軍深吸一口氣,及力保持鎮定道:
“杜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老望着方老頭,以威武不可侵的語氣宣佈道:
“意思就是我認了你家方劍秋當乾兒子。從今以後,他不光是你方卓軍的兒子。也是我杜關羽的兒子。等我百年之後,他得爲我端靈守孝。我杜家的家產就由他和我另外一個乾女兒一起來繼承。”
這話如果放在以前,方常兩個老頭聽了肯定得放鞭炮慶祝。能當杜老的乾兒子,能靠上杜老這顆參天大樹。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可是現在,這兩頭卻是連死的心都有了。方劍秋不問生父,就認了義父。而且,還正是在他們父子對擂的時候。就算是白癡也明白,杜老此來的目的不是要跟他們認親。而是要逼着他們斷親。
他們費盡心機,把方劍秋從一個無知的懵懂少年,磨練成如今獨當一面的一方大員。這麼多年的心血,結果卻給老杜家撿了個大便宜。這口氣叫兩個原本就心胸狹隘的老頭怎麼吞得下去!
“噗……”
“哧……”
氣血攻心,血氣逆流。兩個老頭幾乎是同時噴出一口鮮血。
“爺爺,外公!”方凱文驚呼兩聲,卻是攤着手不知該去扶哪個?
“別碰他們。”童大小姐望着方凱文道:“他們沒事,這是暴怒之症。肝屬木,怒如暴風動搖,故傷肝;肝主血,肝傷則血不榮。所以,血吐出來就沒有大礙了。”
“你別……”方凱文原本是想讓她別再說風涼話。可是,細細一嚼,又覺得她剛纔說的話好像挺有道理的。他好奇的問道:
“你懂醫?”
童大小姐點頭道:“肝爲”將軍之官“,主疏泄,藏血。影響情志,喜調達而惡抑鬱。肝鬱化火,氣火上逆。他們現在就是氣火上逆之症。”
聽她說完,方凱文心道,他也知道他們倆是被氣的。而且還就是他們氣的。方凱文不再理那位牙尖嘴利的丫頭。他望着兩個老頭關心的問道:
“爺爺,外公,你們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大夫?”
“叫什麼大夫?”杜老爺子望着小欣,極力推薦道:
“你眼前這位就是最好的大夫。她可是堪比國手的小神醫。讓她隨便開個方子,也能讓他們受益無窮。”
方凱文將信將疑的望着小欣。剛纔聽她滿口醫經,似乎有點像那麼回事。他謹慎的道:“你會開方子嗎?”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童大小姐輕輕撇嘴,涼涼的道:“他們只要做到心胸坦蕩,大度容人,肝火就能自滅。否則,就是華佗再世也求不了他們。”
這算什麼開方?
這不是在拐彎抹角的罵他們心胸狹隘。詛咒他們藥石無靈嗎?
“你……噗!”常胖子氣得渾身抽抽,又噴了一口猩惡。他雙手撐在雙膝上技撐着上身。堅澀的道:
“凱文,送客!”
杜老看那兩老頑固這麼容易就被氣得吐血了,他也有些擔憂。無論怎麼說,他們是方劍秋的長輩。要真的弄出人命來,那方劍秋後半身就該揹着良心債過日子了。他轉頭看向小欣,用眼神向她詢問情況。他相信小欣的醫術。
正事還沒辦呢!童大小姐自然不會走。她也明白杜老的顧慮。要是這兩老傢伙就這麼死了,她覺得那是太便宜他們了。所以,她是不會讓他們死的。她回了杜老一個安心的眼神。轉頭望着方凱文道:
“小弟弟麻煩你去把你媽媽叫出來。我們找她有事。”
“我媽她……”方凱文望着那兩個老頭猶豫道。
童大小姐接着又道:
“有些事情遲早都要解決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早解決,早安生的道理。”說着,童大小姐望着那兩個吐血的老頭,三分威脅,七分提醒道:
“你也不想他們繼續吐血吧?”
方凱文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以前別人總說他姐姐囂張拔扈。可是比起眼前這位,他姐姐冷小暖的那點做爲,簡真就是小兒科,跟本就上不了檯面。
什麼叫囂張?這樣的纔是!看看她面對他們家那兩個暴君時,談笑風生,氣死人不嘗命的表情。還有這赤果果的威脅,這些可不是冷小暖能達到的境界。
其實,方凱文早就知道,只要方劍秋下了離婚的決心。無論他外公和爺爺做多少事,那都是無用功。到頭來只會弄得兩敗具傷。方凱文又看了看正在閉目調養的兩個老人,他咬了咬牙,點頭答應道:
“好吧!你幫我照看着他們。”
言下之意,就是叫她口下留情,別再給續用軟刀子戳他們心窩子了。童大小姐瞭然一曬,點了點頭。
“放心去吧!”
看見方凱文去叫常秀了,方卓軍知道,他們是要逼她離婚。到了這會兒,人家都要跟他搶兒子,搶孫子了。他也不管什麼面子,裡子,老首長了。身爲方劍秋的老子,他必需得做點什麼了!他衝着門外嘶聲力竭的叫道:
“方劍秋!你給老子出來!”
杜老爺子也知道是該到當面攤牌的時候了,他轉身對門外叫道:
“劍秋,進來吧!”
方劍秋早就想進來了。可是,因爲杜老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不能進來。聽到杜老的號召,方劍秋這才從門外踏進來。
“爸,常叔叔!”方劍秋衝那兩個被氣得吐血的老頭微微點頭,略帶欠疚的打了個招呼。其實,他真的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也沒想要把他們氣得死去活來。可是,他們就是抓着他不放手。他也沒辦法了。
“不敢當!”方老頭雙目暴着血絲,用嗜血的目光,恨恨的瞪着他,夾槍帶棒的嘲諷道:“我一個就快退休的老頭子,當不起你方書記一聲爸。”
看方老頭那眼神,如果不是因爲有杜老在場,他估計早就衝上去按着方劍秋,將他暴打一餐了!
看到被自己親孫女氣得面無血色,威嚴掃地的老父親,方劍秋突然覺得他也挺可憐的。方劍秋決定退讓一步,懇切的道:
“爸,小雨的事情我可以不跟您計較了。我和常秀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再插手。”
方劍秋現在跟他說不計較童佳雨的事,在方卓軍聽來無疑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背叛。在他看來,方劍秋是因爲找到了一個與童佳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所以就放棄了對童佳雨的執着。
而他這個父親也就標緻着輸了兩次。一次輸給童佳雨。現在又輸給了一個長得與童佳雨一樣的女孩。不,他寧願輸給一個死人。也不要輸給一個黃毛丫頭!方卓軍氣得渾身都在顫動,他雙拳緊握,牙關緊咬道:
“你今天就當着大家的面。把話給老子說清楚,你倒底還是不是我方卓軍的兒子?你要是我的兒子,這個婚你就不能離。以後也不能再見這個妖女。更不准你認他人爲父!”
童大小姐和杜老,還有常老頭,一起將期待的目光落到方劍秋的身上。方老頭把道已經劃下了,就等方劍秋接招了。
方劍秋轉過頭看了看女兒,他怎麼可能不見她?別的不說,就光這一條他就不可能答應。他回頭望着父親,然後直直的跪了下去。整整齊齊的朝他磕了三個響頭。以謝親恩。
“不——!”方老太太尖叫着衝出來,阻止兒子的絕情行爲。她拉着方劍秋的雙肩,拼命往上提。連哭邊搖頭叫道:
“不,秋兒。你不可以這麼對我。你媽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可以沒有你。”
方老頭衝着老太太厲聲吼道:
“你讓他走,我就當沒生過他這白眼狼!”
老太太刷的站在兒子一邊,回過頭失望的瞪着方老頭,憤慨的道:
“好!你不要兒子是吧?那咱們也離婚。我跟兒子過。”
“放肆!”方老頭擡手就是一巴掌甩到方老太太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頓時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震憾了。包括童大小姐和跟隨方老太太一起出來的方凱文,他媽媽,姐姐,外婆。她們都愕然無措的望着實打的方老太太。
童大小姐完全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會對自己老伴動手。等到她發現時,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媽!”方劍秋更是蹭地站起來將他母親攔在了身後,他憤怒的與拿着手掌發愣的父親對峙,怒吼道:
“方卓軍!你到底想怎樣?”
“秋兒,媽沒事。”原本激動得哭泣的老太太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她將兒子推到自己身後。她站到前面來望着方老頭,擡手捂着被打的臉冷笑了兩聲。
“哈哈!好!打得好!”老太太頓時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嚴厲無比。她指着方卓軍的鼻子,言辭冷厲的罵道:
“姓方的,我已經忍了你幾十年了。以前你眼裡只有官位權力,一心只向上爬,心裡從來沒有我,沒有兒子,也沒有家。我以爲總有一天,等你老了爬不動了,爭不動了的時候。總會停下來,回頭看看我們母子。
今天,你這一巴掌終於把我打醒了。你永遠不會回頭看我們。因爲你的眼裡,心裡從來就沒有我們。你容不下我們。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到極至的僞君子。”
說着,她又轉頭望着常老頭,指着他的鼻子罵道:
“還有你,你們倆個可以說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都是自私自利的僞君子!虧你們整天把大公無私,人民公僕放在嘴上。
可事實上呢?
屁!
你們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容不下。哪隻眼睛還看得見底層百姓的疾苦?你們哪有胸懷容得下百姓的民聲?你們心裡裝着的只有權力和*。這山還看那山高,永遠也沒有讓你們滿足的那一天!
最不可饒恕的是,你們自己是這樣的人就算了。你們還要把孩子們也變成跟你們一樣沒心沒肺的人。”
頓了一下,老太太指着常秀道:
“常秀原來是一個多好的閨女啊!你們看看,你們把她逼成了什麼樣子?一個無情無義的前妻兼情人,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一個給老公綠帽戴的老婆。她變成這樣,全是你們倆合夥造就的。”
罵完常秀,方老太太又將矛頭對準了冷小暖。
“還有小暖,原本是個多可愛純真的孩子啊!可是,有了你們這樣的長輩。她現在又變成什麼樣了?”
方老太太望着童大小姐道:“正如這位小朋友今天早上所言,小暖的行爲和思想已經被你們給教化得扭曲變形了。”
老太太轉過身指着那兩老頭道:
“你們倆到底還想怎麼樣?是不是打算把大家都逼瘋,你們才甘心?”
“沒錯!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吧!”常老太太第一個表態。
聽了方老太太的話後,常老太太也是頓覺醍醐灌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方老太太的遭遇同樣也是她的遭遇。這些年,跟着常胖子,她也活得很窩囊。她望着女兒常秀勸道:
“秀,你也別再聽這兩個老不死的串導了。咱們女人這一輩子圖個啥啊?不就是圖有個男人依靠,兒女平安嗎?方劍秋從來就不是你的那盤菜。你就別放在冰霜裡凍着了。你能依靠的只有娃他爸。冷朝陽那人雖然不咋樣,不過,他至少對你是死心踏地的。放手吧!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媽!你們……”常秀不敢置信的望着母親和婆婆。她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最應該支持她的兩人竟然集體叛變了。
“奶奶,外婆!”冷小暖也憤慨的喊道。“你們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不管,我就是不讓我媽離婚。我不會讓這個妖女得逞的。你們要是敢離婚,我就死給你們看!”
“姐,你那招還是留着對付我未來的姐夫吧!”方凱文不冷不熱的接道。說着他目光在常秀和方劍秋身上轉了一圈,嚴肅的道:
“結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離婚也是你們倆人的事。可是,因爲你們的事,卻害得這麼多人跟着受累。你們不覺得虧嗎?如果你們自己真的下不了決定。那咱們就來舉手表決吧!同意方劍秋和常秀離婚的人請舉手!”
說完,他自己把手高高的舉了起來。
童大小姐和杜老聽得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真沒想到這兩個老太太在最後關頭會聯手倒戈。
這算什麼?方老太太把她的臺詞全搶了不說,現在方凱文這小子竟然直接把法官的權力都給搶了。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結局還是她能接受的。
於是,童大小姐第二個舉了起來。
接着,方劍秋,杜老,方母,常母都舉了起來。
方老頭在盛怒之下打了老伴那一巴掌後他也心虛了。特別是在聽了老伴那些積怨已久的控訴之後,他不得不重新正視自己在老婆孩子眼中的地位。以前,他一直把自己當成是他們的天。認爲,是他爲他們母子撐起了一片天,撐起了一個家。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他現在不能確定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變得什麼也不是了。他沒有容人之量,沒有容世之目。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連他一向最引以爲豪的爲人民服務的信仰都受到了質疑。
方老頭沒有舉手,也沒有再發言。就在他們舉手表決的時候,他神情沮喪,恍恍忽忽的離開了常家。
常老頭望着老夥計孤身離開的淒涼背影,心裡也是一片悽惶。他們爭了一輩子,奪了一輩子,最後得到了什麼呢?孩子們怨聲載道不說,連他們的枕邊人都厭惡他們。他看了一眼背叛自己的老婆和外孫,嘆息一聲,轉身往屋裡走去。
看到這樣的情況,冷小暖急眼了,常秀開始冒冷汗了。
“外公!你不能走!”冷小暖追上去攔住常老頭的去路。“你不是說過,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離婚的嗎?您是公安部副部長,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常胖子望着面前刁鑽蠻橫的外孫女兒,巴掌都提起來了。最後還是沒有落下去。他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是你媽的事,我管不了。也不管了。”
聽到這句話,看着兩個強勢的老頭終於偃旗息鼓,恢溜溜的落跑了。兩個老太太相視一眼,同時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受了一輩子的欺壓,她們終於勝了一回合。此刻的心情之暢快,完全可以用翻身農奴把家當來形容!
“不嘛!您怎麼可以這樣?您怎麼……”冷小暖還在那跺腳叫囂。
可是,常秀則失神的倒退了幾步。失去了兩個老頭的支持。她知道自己已經沒了任何倚仗。她癡滯的望着方劍秋道:
“一定要離婚嗎?”
“一定!”方劍秋點了點頭,拿出離婚協議書遞給她道:“所有財產全部歸你和孩子。簽了吧!簽了大家都輕鬆。”
常秀接過協議書和筆,沒有看,刷刷的簽了名。丟回給方劍秋。面無表情的望着他,陰森森的道:
“好了,我還你自由。不過,我奉勸你一句。要想行樂的話,得快點!不然就沒機會了。”
“什麼意思?”童大小姐皺眉問道。
“哈哈,你很快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常秀奸險的冷笑道:“我早就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常秀的雙目中充滿了陰鷙和毀滅。她的話令在場之人爲之一顫。童大小姐眯眸望着她,冷冷道:
“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媽!”方凱文擔憂的叫道:“放棄吧!”
“住口!”常秀憤慨的打斷兒子的話。瞪着他道:“以後別叫我做媽,我沒你這種反骨仔。”說完,她又看向兩個笑容僵疑的老太太:“還有你們,以後也別想聽我叫你們做媽。”說着她走過去拉着女兒冷小暖的手道:“咱們走!”
“媽,姐!”方凱文追上去。卻被常秀和冷小暖冰冷的眼神給阻止了。
“讓她們去吧!她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常老太太拍着外孫的小肩膀道。
“沒錯,沒了她們你還有外婆和奶奶。”方老太太拍着孫子的另一個肩膀道:“以後,你可以不用再看他們的臉色做人了。”
方凱文之所以這麼小就那麼懂事,除了他聰明之外,最主要是這孩子從小就在看家人的臉色生活着。
離婚協議書已經簽了,正事已經辦完了。他們原本是打算辦完正事,再把那兩老頭氣得進醫院。現在,那兩老頭已經當了逃兵。他們也就沒必要在留下了。童大小姐與杜老相視一眼,決定撤!
“咳,咳!”杜老幹咳了兩聲,以示他們的存在。他有些尷尬的向兩個老太太道:“那個,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攪了。”
“讓您看笑話了!”方老太太回頭衝杜老欠然道。她目光看向兒子身上,然後又看了看小欣。最後望着杜老問:“您剛纔說要收我家劍秋當乾兒子,是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我家那位可是已經把劍秋當成親兒子看了。”面對兩個老太時,杜老右以威風凜凜。可是,面對這難纏的老太婆時,杜老就有種英雄氣短的感覺了。
方劍秋趕緊解釋道:“媽,我已經認了杜伯伯做乾爹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什麼話?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你是我生的,怎麼地也是我兒子。難道我還怕你跑了不成。”方老太太望着兒子嗔責道。方老太太又望着杜老真誠的道:
“杜老,您也看到了。劍秋攤上這麼個老爸。從小沒有少捱打,捱罵。卻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現在能有杜老和杜夫人疼他。做爲母親我非常感激!請代我轉達杜夫人,有時間我一定會親自去感謝她!”
聽方夫人這麼說,杜老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他怎麼感覺是自己搶了別人的兒子呢?
“你太客氣了!劍秋是個好兒子,也是一個好書記,更是一個好……”
“咳咳!”童大小姐一聲乾咳打斷了杜老要說出口的好父親。方奶奶雖然還行,不過,那個方老頭顯然還沒有完全想通受到教訓。她還不想讓他們知道,方家還有她這個孫女的存在。
“爺爺,我們走吧!奶奶醒了找不到我們,肯定要着急了。”童大小姐拉着杜老就走。走到門口,她轉頭望着方凱文道:
“那個小弟,你上幾年級了?”
“初一,”方凱文警惕問道。“怎麼了?”
“沒,隨便問一下。”童大小姐轉身走了。
“媽,常阿姨,凱文你們保重。我走了。”方劍秋向兩個老太太和兒子打了個招呼跟了出去。
方老太太一直盯着童大小姐的背影,直到出了她的視線她纔回過頭來,望着方凱文問:
“凱文,她剛纔叫你小弟是吧?”
“是啊!”方凱文點頭道。
“這就對了。”方老太太欣喜的拍手道。
“對什麼了?”常老太太不解的問道:“你那麼開心幹嘛?就算那丫頭不是小狐狸精,可是,她那張利嘴也不討人喜。”
“你不覺得她的神韻跟我家劍秋很像嗎?”方老太太暗示道。“特別是她生氣罵人的時候,那犀利的眼神,跟劍秋的發怒時的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
“神韻?”常老太太想了一下,搖頭道:“沒看出來。我就光注意她那張利嘴來着。那丫頭那張嘴,簡直是能把活人氣死,死人氣活。”
常老太太沒有聽明白方老太的話,聰明的方凱文卻反應過來了。難怪那女孩開口就自稱是他姐姐。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如果她是方劍秋和童佳雨的親生女兒,那麼就能夠解釋得通她爲什麼長得那麼像童佳雨了,更能理解方劍秋爲什麼在沉默了十多年後,突然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