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陽派,金玉閣。
央有奇木,中空而直,離地丈許,圍有百尺。
虯枝老幹,錚錚似鐵石。
上面積水如池,深碧澄瑩,雜以霜石,蔚然有青氣。
待到半夜,冷光自上而下,照到樹冠,枝葉依依,光耀水中,清清涼涼,讓人耳目一清。
陳巖坐在蓮花寶座上,舉目水光,粼粼徐徐,心如明鏡,不染塵埃。
真的是閉目藏真心定雲,龍虎結成見新神。
身若琉璃,自生毫光,普照四方。
聖天玄將則一動不動,身上似乎有漩渦生出,不斷地吞噬各種元氣,融入自身,煙雲繚繞,自有異象。
陳巖環顧四下,看在眼中,讚歎連連。
真陽派真是氣象不凡,只是安排客人的居所,就是靈脈拱衛,元氣如龍,層層衍生,超過在洪荒界中有名的洞天福地。
真不知道,在這樣的格局下,到底能夠培養出多少天資卓著的修道種子。
整個玄元上景天,果然是新的世家。
“太冥宮。”
陳巖看着池中水,不增不減,不滿不溢,心思萬千。
他能夠感應到,自己的洞天之中,正在源源不斷地接引下來元氣,狀若千百條的瀑布,倒空懸掛。
看速度,比在洪荒界之時何止快上十倍。
只是在關鍵節點上,有種斷斷續續,並不連貫如一。
看樣子,要儘快尋到宗門,用門中之法再次激活太冥令纔可。
“傳送陣。”
陳巖眸子變得幽深,要借用真陽派的傳送陣,可不會是簡單的事兒。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明月浮空,晶光如垂瓔,素影遙遙,倏爾化爲一人,長袖廣衣,姿態從容,正是廖嚴琦。
他踱步過來,行了一禮,道,“陳真人。”
“是廖真人。”
陳巖用手一引,葉落飄飄,左右交織,如同雲榻,浮在水上,道,“請入座。”
廖嚴琦扶了扶道冠,展袖坐下,四平八穩,直入主題道,“聽陳真人講,是要借我們門中的傳送陣,然後前往天水地界?”
“不錯。”
陳巖坐直身子,神情莊重,道,“正是。”
“陳真人。”
廖嚴琦斟酌着話語,說話很慢,道,“我們都是玄門同道,有話就直說了,這樣的傳送陣,每一次激發,都要仙靈之力,輕易不會動用。”
“門中有規矩,我等也沒有辦法。”
“不成規矩不成方圓啊。”
陳巖點點頭,表示明白,笑道,“在下何德何能,也不敢奢望貴門能網開一面,只是不知按照規矩來,要使用傳送陣的話,要什麼條件?”
“這個,”
廖嚴琦沉吟了下,纔開口道,“陳真人不是我們真陽派的人,可能有點麻煩,你先看一看。”
陳巖接過玉簡,念頭往裡一探,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現,條理分明。、
他只是看了幾眼,眉頭就不由得皺起來。
真是不容易啊。
“陳真人慢慢考慮。”
廖嚴琦站起身,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一事,停下來,道,“對了,過兩天就是我們門中的大典,主角是從下界飛昇上來的幾位同門,陳真人也是剛剛到上景天不久,應該和他們有共同語言。”
陳巖目送對方離開,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蓮花座上,冷光垂照,,晶瑩剔透,綽約如在瓊界冰壺裡。
過了好一會,他的眸子轉爲冷漠,重新拿起玉簡,重新又看了一遍。
且說廖嚴琦,出了金玉閣後,徑直往南。
半個時辰後,前面出現梅林,紅白綠萼,葉葉新嫩。
或是花骨朵,或是尤抱琵琶半遮面,或是含包怒放,團團簇簇,壓在枝頭。
人未到,香氣氤氳。
廖嚴琦法目一開,就發現,梅林之下,地脈如龍,似有靈性,虯曲盤旋,每一個吞吐,都有元氣上浮,經過網格脈絡,化爲靈雨落下。
這樣的佈置,又要超過金玉閣十倍。
在裡面修行,順風順水。
“宗門待飛昇之人何其厚也。”
廖嚴琦見此,心中不是滋味,當年他修行之時,可也沒有這樣的待遇,不過鑑於飛昇真人的潛力,門中自有規矩,他也只能心裡嘀咕幾句。
正在此時,自裡面傳出聲音道,“不知道門中哪一位師兄到來?”
吱呀,
下一刻,閣門被人從裡面推開,當先走出一人,頭戴銀冠,身披法衣,身姿俊偉,薄薄的嘴脣,目光沉穩。
他銀白的眸子,似乎有奇異的力量,讓人印象深刻。
天生異相,姿態不凡!
聽到這個聲音,其他幾個閣門也打開,走出人來,雖然比不上當先之人俊偉,但都是洞天隱隱,氣質沉凝。
很顯然,他們就是最近自下界飛昇到玄元上景天的元神真人。
“感應真敏銳。”
廖嚴琦長眉挑了挑,有點意外,他剛纔收斂氣息,寂靜無聲,沒想到卻能夠被人提前喊出來,飛昇修士,果然有自己的潛力。
“原來是廖師兄。”
當先之人,銀冠上鑲嵌有寶珠,照出自己的眸子,深不見底,上前行禮之後,道,“見過廖師兄。”
其他人出來,同樣行禮,道,“見過師兄。”
“諸位師弟們請起。”
廖嚴琦和顏悅色,神情和藹,他雖然對這幾個人一來就享受超人一等的待遇有點不滿,但也知道他們以後會是門中精英,於是態度很好,道,“我這次來,主要是代大師兄來看一看,後天就是門中大典,你們可是主角,有什麼要求都提出來。”
“大師兄。”
在場三人聽到這三個字,馬上變得莊重嚴肅起來,他們來到宗門的時候,就是大師兄孔任召見的,知道這位是真正的真仙位業,神通無量。
別看他們都是一個界空的天之驕子,來到玄元上景天后,又有真陽派這樣的龐然大物照拂,但要過化仙一關,依然是非常不容易。
仙人層次,已經涉及到時空奧妙,古往今來。
廖嚴琦說了幾句後,單獨留下當先之人,開口道,“戴師弟,你們飛昇上來的衆人,以後都會是宗門的中堅。”
戴弘毅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們飛昇之人,雖然資質高,心智堅韌,但比起玄元上景天土生土長的修士,見識眼光都有差距。
更重要的是,土生土長之人,早就有編織好的關係網,在門中如魚得水。
要不是門中有專門對飛昇之人的保護,他們會很慘。
廖嚴琦來回踱了幾步,看着梅花自枝頭上飄飄搖搖落下,在半空中打着轉兒,開口道,“有一位賓客陳真人同樣是剛剛飛昇到玄元上景天,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經驗。”
交流兩個字,似乎有點加重。
戴弘毅若有所覺,擡起頭,看到的是眼前之人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