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古兩家的聯姻,婚禮之盛大與隆重可想而知。盛大自然是指場面的壯觀,整個宴會大廳,兩層樓至少擺了有一百多桌。這京城官場廳級以上的官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到這裡來了。
而隆重,自然不像後世網絡中傳說的那種名星婚禮的華奢。而是真正的隆重。讓人一進場就有一種厚重感,一種無形的壓力。那些壓力來至於咱們經常在新聞聯播上看到的一些熟悉面孔。當然,還有童大小姐身前的這幾位。
華夏官場向來講究資歷。因此,哪怕是退下去的老領導,也一樣會受到後任的尊重。因此童大小姐身前的這幾位,豁然就成爲了今晚全場最閃亮的壓軸貴賓。老人們的光芒甚至蓋過了臺上的那一雙新人。
隨着老人們進場,全體起立,對進來的幾位行注目禮。大家靜情嚴肅,沒有辦喜事的那種興奮。有的只有尊敬和崇拜。尊老愛幼,這也是咱們幾千流傳下來的優良傳統。而不像某些西方的野蠻人一樣,心中只有自己。管他是老子,還是兒子,只要自己活得好了。債留給孫子去還就好了。
不過,像這樣的場面,童大小姐還是覺得有些涕笑皆非。拜託,這是結婚,還是開會啊?這些個老爺子也實在是太不厚道了。一來就搶了人家主角的鏡頭。
童大小姐便想,下次自己結婚的時候還得像上次那樣,將那些老傢伙藏在一間房裡。千萬別讓他們出來搶鏡頭。或者是因爲她自己也跟在人羣中,接受着那些注目的原因。
然而,她不知道的事,目前的情況完全是因她而起。
事實上,婚禮已經推遲了半個小時。在場的上千位賓客,都知道婚禮之所以推遲,是在等賀老以及另外幾位老首長。然而,只有古賀兩家的那幾位主事人知道,事實上他們真正等的是一個叫童欣華的小神醫。
因爲杜老和柳老堅持要等到那位小神醫才肯進來。所以賀老也只好陪着一起等。不爲別的,就爲那位曾經救了他的老命。更爲,他老人家親自去送了請柬。
而那位原本不再京城的小神醫,竟然在最後時刻趕來了。這讓賀家的人很意外,同時也不得不將婚禮押後。總不能讓賀老親自下貼相請,遠到而來的貴客白跑一趟吧!
自然,這些事情是不可能對外人道的。小神醫的名氣再大,那也大不過古賀兩家的面子。賀老只是想還小神醫一個人情。他只想要杜老和小神醫知道就行了。
只不過,他高估了童大小姐對這方面的觀察力。童大小姐會做生意,會打架,會治病,還會做許多事。但是,她真的不擅長這種屬於中國式傳統的思維方式。
因此,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豁然成爲了今天這場婚禮中的特殊存在。根本就不可能去想,是因爲她的晚到,才令得這幾位本該在新人進場之前,就要先入場的老爺子們變成了她的陪襯。
此時此刻,童大小姐依然認爲自己只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甚至以這個角色,在心中恥笑因她而引起的狀態。真不知該說是那位賀老的失策,還是童大小姐的難得糊塗。
因爲認準了自己的角色。所以,在進入大廳後,發現前方只有第一張桌子還空着。而其他的桌子前全站滿了人後,她很自覺的沒有繼續跟着老爺子們往前走。而是隨着王治良和他的幾位同行一起,從側邊到那張屬於他們這個級別之人的席位。
既然是政治聯姻,那麼這婚禮上的席位自然也是等級森嚴。這一點,童大小姐還是瞭解的。只不過,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到來竟然會引起一個天大的誤會。
“老王,這是你家閨女?”一位與王治良相熟的中年男子,望着童大小姐道:“幾年沒見,都長成大人了啊!”
呃!王治良愣了一下,心道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兒。那還用跟你們座這兒?老子直接坐前面那幾排去了。
那幾位剛纔在休息室裡,已經認識童大小姐的人。聽到這話,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抽了一下。童大小姐則是雙眉一挑,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身邊的王治良,自己跟這位王將軍長得像嗎?
“我可沒有這麼能幹的閨女。”王治良反應過來。笑着爲他們介紹道:“這位是……”
“小欣,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王治良的介紹說到一半,就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大家同時回頭,便見一個人匆忙朝這邊走來。來人豁然便是此間的主人。也就是賀家的現任家主賀興國部長。賀部長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他是來過帶人的。童大小姐的坐位並不在此。
能讓賀部長親自過問座位,自然不可能是王治良的閨女。接着,大家便要猜這位大小姐是誰?然後衆人的目光立刻從賀部長身上。轉移到童大小姐身上。
“賀部長,恭喜啊!”
童大小姐與這位賀部長雖有一面之緣,卻是不怎麼對盤。因此,剛纔從休息室出來時,她故意落在後面,沒有上前與這們主人家客套。不過,現在既然面對面的對上了,而且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童大小姐自然不好顯得太過無禮。於是,便像之前在休息室裡同賀老祝賀一樣,拱手向賀部長道賀。
只不過,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禮貌之舉,竟然又成了衆矢之的。看到周圍那些人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童大小姐秀眉也是微微一皺,她實在是有些不解。自己哪兒做錯了?
大小姐,當然是你的這個禮行錯了。你是晚輩,卻行了一個平輩之禮。剛剛在休息室裡,那些老爺子早就知道你的脾氣與個性,自然不會跟你計較。沒發現那位湯老都要跟你做忘年之交嗎?那根本就是人家早看出來,你根本就沒有以晚輩自居的自覺。所以,人家便乾脆大大方方跟你論忘年之交。
可是,現在這些人卻並不知道你就是那位“古怪的小神醫”。看見你做出這麼“古怪”的動作。自然就會露出這些“古怪”的表情了。
甚至於,那位賀部長在見到她的這個動作時,眼神都滯了一下。好在,賀部長久經官場,並沒有表現出來。除了盯着他的童大小姐外,沒有人發現他的那個表情。
然而,做爲主人家,自然是不能讓客人,特別是被幾位老爺子點名爲貴賓的客人受到委屈。因此,賀部長就只能委屈自己。自降一輩,拱手回禮道:“同喜!同喜!”
隨着賀部長的迴應,大家的嘴巴張得更大了。眼睛瞪得更圓了。腦海裡的猜測也更開闊了。
“這是哪個武術世家來的人?”
也不知是誰這麼嘀咕了一句,然後大家便共同認定了這個說法。於是,童大小姐在衆人眼中,成爲了一個神秘女俠!
“老爺子在找你呢!跟我過去吧!”
賀部長走到小欣身邊,小聲邀請道。
竟管這聲音小,可是架不住這些人都是豎着耳朵在聽着他們的對話呢!聽到賀部長的話,周圍又是一陣低譁聲。那些盯着童大小姐的視線也變得更加灼熱了。
不過,現在是由不得童大小姐了。反正都已經成爲了衆矢之的,她也沒有矜持,微微點頭,跟着賀部長朝第一主席位走去。
“能與賀部長平輩論交,還能坐首席,這位到底是誰啊?”
問話的是之前錯將童大小姐當成是王治良閨女的那位。他這話自然也是問的王治良這個知情者。這張桌子周圍的人都看向了王治良。等着他的答案。
而其他那些隔得遠的人,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見到賀家現任家主親自領着一個女孩走向首席,大家的目光自然的就被吸引過去了。他們同樣在猜測着那個女孩的身份。
當然,席中也不泛認識童大小姐的人。比如呂倩,潭夫人等。
“咦,這丫頭也來了!”
呂倩最先看到小欣,不禁微訝的嘀咕了一聲。
“這誰家的姑娘啊?來得比老爺子們還晚,還能讓賀大部長親自給安排座位。不簡單啊!”
呂倩身邊的一位中年美婦問。
哪家的姑娘,自然是方家的姑娘纔有這等氣場。呂倩抿脣微笑,卻是沒有說出來。
其他那些認識小欣的人,多數與呂倩一樣。都是望着小欣微笑。誰也沒有去折穿她的身份。因爲大家都知道,這丫頭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出風頭的人。今天這樣的情況,肯定不是她樂意見到的。做爲認識她,瞭解她的人,自然是會站在小欣這一邊的。
“丫頭,到這裡來坐。”
童大小姐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帶到首席。杜老和柳老中間已經給她留了一個位置。柳老拍着身邊的空位道。
“各位首長好!”
童大小姐笑着走過去,衝席上的其他人點頭致敬。
這首席上除了剛纔的那幾位外老首長外,還有幾位都是目前能夠在新聞聯播上時常看到的大人物。意外的是,對於這個不合身份,不合地位的小輩要與他們同桌之事,這些大人物竟然都沒有意見。甚至都向她表達了善意,或衝她微笑,或衝她點頭。一向不苟言笑的譚副總理,甚至還跟她開起了玩笑。
“丫頭,你怎麼走丟了?還要賀部長去找人。”
“沒,我只是去打了一下醬油。”童大小姐輕輕搖頭,微笑回道。
“嘶!”
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從下方響起。大家自然聽不懂十幾年後纔有的網絡詞。不過,在場一千多雙眼睛,卻都看到了她與首長的輕鬆對話。
能夠與各大首長們同席而座,還能保持無拘無束的年青人,只怕全中國也找不出幾個。就算是讓下面那些號稱“太子爺”的公子少爺上來面對這些大首長,只怕也得腿肚子打哆嗦,背心冒冷汗。就算是膽子稍大一些的,那定然也是恭恭敬敬,哪敢這麼隨意?
這位到底是哪家的小公主啊?
“這世上除了方家那位無法無天的小神醫,還有誰有這個面子!”
終於,有人道出了童大小姐的來歷。只不過,這個人的語氣顯然不太客氣。不過,無論如何,大家總算是明白了她的來歷了。
“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小神醫。”
“據說她救過賀老爺子的命,看來是真的了。”
“哼!就是因爲她從中作梗,讓我大哥失去了初戀情人。現在,她又跑來參加老大的婚禮,真不知她是不是來鬧場的?”
說這話的人,正是賀家二少爺賀明勇。竟管這位老賀老二是躲在下面偷偷跟他的那些兄弟夥說的。不過,在這人挨人的宴會上,說的又是大家都很想知道的事。哪有什麼密秘可言。
於是,小神醫的神秘面紗,如一陣風似的就被掀開了。然後,童大小姐再一次搶了新娘子的風頭。成爲了席間最熱門的話題。
童大小姐的耳力自然能聽到席間那些嚶嚶嗡嗡的議論聲,然後再接受到周圍那一束束看向自己的奇異眼神。她感覺哭笑不得。她原本是想低調一些,做好一個打醬油的羣衆演員。哪知,這位賀部長竟然不同意。硬是要將她推到鏡頭前面來亮個相。
唉!這又是何若來哉?她真的沒心情跟人搶戲啊!
“各位首長,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好友!感謝大家來參加賀明輝先生與古稀兒小姐的婚禮……”
這時主席臺上的司儀終於宣佈婚禮開始。
童大小姐沒有去聽司儀的話,而是稟持自己此行的初衷。認真的觀察着臺上一兩位新人。新郎早就看到童大小姐了,不過他顯得很淡定,裝着不認識她。
新娘子也注意到有一雙目光在盯着自己看。她順着視線看過去,與童大小姐的目光對上時,微微一滯。對於這個搶了自己鏡頭的人,她似乎有些興趣。衝着童大小姐眨了眨眼睛。
嗯?童大小姐沒想到這位新娘子心態那麼好。竟然絲毫沒有怪責自己搶了她的風頭。不禁對她生出幾分好感。看來這位古家小姐性格不錯。
只是,很可惜,新娘並沒有傳說中的旺夫相。相反,新娘額部豐潤,印堂飽滿,眼細有神,眉毛不亂,顴骨飽滿,兩腮有肉,鼻挺脣厚,兩耳朝珠。一看就是一個創業心強,屬精明強幹,腳踏實地那類女強人。
這樣的女人配旁邊那位,童大小姐都懶得去形容的賀家公子,實在是應了那句名言。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那啥上了。
婚禮舉行的是中式儀式,步驟很簡單。首先是證婚人賀老爺子和古老爺子,分另爲兩位新人念賀辭。接着就是互換戒指,然後就是互相對拜。最後就是向長輩敬茶。
本來這個茶只要敬雙方長輩就可以了。可是,因爲這是政治聯姻。因爲在場還有一桌超脫於他們父母長輩一樣的人存在。於是,兩位新人直接來到首席前,端着茶水,挨個敬。
然後,敬一杯茶,就會收到一份長輩的祝福。有的是紅包,有的是字畫古玩。
這會兒大家的目光又注意到童大小姐身上來了。大家都覺得這位小神醫此刻應該會感覺很尷尬吧!然而,童大小姐自然不會這麼想。她覺得自己即不是長輩,又不是當官的。這茶本來沒她什麼事。所以,她依舊是那個打醬油的。
哪知,那位賀家大少似乎不願意讓童大小姐太過自在。他竟然在敬完杜老茶後,直接就將一杯茶遞到了童大小姐面前。而且還向身邊的新娘子鄭重其事的介紹。
“稀兒,這位可是我國頂頂大名的小神醫。”
“您就是小神醫!我在美國時就聽說過你。你研發的那些中成藥,在美國可受歡迎了。上次我們有個同學病了,在醫院花了好多錢也沒看好。後來她花了幾塊錢,買了您研發的中成藥一吃就好。後來……”
不同於新郎官的作做,新娘子聽到小神醫的名字時,表現出來的驚喜決對真切。就像是看到自己仰慕已久的偶像,激動有些語無論次。把一桌的首長都逗笑了。
“小神醫,我們夫妻敬您一杯,請喝茶!”
而賀大公子則是皺了皺眉,用力掐了一下新娘子的手。打斷了新娘子的話。
“對,先喝茶!咱們一會再聊。”新娘子回過神來,忙將手中的茶遞上去。不過卻是依舊戀戀不忘與童大小姐再聊。這讓她身邊的新郎眼中閃過一絲不愉。
儘管,他臉上依然保持着假假的笑容。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及好。卻無法逃避童大小姐的火眼睛睛。知道這個心胸比針尖還要細小的,小男人還在爲自己幫着葉露打了他臉那事,對自己耿耿於懷。
他今天之所以敬她的茶,自然不是出於尊敬。而是捧殺。官場上等級森嚴,社會上同樣是輩份分明。有些事情,嘴上可以隨便說,卻是決對不能隨便喝,隨便做。
如果她真的喝了他這杯茶,那就等於真的與同桌的這些前輩,站在同一輩份上了。這是犯忌諱的事情。人家就算是現在不說,心裡也會對她產生不好的想法。覺得她不懂尊重人。
既然明知這是一個坑,童大小姐自然不會去踩。
“這茶,我好像沒有資格喝吧!”童大小姐笑容可掬的道:“不過一會兒的喜酒,我到是不介意代替爺爺,多敬你們幾杯。”
沒錯,新娘子的茶不能亂喝。不過酒卻是可以隨便喝。最好是將這傢伙灌得入不了洞房纔好。童大小姐心裡壞壞想着。
“不知小神醫,送的是什麼禮物呢?”
坐在賓客中的賀家二少突然扯了這麼一嗓子。
頓時全場譁然。
不過,大家卻沒有責怪賀二少討禮物的事,只是在猜測小神醫會送什麼禮?因爲,傳說中小神醫是個討厭收禮,也不送禮的人。據說她送出去的多數是藥。於是,大家都在猜,這次小神醫會不會拿出兩瓶藥送給這對新人呢?
在人家的喜宴上送藥?
這麼缺德的事,童大小姐自然是幹不出來,也不屑於乾的。其實,外面的傳言有誤,誰說童大小姐只送人藥?她還很喜歡送人股份呢!當然,童大小姐也不可能送股份給這位立身不正,存心不良的賀大公子。
不能送藥,又不肯送股份。難道童大小姐今天真要被慌一手?
那是自然不可能的。她雖然還是不習慣用小恩小惠的手斷收買別人的感情。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幾年時間了,一般的人情事故,她早就學會了。
今天拿着請柬來參加別人的婚禮。紅包她自然是準備了的。本來這紅包是應該交給門口專門記禮金的人。不過,她來晚了,收禮金的人都撤了。所以,到現在那紅包還在她的包裡。
現在,給那個賀家兩兄弟這麼一鬧。她那紅包自然是拿不出手了。因爲之前拿出紅包放在那盤子裡的人,都是喝了茶的長輩。童大小姐不喝茶,再放過紅包進去,這算怎麼回事呢?
於是,童大小姐稍微遲疑了一下。這纔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的錦袋。
“這個送給你!”童大小姐將袋子交到新娘子的手上,真誠的祝福道:“祝你幸福美滿,心想事成!”
如果有心人就會發現,童大小姐說的是祝你,而非祝你們。這在喝喜酒的祝辭上決對是僅無所有的。不過,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隻袋子上面去了。因比,沒有人注意到童大小姐故意留下的語病。
“謝謝!”新娘子很開心的道謝。
錦袋並不華麗,就是一般去買小飾品都會配的那種形狀。因此,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那裡面裝的不會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不過,古稀兒也不是那種勢力小人。並不會因爲東西不好,就很隨意的丟在一邊。她像之前收到那些首長們的禮物時一樣,開心的打開袋子,將東西拿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