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所跪何人?”王大人一拍驚堂木,大聲問道。
“奴婢名叫翠雙,江東嚴府丫環。”
“本官問你,崔家小姐嚴崔氏是你何人?”
“是奴婢家母。”
“翠雙,你可認識你身旁犯婦?姓何名何?”
“回大人的話,她叫林花枝。以前曾同奴婢一起在嚴府當差。”
“翠雙,明聖二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發生何事?”
翠雙擡眼怯怯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花枝,臉上神色猶豫不決,似有爲難之事。
王大人一拍驚堂木,喝道:“翠雙,本官問你話,速速說來。”
許是被嚇倒,抿緊嘴,想了一會翠雙才低聲把下午林花枝去了崔府的事一五一十講了一遍。王大人問:“可有遺漏?”
翠雙搖搖頭,頓了下,又小聲道:“大人,夫人不是林花枝所害。”
“此話怎麼講?”王大人偷偷看了眼坐着一旁聽案的崔元同林雨陽。
“大人,林花枝不日就要嫁進嚴府,這個時候下毒毒害夫人,於理不符。”
“林花枝要嫁進嚴府?這事你怎麼知道?你詳細說來。”
“林花枝同我家老爺感情深厚兩情相悅,雖然之前有種種誤會,可是在經過這麼多曲折後,林花枝同我家老爺最終還是克服了種種困難,兩人馬上就能在一起了,林花枝就算同我家夫人關係不好,也不會笨到在這個時候動手害夫人。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王大人眉頭一揚:“翠雙你因同林花枝交好,所以就一廂情願的認爲她不會傷害你家主母。可是你錯了,正因爲林花枝具有殺人動機,所以她纔會挑這個時候毒害你家主子,爲她掃清障礙以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可是大人,林花枝她……”翠雙不相信,轉眼看着身旁的林花枝,一臉驚訝。
王大人得意的呵呵笑了兩聲,猛的抓起驚堂木重重往桌上一拍,大聲喝道:“犯婦林花枝,你可認罪?”
“民女何罪之有?”林花枝聲音淡淡的,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因情生恨,痛恨嚴崔氏阻礙你同嚴少白歡好,於是心生嫉妒,趁嚴崔氏懷孕之際,設計毒害嚴崔氏同她肚裡孩子。此案人證物證據在,你還不認罪?”
“人證是誰?物證在哪?還請大人明示。”林花枝跪得膝蓋痛,微微動了一下身子,不樂意的開口。
“人證就是你身旁翠雙,她剛剛提及你同嚴崔氏關係不好,感情波折不順,你恨嚴崔氏阻礙了你和嚴公子,所以你纔會想着要毒害嚴崔氏好取而代之,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至於物證……來人呀,把物證帶上來。”王大人一揮手,立馬有衙役拎着一個漆木食盒放在大堂上。
“林花枝,你可認得這東西?”
“這是我家的食盒,喏,漆盒上的連枝花旁有一個小小的林字。”衙役把食盒拿到林花枝身前,她仔細看了看,然後指出那個標記。
“那這碗東西又是什麼?”王大人命衙役打開食盒,指着裡面一個青花白瓷盅問林花枝。
“這是我特意燉的雪冬膏。我見嚴公子最近辛苦勞累,所以特意買了一隻五十年的老鱉燉煮了一晚上。”
“林花枝,你肯定這雪冬膏是專門送給嚴少白的補品?”
“是,這是我精心燉的東西,不是給嚴少白的難不成是給崔婷的?”
聽了她這一句話,王大人猛的哈哈大笑起來:“林花枝,你還不承認你毒害嚴崔氏嗎?雖你只是一個姑娘家,可是你卻深知懷孕的婦人忌吃老鱉,因爲老鱉湯主陽火,體弱的婦人如果服用,會造成氣燥血熱甚至還會大出血,如是孕婦服用,恐怕會因此流產。”
聽了王大人的這番推論,林花枝不由笑了起來:“我這東西是給嚴少白吃的,剛剛翠雙也說了,我下午將東西送去崔府時指明是給嚴少白吃的。崔婷誤食造成大出血流產,與我何干?只能說崔婷運氣不好。大人就此判定我有罪,我不服。”
王大人似乎早知道林花枝會這樣說,摸摸山羊鬍子,又道:“本官就知道你會百般推辭,來呀,請錦大夫上堂。”
錦大夫?林花枝心念一動,轉頭向身後看去,不一會,見一女子跟着衙役走了進來,定眼看去,果然是錦侯。
“來人,給錦大夫看座。”王大人知道錦侯雖無官位,可是常在太后身前行走,有御賜玉牌,也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討好的命人搬來一把座椅放在一旁請錦侯上坐。
“謝大人。”錦侯行了一禮,也沒客氣,坐下後見身旁林雨陽陰沉着臉,不由衝他輕輕一笑。
“錦大夫,請你來是協助本官辦案,請你據實以告。”見錦侯點頭,王大人接着問,“錦大夫,你在這碗雪冬膏裡發現了什麼?”
“這碗雪冬膏是用上等老鱉燉煮,補氣壯陽,對於男人而言,的確是好東西。女子適當食用對身體也有好處。不過這碗雪冬膏裡多了一樣東西,如果是孕婦服用,足可致命。”
“敢問錦大夫,這雪冬膏裡多了什麼東西?”王大人說到這,斜眼看着林花枝,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不過眼睛一錯,看到崔元陰沉着臉,王大人忙將臉上笑意收起,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多加的東西便是曼陀羅花粉。”錦侯清冷的聲音在大堂裡響起,坐在一旁的崔元同林雨陽齊齊回頭看向林花枝,前者是一副恨意看那樣子是恨不得扒其骨啖其肉,而後者卻是一臉不敢相信眼底是不明深意的痛苦和憐惜。
錦侯頓了下,繼續道:“《本草綱目》有云:曼陀羅花辛,溫,有毒。曼陀羅花朵陰乾後可研成白色粉末,放於水中無色無味;因其性溫和,誤食後一般不易查覺。”
王大人插了一句話:“那把曼陀羅花放在雪冬膏裡又有什麼作用?”
錦侯一笑,張口道:“雪冬膏是用老鱉湯燉制,其性主火,烈。把性溫和的曼陀羅花放於雪冬膏裡本來可以中和掉雪冬膏的烈性,可是曼陀羅花不僅有毒,還有麻痹的功用,如果是體寒氣虛的孕婦食用,就算不造成大出血,也可以使孕婦肚裡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因中毒而胎死腹中。”
王大人此時再也難掩臉上笑容,拿起驚堂木大力一拍,揚聲道:“林花枝,此時你還想再狡辯嗎?這曼陀羅花全京城只有城南杜府種有,你幾次上杜府求得其花,明着是說幫嚴崔氏,可是暗地裡卻偷偷把曼陀羅花下到雪冬膏裡藉機毒害嚴崔氏。因爲你知道嚴崔氏不喜歡你,一旦她知道你給嚴公子送吃食,定會藉機扣下自己服用。只有嚴崔氏食用過你特意準備的雪冬膏,不僅會有生命危險,甚至還可能造成嚴崔氏滑胎。如此一來,你正好可以趁機接近嚴公子,甚至登上主母之位。”
林花枝聽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大人真是厲害,事情還真被你大致說全了。”
王大人更是得意:“本官慧眼如炬,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人。來人呀,讓犯婦畫押認罪,本官上報後,擇日宣判。”說完,拿起了驚堂木。
“等下。”林花枝揚聲道,“大人,你不分清紅皁白就胡亂猜測,憑什麼定罪?再者,民婦可有認罪?沒認罪又畫什麼押?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官家小姐,豈是大人可以隨便定罪的?”
只差一點點,王大人眼看手上的驚堂木就要落下,聽得林花枝這一問,王大人猛然一驚,忙偷眼向崔元同林雨陽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是驚得全身冒冷汗,不論是崔元還是林雨陽都惡狠狠的盯着他,大有把他生吞活剝了之意。
王大人背後全是冷汗,差一點只差一點點他就犯了大錯。不着痕跡的將手上驚堂木輕輕放到一旁,王大人清咳一聲,問:“人證物證俱在,林花枝你還有什麼不服?”
“大人,我確實從杜家拿過曼陀羅花,可是我就一無知民婦,又怎麼知道曼陀羅花不能和雪冬膏放在一起?”
王大人一怔,是呀,這曼陀羅在京裡本身就是稀罕物,不熟悉其藥性的根本不知道這曼陀羅花不僅能救人還能殺人。王大人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嘟喃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不想,此時,翠雙在一旁小聲道:“聽得林大人師從錦大夫學醫術,林大人年紀輕輕就能高中狀元,定是聰明機智之人。也許,什麼時候說漏了嘴也指不定。”
王大人得了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大聲道:“對,林花枝你又何必自稱是無知民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大人同你姐弟情深,你爲了毒害崔婷,特意從林大人嘴裡套取這曼陀羅花的用處,然後悄悄下到雪冬膏裡。你自以爲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卻沒想到百密一疏,終還是露出了破綻。”
林花枝聽了王大人的話,是目瞪口呆。見她這般模樣,王大人心裡越發認定林花枝就是兇手,猛的一伸手,又去抓他的驚堂木。
“大人好口才,可是民女還是不服。”林花枝又揚聲說道。
三番兩次被林花枝反駁,王大人也漸漸有些火大:“大膽犯婦,在事實面前還反覆狡辯,本官原想你是一個婦道人家,對你心存憐惜不願動大刑。可你冥頑不靈,看來非大刑侍候不可。來人呀,上刑。”
“住手!”
王大人這話才一出口,一旁的崔元同林雨陽再也坐不住了,異口同聲阻止王大人動刑。
王大人這九城府尹不過是五品官,見崔元同林雨陽出聲,不由犯難:“兩位大人,犯婦拒不認罪,恐怕不動刑是不成的。”
林雨陽狠狠瞪了王大人一眼,可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好轉頭看着崔元。崔元微微一沉吟,然後開口說道:“王大人,我看這事情還有很多地方有蹊蹺,林花枝一直堅持不肯認罪,定是有把握證明她是無辜的,大人是不是應該聽一聽她有什麼不同意見?以免審錯了案。”
王大人勉強一笑,得,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沒法,王大人只得轉頭看着林花枝,再問:“好,林花枝你堅持不認罪,可是想證明你是清白的?”
林花枝瞅了一眼崔元,然後輕輕一笑:“大人,我的確是清白的。而且我還有證人可以證明兇手不是我。”
“哦?”王大人想了想,“既然如此,你把你的證人叫上來。”
“謝大人成全。”林花枝眼眉一擡,回頭看着翠雙輕聲道,“翠雙,這兩人你一定很想見到。”
一絲慌亂忽的從翠雙眼底快速閃過,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花……花枝姐,什麼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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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星期一、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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