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1/2乾爹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軍區的事務也不像平時那般繁忙。因爲有駐紮任務在身,很多大兵都沒法回家跟親人團聚,所以在臨近年根的時候,由省軍區牽頭,各個分區一起組織了一場盛大的年夜會,算是提前彌補所有人過年沒法回家的吃年夜飯的遺憾。
說是年夜會,其實說白了就是大兵們湊在一起包餃子,演節目,唱軍歌,跟上學時的元旦晚會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因爲軍區的人數衆多,所以年夜會從中午就開始舉行,平時總是不苟言笑,盡忠職守的大兵們各個都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平時嚴肅慣了,這次終於逮住樂呵放鬆的機會,自然個頂個精神抖擻,兩盤餃子下肚,大家已經鬧成了一團。
這種集體活動,軍區的各個領導自然不能缺席,十幾肩膀上掛一溜軍章的領導坐在一起,以茶代酒,說的都是互相吹捧奉承的話,雖然氣氛還算熱鬧,可總是乏善可陳的厲害。
杜越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身形挺拔俊朗,面上雖然沒什麼太多表情,可是還能從眼神中看出些許的無聊,甚至連面前那一盤熱騰騰的餃子都沒有動幾筷子。
旁邊一個軍官湊過來,笑着問他,“杜司令,這大過年的您連餃子都忘了吃,難不成是心情不佳?”
“嘖嘖,這你小子就不懂了,沒看咱杜司令坐立不安的嘛,八成是想念媳婦,盼着早點回家吃媳婦包的餃子了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不停地用曖昧戲謔的眼神往杜越身上掃。這在座的十幾個人裡除了杜越以外,年紀最輕的也已經結婚五年多了,現在連孩子都滿地跑了,只剩下杜越一個單身漢坐在這裡,自然成了其他人調侃的對象。
以前憑杜越那冰碴子似的性子,很多人都以爲他得當一輩子光棍,至少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這種男人,可是眼看着杜越跟孫雅的緋聞漫天亂飛,杜越也一改之前冷漠的態度,對女朋友無微不至,這一羣大老爺們終於找到了新的談資。
杜越笑了笑,不置可否,“吃餃子也堵不住你們幾個的嘴,倒是有功夫笑話起我來了。”
周圍人又是一通鬨笑,有人打趣道,“你現在可是S市出名的鑽石單身漢了,我們是替你女朋友擔心,如果這時候還沒把你套牢,那以後被別的女人搶了可怎麼辦,您說是不是啊,張司令?”
他回頭對坐在最中央的張澤忠諂媚一笑,專揀最中聽的來拍馬屁。
本來杜越結婚與否只是他一個人的私事,別人沒什麼權利插手,可是他現在反問張澤忠一句,那意思分明是說杜越連婚事都需要張澤忠來過問,兩個人的地位高低也當即立現。
張澤忠很顯然心情不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側過頭瞥了杜越一眼,“他們說的不錯,孫雅那姑娘挺不錯的,跟你也很般配,這麼漂亮的已經不多見了,你可不能一拖再拖了。”
杜越笑了笑,似乎別人一提到他喜歡的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張叔叔,這事我心裡有數,您甭操心了,她好不好我還能不知道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果然不管多冷淡的人,談起戀愛都變得神采飛揚,看杜越這自豪的口氣,果然喜事將近啊。
一旁的張澤忠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更愉悅了幾分。
吃完了餃子,最讓人期待的文藝節目也開始了,所有人以營爲單位出節目,有演小品的,有唱歌跳舞的……大家都是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友,難得如此開懷,自然演的格外盡興,沒一會兒現場的氛圍就被推上了高*潮。
這時候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嗓子“啊!嫂子來了”,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到了大門口,就見孫雅提這個名牌手拎包一臉懵懂的站在原地,面上飛霞,顯然是不好意思了。
剛纔跟杜越開玩笑的幾個軍官這會兒簡直恨不得好戲快點開場,拍着他的肩膀就喊,“美女!咱們杜越,杜司令在那兒呢!”
在場所有看熱鬧的大兵都笑着開始起鬨,張澤忠這時候嘴角的笑意甚至明顯到旁邊人都看了出來,杜越在心裡冷哼一聲,臉上依舊帶着笑,在一衆鬨鬧聲中走到孫雅面前。
孫雅一看見他接着不輕不重的錘了一拳,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眨了眨,嬌嗔道,“你太討厭了,故意把我騙過來,誠心看我笑話是不是?”
杜越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所有人的叫好聲中點了點頭,“雖然是故意騙你來,不過我是真的有事兒想跟說,想讓這周圍的人都當個見證。”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正好透過跟前的麥克風傳到整個會場,孫雅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整張臉都紅了,垂着頭緊張的捏着手提包,餘光在四周掃了一眼,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突然她瞥到了一個人,心頭一跳,立刻收回目光,臉色變得有些詭異,這輕微的變化所有人都沒發現,除了杜越。
他始終勾着笑容,不緊不慢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舉到孫雅面前說,“這裡的人都恨不得我趕快結婚,我想着直接說明白讓他們都聽見也不錯,你說呢?”
現場頓了一下,接着是掀翻房頂一般的尖叫聲,“嫁給他!嫁給他!”
氣氛熱烈的簡直要把整個會場都炸開,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孫雅嬌羞的點了點頭接過了戒指,看臺上幾個軍官都在看熱鬧,沒人注意張澤忠身旁的心腹這時突然湊過來,對一臉算計的張澤忠低聲說,“司令,現在您總算是放心了吧?”
張澤忠沉默片刻,嘴角勾起,“看來我以前的確是杞人憂天了,他的確是失憶了。”
心腹附和着點頭,“現在他連婚都求過了,恐怕已經忘了秦楚是誰,以後您再也不怕控制不了他了,恭喜司令了。”
張澤忠握緊柺杖,臉上的表情無比的快意。
就算你杜越命大死不了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按照我的安排乖乖的娶了女人?以後你不過是我掌心的一隻螞蟻,看你如何再掀風浪!
把孫雅送回家的路上,她一臉嬌羞的往杜越身上靠,簡直像一條軟體動物,無時無刻需要攀附着別人。
“好了小雅,到家了,晚上我們再通電話。”
孫雅每次面對杜越都覺得心癢難耐,如今更是不願意放他離開,“今天……我家裡沒人的,你要不要上來坐坐?”
這句話的深意顯而易見,可惜杜越貌似沒有聽出弦外之音,搖了搖頭說,“我還有寫公事要處理,今天就算了,等有空再說,好不好?”
如此不解風情,像木頭一樣的男人孫雅還是第一次遇到,她心裡氣悶,可是低頭一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鬆了一口氣。反正杜越遲早是她的,戒指都到手了也不差這幾天,說不定他真的是正人君子,因爲喜歡自己纔不願意有別的邪念。
想着想着她嘴角就翹了起來,纏着杜越又膩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拎着皮包踩着高跟下了車子。
杜越一路目送她上樓,甚至貼心的在孫雅房間亮燈之後對她揮了揮手,車子開出小區之後,杜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從旁邊岔道里就開出一輛毫不起眼的灰色吉普,車上人鑽進他的車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少爺,有什麼吩咐?”
杜越的臉色陰沉着,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扔到一邊,往身後瞥了一眼道,“這幾天她有什麼情況嗎?”
“暫時沒有。”
杜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很好,今天晚上務必給我盯好這個女人,具體怎麼做不用我說,你應該很清楚。”
“是的,少爺,我明白。”
杜越扯了扯領帶扣,拉開車廂前一個隱蔽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藍色信封遞過去說,“這個你拿着,今晚8點之前務必送到孫雅手裡。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當然也不必打着我的名義,懂了嗎?”
那人點了點頭,拿過信封小心的塞進內側口袋裡,根本沒打算追問裡面是什麼。他的任務是無條件服從少爺的命令,對於不該問的問題多一個字也不會說。
杜越看着那人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鑽進灰色吉普車,沒了蹤影蹤影以後,才長舒一口氣。
這場賭注他沒有任何輸的資本,除了一直向前根本無路可走,若是贏了就皆大歡喜,若是輸了……
可能不僅是他自己,連帶秦楚都會因此喪命,所以他根本輸不起,也絕對不能輸。
靠在座位上閉了一會兒眼睛,他終於調整好了心態,把之前的僞裝全部撕掉,壓下疲憊強撐着笑容,從衣服內側口袋裡拿出一張SIM卡,換掉之前手機裡的那一個。
這張SIM卡他一直保護的很好,甚至連張澤忠都沒有調查到,而這張卡上從始至終只保存了一個號碼,即使他已經記得爛熟於心,也仍然不捨得刪掉。
電話沒一會兒就撥通了,聽筒那頭傳來秦楚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你什麼時候往我手機上存了新號碼,還有那個狗屁‘老公’又他媽是怎麼回事?!”
聽到秦楚這麼活力滿滿的聲音,杜越忍不住笑出了聲,之前壓在心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光。
“你還真是耗子扛槍窩裡橫,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怎麼猜出來是我的?”
電話那頭的秦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拖着箱子坐在一個賓館跟前,沒好氣的說,“廢話,這種噁心的事情也就你幹得出來。”
不怪秦楚這麼大的脾氣,任誰無緣無故的在自己手機屏幕上看到一個陌生號碼,上面還正大光明的閃着“老公”兩個字都會一臉黑線。
最重要的是他周圍還有好幾個旅行團的大媽,本來大家聊得正起勁,結果對方一看到他手機屏幕,瞬間那眼光就曖昧了,搞得秦楚連解釋都沒法解釋,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杜越憋不住一個勁兒的笑,低沉的笑聲順着電波傳到秦楚耳朵裡,搞得他有些不爭氣的臉紅脖子粗。
“你突然給我打電話幹什麼?還有,之前那張機票又是怎麼回事?”
杜越瞭然,想象着秦楚拎着行李箱孤零零的可憐相,又忍不住逗他,“哦,你說這個啊,我之前忘了跟你說。”
“我最近放年假,本來準備跟你去旅行的,機票都買好了,結果軍區這邊臨時有事,我可能得晚幾天再去找你。”
秦楚壓住心頭的火,把牙齒咬的咯吱響,“我又不是你們軍隊的兵,隨便任你指揮,旅行這事兒你之前有跟我說過嗎?我連同意都沒同意,就莫名其妙被你的保鏢強制送到了機場,天知道我六個小時之前還在餐廳端盤子!”
杜越一直好脾氣的點頭,拿着電話伸了個懶腰,“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既然你這麼不願意去,怎麼還是上了飛機,是不是知道我已經在賓館等你了,所以才半推半就的去了?我猜你現在肯定在賓館門口等着登記,說不定一路上又勾搭了幾個爛桃花,對不對?”
秦楚被他噎了一下,啞口無言,好吧,他承認如果不是知道杜越在等自己,他肯定不會發神經似的坐上那趟飛機,哪怕有保鏢威脅着也不會去。
“那你現在我把騙到這個地方,自己又不來了是什麼意思?杜司令,今天不是愚人節。”
杜越目光沉了一下,手掌無意識的攥在了一起。
如果可能他也不願意把秦楚送到這麼遠的地方去,更不願意再騙他一字一句,可是現在S市的局勢實在不太平,自己與張澤忠的關係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這一次的賭注他輸不起,所以在陰謀詭譎到來之前,他必須要把秦楚仔細的保護好,連一根頭髮絲也不能傷到。
而把人送走,是保護他的唯一方法。
拉回自己的思緒,杜越帶着笑意低聲說,“我現在怎麼敢再耍你呢,之前我差點在你家門口凍死,都不見你心軟,現在一個鬧不好,你就要把我踹掉,到時候我到哪兒哭去?”
他的聲音略微沙啞,像是抽過很多煙,可是語氣卻溫柔的像一縷風,順着電波拂在秦楚耳邊,“我這幾天是真的有事情耽擱了,本來打好的如意算盤泡湯了,心裡已經夠憋屈的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秦楚被他這副撒嬌的口吻雷出一身雞皮疙瘩,把電話拿得八尺遠,“你少油嘴滑舌,Eric肯定沒你噁心。”
杜越也不生氣,反而在秦楚每次提Eric的時候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大概這就是身體融合之後大腦殘留下的記憶吧。
“再等幾天,就幾天而已,到時候我保證去飛過去找你,你乖一點,自己先到處轉轉,不過不許再勾搭那些狗屁糟糟的爛桃花。”
“滾犢子,把我當小孩哄呢?”秦楚翻了個白眼,“行了,我要辦登記手續了,懶得理你,以後也別總給我打電話,看見你就煩。”
說着他咔嚓一聲掛掉了電話,聽着聽筒裡的忙音,杜越哭笑不得。
這傢伙自從知道自己的人格分裂已經痊癒之後,就變成了這個德行,也許已經接納了自己,只是不好意思承認。不過無所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楚這傢伙有多口是心非。
迅速刪掉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之後,杜越把舊的SIM卡換了回來,想到秦楚還在等他,心裡的底氣又足了幾分。
不管結果如何,一切的風雨都由他來抗,他願意秦楚永遠是那個插科打諢古靈精怪的樣子,爲了這些,無論接下來的路有多坎坷,他都無所畏懼。
手機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杜越聽到這個鈴聲目光當即一凜,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緊,嘴角卻勾出了最恰如其分的笑意,“張叔叔,您找我?”
“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叔叔終於盼着你結婚了,心裡高興,想跟你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
杜越眯起眼睛,“那正好,我知道一家會所的菜式很不錯,而且承接過不少名流的婚宴,不如晚上我們就在那裡見面吧。”
“隨你。”張澤忠口氣慈祥的應了一聲,又跟他說了一些“語重心長”的話之後才扣上了電話。
杜越捏緊手機,半響才擠出一抹譏笑。
魚兒已經上鉤,成敗在此一役。
踩下油門,黑色的汽車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乾淨又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