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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
半煙半雨,樓空入綠。
湘竹幽碧,霜石嶙峋,縈繞半畝水池。
裡面蓮子參差,香氣繚繞,沁人肺腑。
仔細去聽,泉眼嗚咽,水音潺潺,粼粼冷冷,若千百樂器同時奏鳴,令人耳目一清。
蘭陵郡王頭戴金冠,身披麒麟錦衣,在亭前放置一個玉案,自顧自賞景,看水,飲酒。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漫天的星光倏爾一收,萬千的光華束成一線,自上而下,垂到地上,拳頭大小的星籙彼此碰撞,星火衍生。
一個少年人踏步走出,身材頎長,目若朗星,星冠冕服,若星神之相。
“落。”
蘭陵郡王見此,大笑一聲,隨手將酒盞擲到水中,然後身子一扭,如大龍昇天,沉肩墜肘,一拳打來。
嘩啦啦,
力量平平直直,像一根鋒銳的長矛,沒有半點的餘力溢出,非常之恐怖,顯示出蘭陵郡王這一位武中聖者超凡脫俗的力量控制。
“咄。”
陳巖不躲不閃,口發雷音,氣機震盪,將力量引了引,然後踏前一步,五指伸開,如捏輪印,中央是星辰凸起,劫氣橫生。
啪,
兩者力量對撞,一個純粹到極致,一個卻是星辰之力浩瀚,一觸即分,鬥了個旗鼓相當。
“再接我一招。”
蘭陵郡王一時興起,身子一抖,明明煌煌的拳意精神瀰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充塞亭內。
轟隆隆,
這一拳,似緩實疾,如大日隕落,周圍的氣機都燃燒起金黃的火焰。
“拳意精神真是霸道。”
陳巖感應到身子如在泥潭中,笑了笑,掐了個道訣,整個人化爲一粒寶珠,圓潤潤,亮晶晶,接引天上星辰之光,轟然照下。
噼裡啪啦,
星光垂落,如瀑布般沖刷,將整個小亭連同前面的水光都染上一層明豔的星輝,好似萬千的星辰落在其中,搖曳生姿。
“哈哈。”
蘭陵郡王力量一收,看着三丈外重新由寶珠化爲人身的陳巖,笑道,“本王還真的很少見到法身修士,一時技癢,解元公莫怪。”
道盟雖然是打算從暗處走上前臺,但現在纔剛剛起步,並沒有得到朝廷其他勢力的認可,於是蘭陵郡王還是稱呼陳巖爲解元公。
畢竟,解元公算是一州文運第一,也是朝廷認可的,在官場上的身份絕對不丟人。
“王爺的拳法真是愈發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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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巖正了正頭上的道冠,到了法身境界,已經和真實的肉身沒有差別,普通人都可以看到,他由衷地讚歎道,“剛纔拳意橫空,充塞內外,要不是我以法寶相抗,恐怕還真躲不過去。”
“解元公謙虛了。”
蘭陵郡王招呼對方坐下,令外面的僕人重新佈置酒席,道,“法身之境,千變萬化,最是令人難以捉摸,可謂是將一個變字發揮到極致。”
“真要是生死相搏,我寧願面對一個金丹宗師,也不會想對上一個法身修士。”
“能大能小,詭異多變,讓人很頭疼的。”
“金丹大道勝在平穩,按部就班,有望成就元神。”
陳巖坐下之後,侃侃而談,道,“法身雖然別有玄妙,但劫難重重,最後一關兵解肉身更是驚心動魄啊。”
“神魂之道,劫難不少,卻最重悟性和機緣,一朝得悟,勇猛精進。”
蘭陵郡王談興很濃,道,“正是因爲此,解元公才以十八歲不到的年齡一舉登頂,天下知名。要是一開始修煉的是金丹大道,再是天賦異稟,驚採絕豔,以其夯實基礎,九轉入道,六轉築基的水磨工夫,最少也得三五十年之久。”
煉氣九重,築基三重,才厚積薄發,成就金丹。
循序漸進,水到渠成,在修煉速度上自然無法和神魂修士相比。
“神魂修煉,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陳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回想着自己一路走來的辛酸苦辣,很有感慨地道,“我算是氣運護佑,路子平坦,都很多次是在刀尖上起舞,最近的法身三劫,差點隕落。”
“五重雷火劫,”
蘭陵郡王也想到了自己聽到時候的震驚,道,“說的也是,這樣的劫數,都是現在的我,都沒有把握能扛過去。”
實際上,到現在,整個金臺府城甚至雲州還在明裡暗裡討論幾天前發生在城外的大事。
陳巖戲耍玄門仙道金丹宗師,將他們引入劫數的智慧。
面對難以想象的法身三劫,而從容渡過的好運氣。
黃如雲捨棄修爲以死明志,金丹宗師的悲壯。
一個又一個的小故事傳播開來,每一個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這不是神話,勝似神話。
就連蘭陵郡王都想不到,當日陳巖能從一個小小的書生,成長到現在的地步,他已經是道盟的旗幟之一,天下聞名。
兩人沒有明面上的利益衝突,反而經常合作,關係一直維持的不錯,現在地位平等,更是談的暢快。
很快下人佈置好簡單的酒席,然後上了兩鬥雪浸白酒,再拿來白玉雙蓬杯盤,簡簡單單之中,自有一種奢華。
陳巖看着亭前古鬆,修竹,假山,郁郁青青,沒有冬日的清冷,反而是春日的清涼,心情不錯。
蘭陵郡王也是頻頻勸酒,他位高權重,平時要找個共飲之人也不容易。
兩人吃飽喝足,對着一池子的荷花,陳巖這個時候,才提起來意,道,“聽說王爺最喜歡藏書,府中還有不少關於上古中古魔神的經文?”
“上古中古離我們太過久遠,很多的傳承已經斷絕,只留下隻言片語。”
蘭陵郡王想到以前陳巖顯露出的魔神之道,倒是沒有意外,只是提醒道,“還有不少的經書,完全是用魔神文字書寫而成,很少有人看懂。”
陳巖沒有遮掩,平靜地道,“我以前的修煉也是懵懵懂懂,現在想梳理一下,可是無奈知識面太過淺薄,就想借閱一下王爺的藏書,增加一下見識。”
“這當然可以,”
蘭陵郡王答應地很痛快,道,“實際上,我府邸的藏書之地很大部分是前朝所留,裡面可能和普通的藏書之地不一樣,解元公要去的話,得自己小心一點。”
“哦。”
陳巖一聽,倒是有了興趣,聽這話音,這藏書之地很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