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對比痛快
天氣開始轉暖,下午的陽光顯得很明媚,曬在身上,就像跳進了巧克力海似的舒服。
放在以前,黎夢塵是沒心情關注這種每天會遇到的事,新鮮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這種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從來不在她以前生活的珍惜名單裡。
可這段時間以來,她似乎變得越來越會享受這種單純的美好了。
步履輕緩地穿過長長的走廊,找到一班的實驗室,黎夢塵站在門口找尋鞦韆雪的身影,不知道怎麼,這段時間,她有事沒事總愛來看看鞦韆雪,哪怕有時只有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但她就是享受跟鞦韆雪聊上幾句時的感覺。
很……親切?
不知道,說不出的感覺,但就是覺得舒服。
不同於別人感覺的那種舒服。
很快,她看到了恰好走出人羣的鞦韆雪,也同時發現了這一班的實驗室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看着似從遠處飛快奔來透着焦急從她身邊穿過的老師,黎夢塵走到鞦韆雪旁邊。
“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鞦韆雪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面色不太輕鬆的往實驗室裡邊望去。
因爲震驚與驚嚇,也爲了給校醫務室的急救人員留出通道,實驗室裡的學生涌着退跑了出來,心理素質不太強的一些女生嚇得臉色蒼白的趴在走廊臺上,承受能力強點的在反應過來後,已經開始去撫慰起臉明顯要被毀容的樂圓圓。
而歇斯底里了一會的樂圓圓在幾位女生透着憐憫與的聲音裡也慢慢安靜下來。
隨着她的安靜,周圍一衆人也都安靜的不再出聲。
縱然是那張炸得恐怖的臉讓人看了難受,但是在受了更大傷害的受害者面前還哼嘰這些小事情的話,就會對比得顯得過分了。
而樂圓圓本人,卻在短暫的拋開接受不了的痛苦之後,將之前有人疑惑過的一件事擺到了眼前。
“是你?”
沒有指明道姓,卻是讓所有人一下知道了樂圓圓在說誰。
因爲此時,樂圓圓用她臉上被燒熟了的肉擠壞了眼框的兩隻眼睛,死死盯住人羣中一位秀麗女生。
那人正是丁晴,和樂圓圓同一組實驗的搭檔。
當衆人的眼睛裡倒映出丁晴白白淨淨沒受一點傷的臉時,騷亂之間的困惑頓時有了線索。
或者說,是半個答案。
做爲和樂圓圓同一組實驗的搭檔,她們兩個站得距離自然是最近的,而爲什麼在她們旁邊一組的鞦韆雪和葉虹兩人都受到了輕微涉及,距離爆炸中心更近的丁晴卻完好無恙,只是頭髮絲焦了那麼幾根?
這樣明顯的對比,想讓人不疑惑都難啊!
尤其是有跟這兩人熟悉的女生,想到近段時間,丁晴和樂圓圓兩人之間的矛盾,心中的猜測更篤定了。
然而,丁晴在被質疑上的一瞬間,反應卻並沒有讓人看到進一步的線索。
沒有絲毫驚慌或讓人看得出明顯異樣的表情,她秀麗的臉龐首先措不及的一怔,緊接着從驚詫轉變爲不可置信,而後悲從中來的秀眉一蹙,眼框裡剎時蓄滿淚水,嘴脣張合着激動得彷彿說不完整一句話。
“你……你懷疑我?圓圓你竟然懷疑我害你?”
在幾十雙眼睛緊盯之下,丁晴的每一絲表情都沒有被遺漏的可能。
大家看着她眼裡溢滿了對樂圓圓受害的難過,和突然被樂圓圓質疑的不敢置信和受傷,十多秒的時間,就像被這豐富複雜的情緒磨得極度痛苦,她秀美的臉龐變得泫然泣下,似乎又經歷了什麼內心掙扎後,她顫抖着脣嗌出一聲哭腔:“圓圓你怪我也沒有錯,如果不是我剛要走開的話,或許被炸到的就不是你了……”
“你還裝!你個賤人你還要裝!啊——”
丁晴表情豐富的自責被樂圓圓瘋狠的打斷,歇斯底里的話衝出口的同時,她已經衝到了丁晴的面前,猝不及防的拽住她的頭髮,雙手死命往她臉上撓,一邊從嘴裡嘶孔出不顧一切的怨毒髒話。
“你給我裝!給我裝!我他媽瞎了眼纔會相信你要跟我言歸於好!你個賤女人,就爲了那樣一個臭男人跟我翻臉!我明明是爲了你纔去找他討個公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轉眼就翻臉不說,還處處針對我!我真心蠢到家了纔會相信你的鬼話和你一組做實驗!沒想到你竟然歹毒到這種地步,竟然這樣害我!今天我臉傷成什麼樣,你就得跟着我傷成什麼樣!”
人羣裡看着這一幕的黎夢塵,突然轉頭問了鞦韆雪一句。
“千雪看得出她臉上這些傷需要哪些成分的材料才能炸成這樣嗎?”
鞦韆雪沒有立即答話,盯着一邊嘴裡急切勸導樂圓圓,卻在躲擋間不留痕跡的用指甲在樂圓圓手上劃出血絲痕的丁晴,水亮的眼睛慢慢變得漆黑,面無表情的她再配上這對漆黑無光亮的眼睛,別人看都可能被嚇一跳,而黎夢塵卻看得歪了歪頭,好奇地捨不得移開眼。
一會兒,她才聽到鞦韆雪聽起來有些溫柔的聲音:“大概是加了三氧化硫和硫磺類的東西吧。”
此時的樂圓圓幾近癲狂,完全不顧臉上灼灼的疼痛,死命的往丁晴臉上招呼,而在她吼出這些話後,忙着拉架的幾位女生竟不約而同的放輕了動作。
從樂圓圓吼出的隻言片語,加上這段時間對兩人之前的矛盾略有聽聞,那麼樂圓圓看似失去理智的猜測,可能性顯得極高,畢竟這起事本來就跟意外談不上,因爲今天大家取的材料裡,根本就沒有SO3和S8這些爆破和灼燒性的成分啊,一個溫和性的實驗就是再怎麼出錯,也不可能弄出爆炸來的。
而從樂圓圓的臉上大致可以推測出,需要造成這種傷害的材料,必然得有三氧化硫或硫磺類的成分!
而老師發放材料,又怎麼可能會犯這種簡單致命的錯誤?
在座的都是生化系的學生,自然是都得出這點,也同時篤定了這一起“意外”根本就是人爲!
如果這種歹毒的事真的是丁晴做的,那她們爲什麼還要拉架,不得把她的臉也刮花了才解氣!
可別看丁晴剛剛脆弱得彷彿一推即倒,面對着陷入瘋狂狀態的樂圓圓,卻靈敏穩當用手擋住了幾發傷害,在大家沒注意到的角度,她眼裡射出陰狠的光,不手中的動作卻在躲擋的同時,完美地兼顧着保持自己純良脆弱的形象,在瞟見人羣后急趕過來的急救人員後,她用力一個反手抓住樂圓圓的雙手,嘴裡悲痛的輕泣着:“別這樣……圓圓,你冷靜點,現在醫學發達,你還可以整容的……”
樂圓圓被她的話和她保護得極好的臉刺激得不輕,又一發狠,卻被身後趕來的急救人員拉開了。
“你個婊子!賤人!你不得好死!”
最終樂圓圓被急救人員和老師拖走,得以解放的丁晴,頂着額頭被颳得十分醒目的一條血痕,和一頭被抓成雞窩的長髮,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目送着他們遠去的身影,輕搖晃着頭痛苦的呢喃着什麼,那真摯不似做假的痛苦表情,讓一些之前不知曉丁晴樂圓圓矛盾又敏感度低下的男生看了,有些不忍的上前安慰起她。
丁晴臉上可憐着,可心裡得意解恨的笑止也止不住。
樂圓圓還真是會看得起自己,搶了她男友的歡心,還想跟她講昔日的情誼?
當她看到祁楓拿着她和樂圓圓的照片時那驚豔的眼神,她以爲那抹驚豔是緣於她,後來祁楓一有機會就打聽樂圓圓的信息時,她就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而這份不確定和莫名的怨恨,在上一週祁楓和她分手時爆發了。
那個該死的樂圓圓,竟然揹着她單獨去找了祁楓!
什麼爲她受了祁楓的委屈去討公道,她纔不信!
就算是,她又要她多管什麼閒事!
既然祁楓因爲一張照片喜歡上樂圓圓,那她就把樂圓圓這張在照片中大放神彩的臉給毀掉!這樣,她看祁楓還會不會繼續喜歡她!
而至於今天鬧得這麼大動靜,丁晴一點也不擔心。
給她定罪名可是要拿證據說話的,她爲了今天的實驗策劃了那麼久,天衣無縫的安排下,又怎麼怕人查?
一個生化系的優秀學生,這種手腳,怕是警察也查不出來什麼吧。
鞦韆雪在人羣裡看着,沒有參與到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或大聲討伐中,安靜的盯着把收尾工作都做得十分完美的丁晴,盯在她那些秀美白皙的瓜子臉上,一片漆黑的瞳仁慢慢恢復了光亮,而且較之前更爲晶亮了。
就像暗夜城堡裡的吸血鬼,在看到了不知死活闖進城堡還大肆進行破壞的獵物一樣。
這雙眼睛,在那一瞬變幻得妖豔而詭異。
“千雪。”
“嗯?怎麼了?”鞦韆雪轉頭,看向在跟她說話卻沒看向她的黎夢塵,嘴角噙起了溫暖的笑意。
“好像總是有人在怨恨自己的生活不如意呢……你說,得要發生些什麼樣的事,纔會讓她們變得珍惜生活,發現處處存在的幸福呢?”
“可能,需要對比吧,痛與快,都是對比出來的不是嗎?”鞦韆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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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夢塵也微笑了下。
……
翌日。
不知道是不是迫於班上質疑的輿論,丁晴請假了。
鞦韆雪看着班長拿給她來自丁晴手機發來的一條請假一星期的短信,微笑着道:“也可能是別的事吧。”
然而接下來的第二個星期,丁晴還是沒有來學校,這會,已經沒有了請假短信了。
------題外話------
嘿嘿……做壞事,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