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勝利在京師的面子。確實很大。
穿着個阿瑪尼的名牌,吊兒郎當的就往戒備森嚴的錦官城裡闖。說起來也怪了,標槍般挺立在錦官城大堂前的兩名特警,竟然誰也沒有阻攔他,當他是透明的。
與特警一起在門口執勤的兩名警察,見到何勝利,板着的臉上均露出了笑容,上前與何勝利握手寒暄。
“何少,你怎麼來了?”
一名一級警督笑着問道。
何勝利笑着將剛收回去的證件又拿出來,朝一級警督晃了一晃,說道:“對不起,安警官,請叫我何勝利上校。聽說武警戰士在這裡與地方上的同志起了些衝突,總部首長叫我過來看看。”
何勝利的正經身份,可是武警部隊總部機關上校參謀。
武警部隊的司令員,正是武黃河上將。
當然了,一號首長髮話之後,高敬章也第一時間與武黃河通了氣。畢竟有武警戰士參與其中,與武黃河通氣是完全必要的。武警總部的一位少將,早已經到了現場,正和雍部長在一起處置現場情況。何勝利上校。委實不是武黃河司令員派過來的。
不過,誰會在意這個!
又不是什麼高度機密,安警官等人難道還會打電話去武警總部查詢,是否委派了何上校過來了解情況?
誰吃飽了飯沒事幹,去得罪何大少?
很好玩嗎?
安警官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當即改口,嚴肅地說道:“何上校,貴部的唐有志將軍,已經到了,正在裡面與雍部長一起,瞭解情況。請你隨我來!”
“好,謝謝安警官!”
何勝利昂首闊步,徑直入內。
不過來到某處大廳之外,何上校還是遭到了“盤問”。
何勝利也不生氣,淡然對那位在大廳外執勤的武警戰士說道:“我是總部參謀何勝利上校,總部首長叫我過來了解情況,請你向唐有志將軍報告。”
武警戰士檢查了他的證件,確定無誤,舉手敬禮,說道:“是,首長!請首長稍候,我這就進去彙報。”
何勝利舉手還禮。
武警戰士進去不久,一位戎裝齊整的武警少將便走了出來,見到何勝利,眼裡閃過一抹訝異的神情。
何勝利雖然穿着便裝,依舊上前給少將行了個軍禮,朗聲說道:“報告唐主任。何勝利上校奉命前來,協助您工作!”
唐有志乃是武黃河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干將,亦是何武系的中堅力量,見何勝利忽然出現在此,猜測可能有了新的變化,便點點頭,舉手還禮,說道:“何上校,請跟我進來吧!”
“是!”
兩人先後走進大廳。
只見大廳裡面的情形煞是熱鬧,一堆鼻青臉腫的人亂七八糟的聚在一起,其中頗有幾個,身上與何上校一樣,穿的是名牌服裝。不過現在都有些衣冠不整。
大廳的一側,一位滿臉威嚴的中年男子杵在那裡,臉色陰沉。肩膀上,副總警監的肩章閃閃發亮,正是公安部副部長雍昭平。
何勝利與雍昭平不大熟,不過彼此認識。
雍昭平見了何勝利,略略有些詫異,雙眉微微揚了起來。
何勝利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對雍昭平說道:“雍部長。聽說武警戰士在這裡與地方上的同志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總部首長叫我過來看看,協助公安機關的同志處置。”
雍昭平知道何勝利這話不大可信,但唐有志已經領了何勝利進來,就等於承認了何勝利的“官方身份”,雍昭平卻也不好說什麼。何武系目前在政界和軍界的地位,他也是清楚的,心裡不由加了幾分警惕。莫非何武系要插手此事?
貌似這個事情,與何武系並沒有什麼牽連嘛。
武警戰士來錦官城,也是奉命行事,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錯誤。與武黃河這位武警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沒有多大關係。
不過雍昭平何等老辣,自然不會在臉上帶出這個疑問來,客客氣氣與何勝利握了手,表示感謝。
站在雍昭平身邊的程新建和肖武,均朝何勝利略略點頭爲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程新建很清楚,何勝利來得這麼快,肯定是柳俊的幕後推手,不由大感欣喜。也就柳俊,有這個本事,一時三刻,便將何武系搬了出來“救場”。
何勝利與雍昭平見禮完畢,退到一邊,低聲對唐有志說道:“關鍵是樑雪平,樑國強的兒子,有人不願意見他摻和在裡面。”
唐有志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何勝利進了錦官城,柳俊便上了車。徑直離去。
今晚上,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
柳俊沒有回長城俱樂部後面的愛巢,直接驅車去了某個別墅區。
這個別墅區的位置,相對來說,不是十分黃金的地段,但環境很優美,小區的警戒也非常嚴格,門衛和巡邏隊伍,均是武警戰士,不是保安員。
蓋因這個別墅區,住的均是政法戰線副部級以上的領導幹部。
樑國強的別墅,是十二號。
樑國強一到公安部供職,便一直住在這裡。如今身爲公安部常務副部長,正部級領導,也還是住在這裡沒挪窩。
武警戰士仔細查看了柳俊的證件,又和樑國強家裡取得了聯繫,這才揮手放行。
大奧迪緩緩駛抵十二號別墅,別墅的門已經打開,一對青年男女站在門口迎候。
柳俊走下車來,那對青年男女忙即快步上前,與柳俊打招呼。
“柳書記,您好!”
開口的是女子,聲音清脆。很動聽。
“雪嬌,恆華,你們好!”
柳俊與青年男女握手,微笑着說道。
在門口迎候的男女,正是樑國強的女兒樑雪嬌以及女婿龍恆華。都在首都上班,平日裡並不住在這邊,估計是聽說樑雪平出事了,連夜趕過來陪伴父母的。
柳俊笑着問道:“雪嬌,師父的心情怎麼樣?”
樑國強一子一女,樑雪嬌是姐姐,樑雪平是弟弟。樑雪嬌的年紀。比柳俊小兩歲,以前柳俊隨着樑國強習武的時候,樑雪嬌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偶爾也會在一邊看熱鬧,說起來,大家也算是二十幾年的交情了,樑雪嬌正宗是柳俊的師妹。
當然,後來大家都長大了,參加了工作,彼此之間,聯繫就不是很多了。一般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柳俊前來拜訪樑國強兩口子,在會和樑雪嬌姐弟說幾句話。樑國強平時家教甚嚴,決不允許子女打着他的大牌子在外邊招搖。樑雪嬌姐弟也自覺,並不向柳俊肖劍肖武這些師兄要求幫忙什麼的。
聽柳俊問起,樑雪嬌苦笑一聲,說道:“你想呢,能好到哪裡去?我們陪他坐了兩個小時,都快嚇出病來了……你來了就好了,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個話,卻是以向陽縣方言說的。
柳俊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樑雪嬌的腦袋,不再多言,徑直入內。
他身材遠比樑雪嬌高大,做這個動作很是順手,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以及與樑國強的關係,拍拍樑雪嬌的頭,也絕不會讓人誤解什麼。
樑國強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生悶氣,臉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這也難怪。
樑國強這一輩子,最講究的就是個臉面。柳俊給程新建他們搞那個手機店的時候,程新建曾經問過,是不是也應該算樑國強一份,被柳俊笑着否決了。
程新建他們和他是兄弟,哥們,柳俊關照一下他們的經濟來源,很正常。但是樑國強不一樣。樑國強是柳俊的師父,柳俊太瞭解樑國強的性格了,絕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逢年過節,也就是給師父帶點普通土特產,太貴重的禮物,一貫都是不送的。
樑國強不在意這些東西。
一直以來,樑國強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均是同僚們的楷模,沒有絲毫可以讓別人詬病的地方。子女們也聽話,並沒有成爲紈絝子弟,所有這些,均是樑國強引以爲傲之處。
這一輩子,論官職,到了正部級,論爲人,端方正直,威望卓著。
樑國強對自己很滿意。
誰知這個時候,樑雪平卻被“錦官城事件”捲了進去,一號首長親自發了話,一下子將樑國強至於尷尬異常的境地。自己一輩子辛苦建立起來的“體系”,忽然之間崩潰,無論是誰都要受不了。
見了柳俊,樑國強的愛人袁曉梅不由大喜過望,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老頭子呢,小俊就到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救星”。當即一迭聲的招呼柳俊入座。
“師父,沒什麼大不了的!”
柳俊在樑國強對面坐下,敬給樑國強一支香菸,微笑着說道。
說來也怪,樑國強板了兩個小時的黑臉,柳俊一到,馬上便和緩下來,接過柳俊的香菸,點了點頭。
“我剛從錦官城過來,雍昭平已經過去了,我請了海軍何司令員的兒子何勝利去看看,應該問題不是很大。”
柳俊給師父點上煙,又端起樑雪嬌送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神情很輕鬆地說道。
袁曉梅和樑雪嬌均是長長舒了口氣。
柳俊的能耐,她們是熟知的,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