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車到井元縣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一行人還沒有吃早飯,郝建平拍了一下開車的孫鼎的肩膀,吩咐他找一個乾淨的早點鋪子先解決溫飽問題。
避開煤塵飛揚的國道,孫鼎把車停在了一家包子鋪門前,前後曹成巖等人的車也都停了下來,一行九個人呼啦啦的擠進了包子鋪。
郝建平現在出行陣容強大,前有曹成巖一車三個人,後有另一輛車的保鏢也是三個人,中間這輛車上是郝建平自己和常毅、孫鼎,這都是常毅安排的,現在沒有幾個人敢對郝建平的安全掉以輕心,畢竟他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暗殺事件,郝建平的分量有多重大家都明白,首都那些大佬們甚至恨不得把郝建平關到紫禁城裡豢養起來,但是誰也都知道那是不現實的,唯有加強一下保衛力量,其實連郝建平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前後還有兩名中央警衛局的戰士隱身保護他,這些人只與常毅單線聯繫,以應付一些郝建平的貼身保鏢們力所不逮的突發事件”“。
看到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而且還都是開車來的,包子鋪老闆慌忙抓了塊抹布擦出來兩張桌子,笑呵呵的詢問這一幫老闆們要吃點什麼。
到了包子鋪還能吃什麼?郝建平笑呵呵的點了幾斤包子和小米粥鹹菜,他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在這種路旁的小吃店吃過飯了,感覺很親切。
包子鋪裡還有一桌客人,大約十來個人擠在一張大桌子上,顯得有些擁擠,桌子中央擺着冒尖的一不鏽鋼托盤包子,差不多得有上百個,大蒜頭也扔着十幾頭,一看他們放在一旁的安全帽就知道他們都是工地上的人。工地上的人幹得都是體力活,飯量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傳說中的吃一扁擔包子,吃一筷子大餅的人基本上都是從事重體力勞動的人。
解釋一下,一扁擔包子的意思是是把包子排成一條直線,有一根扁擔那麼長,同解,一筷子大餅是把大餅摞起來有一根筷子那麼高。反正老肥是沒見過飯量有這麼大的人,不過老輩上說起這種事兒來的時候言之鑿鑿有名有姓,應該可信度是非常高的,想來這種事兒應該都是發生在困難時期或者是大食堂年代吧。
話說回來。他們放在一旁安全帽上的鼎力兩個字引起了郝建平的注意,不用問也知道這幫工人應該是坎城鼎力建築工程總公司的人了。
郝建平正想着如何跟這幫建築工人套套近乎,從側面瞭解一下他們施工的情況,這時包子鋪老闆把熱氣騰騰的包子小米粥送了上來,郝建平一笑說了聲謝謝。
常毅把包子向郝建平推了推,打着商量說道:“郝建平,咱倆商量個事兒唄。”
郝建平一笑說道:“你說。”
常毅咧嘴一笑:“我想跟你請一天假,天黑就能趕回來。”
郝建平一笑,毫不猶豫的說道:“沒問題。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去幹啥。”
常毅自從跟了郝建平以後還從來沒有請過假,郝建平上班他上班,郝建平下班他也上班,就算郝建平睡覺的時候他的一隻耳朵也是支愣着的。請假這還是頭一回,而且還是到了這個偏僻的小縣城才提出來的,郝建平知道常毅肯定有事兒,他此問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常毅。
常毅嘿嘿一笑:“沒啥事兒。就是走到這兒了突然想回家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家裡人還認不認識我。”
郝建平眉頭一跳,望着常毅問道:“你多少年沒回家了?”
常毅咧嘴笑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十二歲被我老爸送到了部隊當見習學員,十六歲開始執行任務,十七歲那年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偷着跑回家看了一眼,被我老爸給了一通武裝帶,從那以後就沒回去過,八年多了。”
郝建平的心揪了一下,跟常毅朝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他對這個小子也太瞭解了,這小子要不是極力壓抑自己感情的話,他絕不會躲閃開自己的目光。
郝建平把一個包子夾到了常毅的碗裡,自己也夾起了一個,說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回去。”
說完,郝建平就不再去看常毅,低頭吃了起來,以實際行動告訴常毅,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
常毅也從來沒有跟郝建平提過他的家是哪裡的,郝建平也曾經詢問過他,他只是一笑就帶了過去。
八年多沒有回過一次家,如果常毅今天不提的話,郝建平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常毅的家距離石市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常毅來到自己身邊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而他卻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幾個小時的時間回家去看上一眼,作爲常毅的朋友,他覺得如果自己不跟着常毅回家去看看的話,在良心上也說不過去。
“郝建平,不用了吧,你不是還有正事兒要辦呢麼?”常毅咧着嘴說道,他可有點不想讓郝建平跟着自己一起回家,老爸的脾氣他可捉摸不定,他唯恐在郝建平面前出糗。
“反正就是一天的時間,其他的事兒都可以往後放一放,不會出什麼大事的。”郝建平毋庸置疑的說道,低下頭吃飯不再理會常毅了。
這時,那羣建築工人中的一個大嗓門衝着包子鋪老闆喊了起來:“老闆,再給拿三瓶燒刀子。”
郝建平這才注意到這羣人面前的碗裡裝的不是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而是刺鼻的烈性白酒,看他們腳下已經倒着三個白酒瓶了,怪不得走進包子鋪就聞到這麼大的酒味呢。
大清早的就喝這麼多酒,如果是剛剛下班還勉強說得過去,可是看這些工人身上的衣服都還算整潔,應該是還沒有上工纔對。建築行業本來就是一個危險行業,沒有上工就喝這麼多酒,開起工來安全的保障就又降低了幾分,這家公司是怎麼管理的,怎麼能縱容工人工作之前喝酒呢?
郝建平皺了皺眉。
包子鋪的老闆很快又把三瓶燒刀子送了上來,附帶着又贈送了一大碟鹹菜。
那個大嗓門的工人咔咔咔的把三瓶酒全打開了,拎起酒瓶來咚咚咚的給一圈人全倒上了酒。
“喝,喝死也他孃的比砸死強。”大嗓門端起了面前的酒碗衝着大家一比劃,率先咕咚一大口喝了下去,辣得哈了一口氣,手中早就捏着的一瓣大蒜頭扔進了嘴裡,咔嚓咔嚓的嚼了起來。
聽到那個死字,郝建平的耳朵支棱了起來。
一幫工人們先後端起酒碗大小不一的喝了一口,嗡嗡渣渣的附和着大嗓門的話。
一個長着八字鬍的小瘦子衝着大嗓門說道:“老胡,要不咱們他媽的不幹了吧?咱這幫人誰也沒有挖過隧道,就這麼悶着頭的往裡面掏,前天一下子就砸死了五個兄弟,再這樣幹下去,保不準哪天咱哥幾個也全都得給埋在裡面。”
“屌毛,你要是怕了你就自己滾回去,出一天工給八十塊錢的工錢,到哪兒掙這麼多錢去?砸死了也值,砸死了公司還給五萬呢,老婆孩子下半輩子夠用了。”被稱爲老胡的大嗓門衝着小瘦子不屑的說道。
小瘦子嘿嘿的笑了起來:“老胡,你丫的要是真死了你也放心,你老婆的後半輩子就交給我照顧了,保證比你照顧得還舒坦。”
“艹,看你那個屌樣,小雞吧硬起來還沒有蚯蚓粗呢。”老胡捏起一個蒜頭毫不客氣的砸在了屌毛的頭上,砰地一聲彈飛出去,一羣工人們哈哈的笑了起來。
曹成巖伸手抓住飛向郝建平的蒜頭,不滿的衝着那幫工人們說道:“看着點,這邊還有人呢。”
“咋啦?”被砸的屌毛蹦了起來,瞪着曹成巖兇巴巴地問道。
曹成巖皺了皺眉,他是不屑於和屌毛這樣的人較真的,那是欺負人。
“屌毛坐下。”老胡又飛出一個蒜瓣砸在了屌毛的頭上,自己站起身衝着曹成巖頗爲江湖的抱了抱拳:“對不住呀兄弟,剛纔沒有留意。”
曹成巖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兒。”
說罷,曹成巖轉身坐了下來。
本就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說開了就好了。
這時,郝建平笑着站起了身,衝着老胡說道:“這位朋友是坎城人吧?不介意一起聊聊吧?”
“聊啥?”老胡望着郝建平開口問道。
郝建平一笑走了過去:“我是青州的,在你們坎城有點小生意,怎麼說咱們也算是半個鄉親,以後在坎城有點啥事兒還需要哥幾個多關照一下,來,兄弟擠擠,給我來個空,老闆,給炒幾個菜,算我的。”
郝建平倒是不客氣,走過去跟老胡握了一下手就擠着坐了進去,一羣勞動布工作服之間出現了一個乍眼的皮夾克,還是澳大利亞小綿羊皮的。老胡倒是場面人,他哈哈一笑也坐了下來,望着郝建平問道:“老闆在坎城做什麼生意?”
郝建平微微一笑:“小生意甭提了,你們剛纔說前天挖隧道砸死五個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