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城,位於朱雀大城西四十餘里,處於朱雀大城抵達湘水摯碼頭的直線官道之上,可以說這裡是朱雀大城西大門,角城的建築格局爲丁字形,曾作爲朱雀大城外圍的護堡而存在,所以建有完善的城防措施。
在整個朱雀大城防禦中,角城是防線最外圍的重點節點,所以在這裡足足派駐了一個師團的兵力,如果算上大量被徵召的青壯民軍,卻是不下四萬人,好在角城也不算太小。
而在整個角城防禦中,陳慶之這個磐石軍團第四師團長被委任爲角城防衛副將,不過陳慶之真正能控制的只有一個旅團的兵力,還是當初帶去楚西的那一旅團新兵。
角城的城牆就如名字一樣,從半空看,西邊就好似一個寬大的錘,而中間跟東邊好似一個握把,整個西城就是東西,南北兩條官道匯合處,所以整座城看上去好似一個丁字,而整個錘頭正朝着西面,也就是聖教攻打的主方向。
駐守角城的主將乃是黃家的親家,自然跟黃家是一窩的,所以對冷卓整個新崛起的勢力是從心底裡不爽,自然而然的,陳慶之這個冷卓舉薦的將領,也遭了秧,被派去守了西城。
不得不說,此人借刀殺人玩的很光明正大,讓你有苦說不出,不過好在陳慶之也不是那種無能將領,二話不說扛下了西城防禦,非但沒有被聖教這把刀殺死,反而將西城受得固若金湯,反而南北兩面,頻頻出事。
此次逃跑的城南將領,就是鄭遠頗爲信任的心腹,但顯然在這大半個月的激烈攻守中,已被嚇破了膽子。
龐涓領命而去不提,陳慶之的目光卻依舊如鷹隼般銳利的盯着前方的如大浪潮涌撲來的聖教軍,在他下令沒多久聖教軍後方,那上百架投石車紛紛拋出一塊塊的巨石,砸向角城。
投石車射出的是拋物線,所以很難算準目標,所以殺傷力並不算大,但是面對上百塊巨石從天而降呼嘯飛來,能保持平常心的人很少,就算是那些對鮮血早就習以爲常,心裡素質頂呱呱的老兵,面對那呼嘯而落的巨石,都會血脈噴張,全身忍不住的顫抖。
血肉之軀在冰冷的巨石面前,顯的那般的渺小,人終究不是死物所以會害怕,會恐懼。
蓬,一塊巨石拋射的有點低了,提前就落了下來,卻沒有越過城牆而是直接種種的砸在城牆壁上,這巨石本就選的那些頗有棱角的大石,這一砸,卻是直接砸裂了牆壁,讓整座城牆都爲之顫抖。
巨大的裂紋一直蔓延到垛口,附近一塊的城牆終於承受不住這撞擊,坍塌而下,在這半個多月光是那巨石在城下都快堆出一片亂石林來而角城的城牆更是在這種撞擊下,破損的越發嚴重。
嗖一塊巨石好似流星一樣從城牆頂上的劃過,躲在垛口下,屍體堆裡的老兵擡頭掃了一眼,卻是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偷眼的透過垛口邊緣,朝外看了一眼,便飛快的縮了回來,還有些功夫。
“這羣孫子,等會一定要他們好看!”
“老狼,算上昨天砍殺的三個,我已經幹掉了十七個了,你多少個了!”
“哼,十九個,比你還多兩個!想贏我,你這輩子都沒戲了!”
“嘿嘿,你也別得意,今個就超過你!那邊那個菜鳥,你哆嗦啥,放心,石頭砸不着你,除非你小子幹了缺德事,倒八字血黴!”
“我纔沒幹過缺德事,而且我一點都不怕,我只是有點激動而已!”那十七八歲的少年嘴硬的道。
“哈哈,激動,怕就怕,又沒人笑話你,你沒嚇的尿褲子,比老子我當初強多了,這石頭雨等會就沒了,在面對那羣聖教龜孫子的時候,就沒啥了!”
“你今個剛上來,等會就跟着我跟老狼,不用怕,那羣龜孫子跟你差遠了,手裡頭連個趁手的傢伙都沒有,身上也沒有鎧甲,你只要瞅準了,狠狠的劈下去,保管能劈死一個,殺上個三五個,你也就習慣了!”
“聖教軍上來了,吹號角吧,叫兄弟們上來!”老狼對着同夥說着,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民兵青壯,希望他能活的下來,雖說那些聖教孫子很弱,但是架不住人多,何況還有那些井闌,上面射來的箭矢才叫麻煩,何況對方軍中,也並非都是無能的傢伙。
嗚嗚嗚,悠揚的號角聲在角城上空響起,躲藏在藏兵洞,以及城牆腳下的聊天打屁的士兵紛紛從石梯涌上城牆。
“都貓下腰,快,快,不要停!”
“弓箭手,都給我瞄準射!還有那邊的弩手,給我抓緊上弦,瞄準了那些井闌射!
城頭之上,一個個營尉隊正有條不紊的下達着指令,將新兵安排到每一處地方,這攻防之戰,不僅僅是聖教的練兵場,也是帝國的練兵場,大批的新兵在這戰場上仿若蟲化繭,飛快的蛻化成熟,成爲老兵,而代價就是至少一半以上的傷亡。
比起聖教軍的淘汰率,帝國軍無疑佔了些地利,同時新兵的數量只有兩成多,而在老兵的帶領下,一半的折損已是十分不錯了。
陳慶之很明白角城早晚都會失守,所以他很側重對新兵的錘鍊,他雖爲守軍副將,但卻只能控制一個旅團的兵馬,所以每一戰,陳慶之都會虛報折損,然後要求補足,因爲西城每日打的慘烈,所以陳慶之的請求很少會被駁斥。
於是城中那一萬五千民兵今天被抽調五六百,明個調來七八百,至少有一萬人被送上了城頭,進行了殘酷的生死鍛鍊,而按照陳慶之的命令,新兵在城上殺三人方可以下城休息,而後等候輪排,幾乎兩日就上一次城頭,而不上城,就挖地道。
陳慶之這五千兵馬,打到這時候,老底子都折損近三四成,但實際上手中握着的兵馬非但沒少,反而多出三四千來,而且都是刀頭上見過血的。
“狄將軍,城外的井闌還要麻煩你了!”陳慶之召來狄青,囑託的道。
狄青一身血紅戰甲,背上披着血色披風,身上倒是乾淨,而臉上更是白皙俊朗,站在城門樓,看着遠處推過來的井闌,卻是嘴角輕笑,道:“放心交給我吧!”
狄青回答的輕鬆,說起來,這些天守下來,倒是有狄青一半的功勞,狄青本身只有地靈中階的實力,算不上強力,但是狄青收服的魔獸坐騎卻是牛叉,正是唐軍二十八星宿獸之一的鬼金羊。
鬼金羊,那雙頭角就如兩把聖兵,只是一掃,就能劃出一道銳利無比的刀鋒,輕易的能劈斷丈寬的巨石,刀口之下,平滑無比。
井闌不過是用大木捆綁,上面蒙有牛皮等硬獸皮,讓其可擋弓弩,甚至不懼火油,但是面對鬼金羊的雙角聖刀,卻是一掃倒一個,讓其不敢輕易的靠向城頭。
有狄青坐守城牆,井闌的威脅可以降到最低,但是聖教在吃過幾次虧後,也很少直接將井闌推上城頭,而是停在百米之外,而後使用井闌上設置的牀弩,居高臨下的往城頭上射,這個距離,狄青的鬼金刀的刀芒根本就劈不到,而強弩卻能射過來,不過只憑借牀弩射擊的話,使用的概率卻不高,損失完全能夠承受。
井闌一如既往的停在了百米開外,根本不敢往前一步,而後井闌上方的臺子柵欄被放下,露出四架牀弩,下方三架,還有一架架在一個木架上,就位之後,井闌上的牀弩開始對城頭進行了射擊。
比起那沒有準頭的投石車,這牀弩的殺傷力無疑更強,而在城下聖教士兵殺上來前,城頭上的守軍幾乎都被壓制的不敢擡頭,全都貓在垛口後面。
咻咻,儘管城頭上的頭都貓着,但牀弩依舊不時的射出弩箭,隨着咻的一聲,一道弩箭擦着垛口邊緣直接釘在城頭正中的位置,直接破開青磚,箭頭沒入,弩箭箭尾巴嗡嗡的顫抖,可以想見,被這一弩箭射中的下場。
好在城上的老兵早就習慣了,而新兵雖有點毛躁,卻被老兵按在垛口下,不能妄動。
蓬,城下方的聖教軍終於來到城下,一架架雲梯搭在城頭,前方的鉤子倒扣在城上,讓雲梯穩固無比,而後就見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頭順着雲梯攀爬而上。
噗,一個新兵聽到身後好像有刀兵鎧甲碰撞聲,頓時耐不住的跳了起來,然而他這一站起來,沒看到聖教士兵不算,反而一道強弩在瞬間飛射而來,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新兵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就倒飛了出去,而老兵們卻是漠然的看着,他們早就知道會是如此,聖教那羣龜孫雖不咋地,但也有幾分狡猾,所以想要殺敵,就得等那些聖教士兵跳上城頭,那樣井闌上的強弩纔不敢隨意發射,所以耐不住性子,提前跳出去,只會被當成靶子。
“準備戰鬥!”躲在垛口下的老兵們用布帛纏繞着手,反手朝着垛口上亂掃,而後大聲的叫喊道,角城攻防戰,又一次的拉開,而這只是整個朱雀大戰場上的一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