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雪與武志遠一見有故事可聽,兩人頓時來了興趣,全神貫注,屏氣凝神。
周雲飛正襟危坐,像極了民國時期在天橋底下說書的先生。
他清一清嗓子,開口道:“話說……”
話說老年間,在一個不知名的村落裡,居住着一位絕世的制壺匠人。
據說他天生異稟,生下來的時候滿屋飄着茶香,經久不散。
後來這個孩子的父母送他去學門手藝傍身,本想着學學木匠活或者鐵匠活,沒曾想到小孩哭着嚷着要學做茶壺,製茶壺在當時可是一個生僻的營生,不像木匠、鐵匠那麼火爆。
父母終於抵不住孩子的意思,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一位高明的制壺大師,送到他的門下學藝。
數年之後,孩子長成了大人,制壺的手藝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成爲一代制壺宗師。
老兩口很是高興,孩子長大成人,有一技之長,總算不用操心了。
這位制壺宗師一生造出了不少好壺,堪稱絕品,但是他心裡知道,這些茶壺都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茶壺。
有一次制壺宗師到深山老林中採集陶土,遇到一隻斑斕大蟲朝他撲來!當他以爲自己死定之時,被一個獵戶救下。
制壺匠與獵戶如此相識,兩人的脾氣秉性互投胃口,成爲至交好友。
制壺匠心裡總是惦記着獵戶的救命之恩,靈機一動,想做出一把絕世茶壺送給獵戶。
他匠心獨運,大量收集每年採摘下來的新鮮嫩茶,將他們搗爛成泥,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每年花費了數不清的銀子,才能得到些許不到幾兩重的茶泥。
如此過了四五年,制壺匠終於攥夠了製成一把茶壺的茶泥,小心翼翼的做坯胎,燒陶,成型,得到一把堪稱絕世的茶壺。
故事講到一半兒,李昭雪突然插話道:“那是不是制壺匠將做好的茶壺送給了獵戶?”
周雲飛微微一笑,道:“且聽我慢慢分解。”
他繼續講下去。
制壺匠高興異常,他叫來獵戶來家吃飯,席間將茶壺送上。
獵戶一看茶壺的模樣,頓時生氣。
原來,那茶壺的樣子如同一堆牛糞,看上去極爲噁心。
獵戶黑着臉膛,只顧吃飯,也不說話,制壺匠以爲是獵戶心情不好,一桌酒席不歡而散。
又過幾日,獵戶與制壺匠重新聚到一起,提到茶壺,獵戶將心中不滿告知制壺匠。
制壺匠也不言語,拿來兩隻茶杯,倒入熱水。
這兩隻茶杯是用剩下的茶泥做成,本與茶壺湊成一套,只是制壺匠想給自己留個念想,沒有送出。
沒過多久,茶杯中沒有放任何茶葉,卻清香四溢,味道比任何茶葉都要濃香。
獵戶大驚,忙問制壺匠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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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壺匠解釋出原由,茶壺使用茶泥燒製而成,茶泥本身就是茶葉,因此喝茶時,只需將熱水倒入,出來的茶水自然而然的經過茶壺的浸泡,成爲極品。
這兩隻杯子由於使用的是茶泥的下腳料,品質不如茶壺,只能沏茶二十餘載,之後味道全無。而茶壺則可以永世衝沏,味道不失!
獵戶急急問道制壺匠,爲何將茶壺做成牛糞形狀,令人不喜。
制壺匠想的長遠,他告訴獵戶道,像這等寶物恐怕惹來強人,因此做成貌不驚人的樣子,韜光養晦。
獵戶拍着大腿,後悔不迭,原來他收下茶壺之後,將茶壺丟在一邊,被鄰居看到,向他討要。獵戶以爲這把牛糞茶壺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就隨手送人!
兩人趕緊跑到鄰居家,卻發現鄰居家早已人去房空,沒有了蹤跡。
後來制壺匠成天唸叨着那把牛糞茶壺,不久便撒手人間。
故事講完,李昭雪與武志遠沉思許久,默不作聲。
李昭雪問道:“大和尚,你說的故事是真的嗎?”
周雲飛笑答道:“自古以來,坊間故事難免穿鑿附會,荒誕不經,但是今天這遭故事,卻是有憑有據,你們看!”
周雲飛說話的時候,一手已經按在牛糞茶壺的壺蓋上,輕輕一提,濃郁的茶香立刻盈滿涼亭,在座的三人驚歎不已!
周雲飛依次倒茶,捧起一杯茶水,品砸幾下,只覺得滿口的淡雅,回味無窮。
再看李昭雪雙手捧着茶杯,搖頭晃腦,滿臉的享受。
武志遠苦着一張臉,看見周雲飛向他瞧來,道:“倒是叫大師與李姑娘笑話,我真是喝不出什麼滋味,只覺得滿口苦澀,還不如白酒更好些!”
“哈哈哈!”周雲飛朗聲笑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興趣一事,最是強求不來,你覺得好的,別人未必覺得好,你覺得不好的,別人反而當成寶。隨緣,隨緣!”
武志遠聽到周雲飛這話兒,倒是開懷不少。
周雲飛又問道:“貧僧還不知道武小哥是哪裡人士?”
武志遠回答道:“我家住河東武家村,家裡長子。我們武家村裡以豢養野獸,驅使野獸出名,相傳爲黃帝后裔。當年黃帝老祖與蚩尤大戰於涿鹿,驅使虎豹爲兵的,就是我武家先祖!最近天下大亂,各路諸侯紛紛到村裡子請人出山。正巧遇到郭帥來到,我爹說我也該出來見識見識,就把我家祖傳馴養的巨蟒給我傍身,助郭帥一臂之力!”
周雲飛笑道:“武家村豢養野獸蔚然成風,豈不是少了很多種地幹活的勞力?”
武志遠自豪道:“武家村不需要種地,種地要毀林開墾土地,便是壞了野獸的住處。沒了野獸,我武家如何立足!我們村裡長年有人在外做着大戶的兵衛,得到錢財寄往家中,足以爲生。”
周雲飛點頭稱是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武家村像極了後世的僱傭兵。”
武志遠不明所以,問道:“大師說的是什麼兵?”
周雲飛突然想起自己初次與李昭雪相見那晚,在李家的院子裡遇到惡犬,惡犬卻不進攻自己,他將此事告知武志遠,想要知道原因。
武志遠想了想道:“大師說的可是古海城李家,那戶人家長年讓我二叔坐鎮。我二叔養了數條大犬,好狠鬥猛,很是厲害!大師你說那些惡犬遇到你也不進攻,這可是奇了!難不成……”
說話的時候武志遠將目光放到了小猿的身上,沒了下句。
周雲飛急道:“武家小哥,怎麼話說不一半,吊人的心思!”
武志遠搖着頭道:“恐怕惡犬遇到大師卻不進攻的原因,要落到這小猿的身上!我閱歷尚淺,可也看出大師肩上這隻猿猴的不俗,不如隨我回武家村一趟,讓村中的長者看看?”
周雲飛猶豫道:“去武家村?行程可遠?”
武志遠見周雲飛心有所動,立刻道:“不遠,不遠,咱們坐着巨蟒,一會兒便能到!”
一旁品茶的李昭雪當即道:“那可不行,那條大蛇噁心死了,我纔不要再坐第二次!”
武志遠見李昭雪反對,眼睛一轉,又開口道:“大師,你不是想知道小猿該如何做,才能成爲巨蟒那般厲害?去了村裡問問長者就知道了!”
這一句話兒,打動了周雲飛的心,他尋思左右無事,不如跟去,看看眼界也好。
周雲飛一拍桌子,道:“好,那就麻煩武家小哥帶路了,咱們明天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