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微微一愣,只覺得蕭韶的話裡似是帶了莫名情緒,心中奇怪,擡眼朝他看去。這青年便直直的盯着她,一雙深邃冷清的黑眸幾乎要望到人的心裡去。
蕭韶此人表面冷淡漠然,實則強勢又霸道,譬如此刻這番話裡,倒存了幾分要將她據爲己有的意思了。蔣阮想着想着便又心中搖頭,蕭韶自來內斂,不似這樣情緒外露的人,只怕是有什麼事情纔對。頓了頓,她才道:“你這麼說也對,”她轉了個話題:“如今你班師回朝,想來陛下又要爲給什麼封賞而頭疼了。”
蕭韶本來就位高權重,從來在大錦朝的官員中說是橫着走也不爲過。所謂功高蓋主,到了他這一茬卻是完全沒必要。早在很多年前皇帝能賞給他的幾乎都是不遺餘力的賞了,除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今他每立一功,金銀財寶不缺,官位已至一品,實在找不出什麼來了。
蔣阮忽而想到什麼,微微笑起來:“我想來想去,似乎只有賜些美人給你。”
蕭韶沒料到蔣阮會突然提起此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需要。”
“陛下一心扶持你,”蔣阮看着面前的茶盞:“你班師回朝,太后懿旨就要履行,可蔣府如今門庭敗落,娶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陛下處處爲你着想,自是不願意如此的。當初我聽聞陛下有意要將姚家千金許配給你,這一次你立下如此功勞,一樁姻緣換來助力,比任何金銀珠寶來的直接。”
蔣阮這番話並非空穴來風,自從邊關大勝的消息傳來後,蔣阮進宮時就聽懿德太后身邊的楊姑姑說過,皇帝又開始頻繁召見姚總督。蔣阮知道蕭韶身上擔負這許多秘密,就如同她一樣。她不明白爲何皇帝會對蕭韶維護有加,但顯而易見皇帝的心是偏向蕭韶的。皇帝對她做這個錦英王妃很不滿意,若非蕭韶的緣故,怕是早就另換人選。如今蕭韶時隔多年再入朝廷中事,一來便得了這莫大功勳,皇帝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自古以來,帝王總是喜愛爲他人安排人生的。
她說的坦蕩,似乎沒有一點不好的情緒。蕭韶靜靜的看着她,並不說話。他容色生的好,許是在邊關呆了一些時日,將他骨子裡的冷冽全部激發了出來。這次回來,瞧着性子竟是更加冷了些,渾身上下充斥着一種凜冽的氣息,然而眉眼如畫,容顏秀美絕倫,突然微微的含了一絲輕笑,登時便覺得有些冷而邪。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只是淡淡的飄向蔣阮的耳朵:“那麼,你是怎麼想的?”
蔣阮握着暖爐的手一緊,對面年輕男人黑衣如墨,偏生又淡淡的再次逼問:“你希望我納別人?”
一瞬間,蔣阮整個人驀地僵住,手裡分明是捧着暖爐,突然就覺得如墜冰窖。因爲同樣的話,她前世也曾聽過的。
彼時她尚且剛如宮中,每日裡存了自生自滅的想法。偏生那時候宮裡都在傳丞相有意將自家小女兒嫁給八皇子宣離爲妃。她聽聞消息自覺地本就暗淡的人生更加無光,竟是生了一場大病,病中宣離來看望她。他伏在她耳邊輕輕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希望我納別人?”
蔣阮恍恍惚惚的想,那時候她是怎麼答的。她惶惑而悽苦,忍着內心的傷痛道:“這是殿下的事情,我無權過問。”
那宣離又是怎麼說的,宣離看着她語氣溫柔,他說:“我這一生,正妃的位置就是爲你而留的。其餘人都入不了我眼,更入不了我心。你若是聽聞了什麼,那便是逢場作戲,做不得真的,我的心中只有你,你還不明白麼?”
這般真摯而深情的話語,終於將她在深宮之中最後一點軟弱也打碎了,爲了他的深情,她在宮裡步步爲營甘願爲他一顆棋子,最終卻是輸的骨頭都不剩。如今耳邊乍聞此話,時光彷彿倒流,竟又讓他回到了前生宣離溫柔耳語的那一日,真是,字字血淚,針針見骨。
她的異狀被蕭韶看在眼裡,心中便是一驚。蕭韶見過蔣阮各種模樣,溫柔婉約做乖巧柔順狀的,明豔嫵媚招招狠辣絕情的,形容狼狽咬緊牙關倔強獨立的,卻鮮少見過她失措的模樣。而此刻她捧着暖爐坐在他對面,眼中恍恍惚惚,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裡全是淒厲和茫然,看的就讓人心中無端一緊。蕭韶來不及分析蔣阮爲何會突然轉了情緒,便立刻站起身來拉起她,方一拉到她的手,才覺出她渾身上下竟是在微微發抖。他頓了一頓,便將蔣阮扯入懷中。
“抱歉,是我說錯,我不該這樣問你。”他語氣裡有一絲懊惱:“我不會納別人,這裡的女主子,只有你。”
身子觸碰到蕭韶冰冷的衣料,蔣阮有一瞬間的茫然。她的頭靠在蕭韶的胸前,蕭韶的手環過她的肩,輕輕地落在她的背上,小心的安撫着,姿態竟是有幾分哄小孩子的模樣。
蔣阮僵硬的伸出手回抱住他,雙手摟着他的腰慢慢收緊,眸底一點一點恢復了平靜。
她以爲她將那些事情全部忘了,以爲能夠很好的掩藏心中的恨意。然而世上的事情到底沒有那麼容易便放下,宣離前生與她的背叛和傷害從來就在那裡,她一日也不曾忘記過。
蕭韶感覺到了蔣阮情緒的激動,他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哪一句引起了蔣阮這般的異常,卻知道問題一定出在剛纔自己的那番話中。想了想,他才輕聲道:“我說過你什麼都不必做,此事你也不用擔憂。”
“我不願意。”蔣阮突然開口道。
蕭韶垂眸看向她,蔣阮的神情似乎還殘留着方纔的恍惚,然而眸光已經如從前一般平靜了。她的手冰涼,環住蕭韶腰間的手更加收緊了一點,微微笑了起來:“我不願意你納別的人。”
少女笑靨如花,本就生的明豔動人,每一次見都似乎成長一分,如今那稚氣悉數退去,眉眼間皆是風情的嫵媚,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刻入骨髓的驚豔。她語氣堅定而平靜:“既然你要我進你的王府,你的王府和你這個人,都只屬於我。世上女子皆善妒,我也不例外。若多了女人過來瓜分我的東西,我便會毫不猶豫的將其誅殺,就算逢場作戲也不行。”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裡已然凸顯殺機。其實蔣阮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何她會說出這番話來。在她重生之後,也曾想過自己的親事,無非就是爲了藉助夫家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既然只是一個復仇工具,她便也不會在意其中的真心假意。甚至於會扮演好一個賢淑的妻子,若有需要,可可以爲自己的夫君主動納妾。
而今她卻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時光和上一世重疊,她也不知此刻回答的是蕭韶的問題還是上一世宣離的問題。可是她心中清楚,就在這個時候,她說的是不假思索的話,這就是她的本意。
蕭韶盯着她,沉靜漆黑的眸子裡似乎有波紋一閃,然而飛快的隱沒,下一刻,他飛快的俯頭,在蔣阮額心吻了一下。
他將蔣阮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語氣竟是從沒有過的溫柔:“我不喜歡逢場作戲,所以,不會有別人。”
蔣阮身子顫了顫,他說他不喜歡逢場作戲。他和宣離,究竟是不一樣的人。蔣阮心中嘆息一聲,不自覺的將蕭韶抱得更緊了些,他不是宣離,他們兩個人,從來就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蕭韶擁着她,長長的睫毛垂下,掩住眸中情緒,蔣阮今日這般奇怪,卻不知哪裡出了差錯。從前他以爲,有些秘密或許蔣阮不希望別人觸碰,他也並不刻意去探究。如今看來,有些秘密若是不解開,他和她之間,便會永遠隔着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
錦英王蕭韶和蔣信之提前回京的消息第二日就傳遍京城,倒不是爲了別的,只是爲了兩道旨意。一道是賜錦英王蕭韶和弘安郡主蔣阮立刻完婚,第二道卻是加封蔣信之爲魯西大將軍,官拜正二品,接掌了原先吳將軍手下的十萬兵權。
這對一個文官出身,如今年輕尚輕的朝廷新秀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有了這個位子爲起點,蔣信之日後的前程定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然而事實上這一次蕭韶帶領的錦衣衛同蔣信之通力合作也確實打了個漂亮仗,關良翰帶着軍隊和天晉國的使臣還在路上。待使臣入京便寫下降書,從此以後天晉國年年進貢,割讓城池十座,從此對大錦朝俯首稱臣。
對於這個結果,皇帝還是十分滿意的。那一日蕭韶進御書房與皇帝說了足足半個時辰的話,也不知說了什麼,蕭韶走後,進書房收拾的太監瞧見地上滿是摔碎的茶杯瓷片,顯然皇帝氣的不輕。卻不知爲什麼,第二日就下了蕭韶同蔣阮立刻完婚的消息。衆人猜測蕭韶和皇帝說的話同此事有關,不免又豔羨了一把蔣阮。
親事定在一個月後,介時關良翰也歸了京,又恰逢年關,可謂雙喜臨門。這門天賜的良緣本就早早定下了,如今不過是完婚。不過在宮中還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一時間處處都能聽見對於此事的議論。
御花園中,蔣昭儀和幾名宮中女眷坐在小几上議論此事,蔣丹隨手剝開一個蜜桔,塗着蔻丹的手在圓滾滾的蜜桔上顯得十分白嫩,她微笑道:“大姐姐可真是好命。”
王美人,現在應當是叫王昭容了,溫柔道:“弘安郡主本就聰慧得體,與那錦英王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又有天后娘娘御賜姻緣在前,也算是十全十美。”
蔣丹一笑,看了王蓮兒一眼,又劃過一邊的穆惜柔。這一年來,皇帝也不知爲什麼,擡舉她的同時也擡舉了王蓮兒和穆惜柔,許是覺得能讓她們三人相互牽制。王蓮兒成了王昭容,穆惜柔成了穆昭華,她自己成了蔣昭儀,三人都是正三品,品級不分上下。穆惜柔整日冷冰冰的端着個架子暫時不足爲懼,這王蓮兒卻是狡猾得很,宮裡就她們兩人暗裡鬥得最兇。
蔣丹笑了笑,突然對坐在下首的一名女子道:“董修儀,你與我大姐姐從前也是閨中好友,不知這次大姐姐大婚,你準備了什麼賀禮呢?”
那女子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嬌美的臉,正是董盈兒無誤。如今她容貌未變,神情卻再沒有了當初做少女時候的靈動。這一年來她也得到過皇帝的寵幸,升了個庶三品的修儀,世道實在是諷刺。當初做姑娘的時候,她是京兆尹府上的嫡女,蔣丹只是一個尚書府的庶女,輪身份,蔣丹是遠遠及不上她的。如今進了宮裡,卻倒了個個兒,她見到蔣丹還得行禮。此刻董盈兒聽到蔣丹這般諷刺的話語,也只是淡淡一笑:“郡主金枝玉葉,臣妾怎麼高攀的上?”
“董修儀這話可就說錯了,我記得原先那你與我大姐姐很是要好的。對了,不是還有那個趙家的小姐,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樁事情,大哥如今升了大將軍,這封賞也算高明,當初外頭傳大哥身首異處的消息時,誰能想到他會有這般風光的今日?所以我便說,人算不如天算,大哥這一出機遇,可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落了下乘。大哥當初出事的時候,多少想與他攀親家的人見風使舵,立刻就與他劃清界限,如今怕是腸子都悔青了罷。”
董盈兒身子微微一僵,垂下頭去,喉嚨卻是不自覺的發緊。蔣丹這話聽着怎麼都像是與她說的。當初蔣信之下落不明,自家爹孃可不就是看當初形勢不對,以自己相逼讓她進宮。那時候她沒有出路,眼看着蔣信之也凶多吉少,一時間心死就入了宮。誰知道又會有今日,蔣信之被救出的消息傳出來時她的心中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到底那人還留着一條命,悲的是她已經爲他人妻,兩人之間再無可能。如今蔣信之成爲年輕的魯西大將軍,一時風頭無兩,她卻是個宮中汲汲營營的宮眷,此話再從蔣丹嘴裡說出來,何其諷刺。
王蓮兒見狀,微微一笑道:“可不是麼?蔣大將軍真是年少有爲,功勳卓絕,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卻不知日後是便宜了哪家府上的千金,能得到他的青眼。”
“哪裡還輪的上日後?”蔣丹笑的越發開懷:“眼下不就有一點意思了麼?”
董盈兒身子一僵,王蓮兒一愣,問道:“妹妹這是何意?”
“董修儀可還記得當初與大姐姐走的極近的趙家小姐?”蔣丹笑道:“當初你們三人可是極爲要好的。我聽聞蔣大將軍中意的心上人正是趙家小姐,如今已經求了人去趙府上打聽消息。說起來也真是一樁極爲般配的姻緣哪,想來我大姐姐也是十分高興地。”
董盈兒面色已是一片蒼白,若非還記着這是御花園,幾乎要搖搖欲墜的倒下去。趙瑾?竟然是趙瑾?她進宮這樣久,早已看清楚了蔣丹不是個想與的好角色。本來這話她也想要當是蔣丹胡亂攀咬的,可但凡只要牽涉到蔣信之她就忍不住心亂。蔣信之的心上人竟然是趙瑾?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什麼時候趙瑾又入了蔣信之的眼?
董盈兒只覺得心裡頭一片冰涼,當初她青睞蔣信之的事情可是一點都沒有瞞過趙瑾,趙瑾知道她的心思還與蔣信之在一起。還有蔣阮,當初待她如此絕情,卻是幫助趙瑾和蔣信之,同樣是朋友,爲何蔣阮要如此差別對待?
她的心裡涌出一股深切的不甘和憤怒,還有被人揹叛的傷心。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一般,整個人都彷彿不似自己的了。也根本聽不清蔣丹還在說些什麼。
“趙家小姐與大哥說起來倒也極爲般配。”蔣丹笑着道:“大哥是將軍,趙家小姐出自武將世家,怎麼看都怎麼合適,難怪大姐姐也要幫他們一把了。”
蔣丹自個兒說的歡快,卻沒有料到身後有人過來,她剛說完這話,便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本殿原以爲只有市井村野中的無知婦女纔會嚼人舌根,不想這深宮之中的貴眷也會如此,實在是大開眼界。幸好今日趙家小姐和蔣將軍不在,否則聽到了自己聲譽便被人這樣無端毀去,怕不會善罷甘休,柳太傅,本殿說的對吧?”
衆人倏爾一驚,蔣丹站起身來,只見身後一年輕男子正與一秀麗少年,那稚嫩少年容綺年玉貌,語氣含笑而調侃,眸光卻有冷意隱現,不是宣沛又是誰。
“十三殿下。”王蓮兒幾人忙起身行禮,對於皇子來說,正三品的宮妃也要低一頭。更何況如今這十三皇子頗得聖寵,連太子的太傅柳敏都給了他去。他身邊的年輕男子生的眉清目秀,隱隱有孤傲之色,此刻眼裡也飛快閃過一絲憤怒,卻是不動聲色的道:“殿下說的是。”
這便是附和了。
蔣丹暗暗咬牙,卻不知什麼時候跑出個宣沛來,她自覺在衆人面前因爲宣沛失了臉面,一時間有些暗惱。登時便笑道:“十三殿下,這些後宮嘴舌之事,不過是女人之事,十三殿下攙和進來,可就要讓人笑話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十分不喜歡這個宣沛。她對別的皇子能遊刃有餘,也不吝惜自己的恭維,可對待這個十三皇子,連好顏色都十分勉強。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能在宣沛身上找到蔣阮的影子,尤其是那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眸,看人的時候,如出一轍的冰冷,讓人覺得心悸。
王蓮兒心中暗暗罵了一聲蠢貨,誰都知道這皇帝如今看重宣沛,偏生蔣丹說話還這般不客氣。也不想想這話要是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又會怎麼想。皇帝自己能責罵宣沛,卻是萬萬不會讓一個昭儀來教訓皇子的。
“這怎麼能算是後宮之事?”宣沛微微一笑:“蔣將軍是大錦朝的功臣,昭儀身居宮中,卻也能對蔣將軍的私事一清二楚,想來對蔣將軍也是十分關注的,昭儀一個後宮女子都能關心蔣將軍,本殿作爲大錦朝的皇子,父皇的兒子,自然也是該多關心關心蔣將軍的。”
蔣丹語塞,心中暗罵宣沛狡猾。這話實在是有些誅心了,她一個後宮女人關注人家年輕將軍的私事,實在是有些逾越。蔣丹艱難道:“好歹是我大哥……。”
“昭儀真是奇怪,”說話的卻是一直冷眼旁觀的穆惜柔,她生的美,就是太過高傲,此刻依舊冷冷道:“我聽說蔣將軍進宮領賞,可從沒聽過進宮與蔣昭儀敘舊,蔣家也沒有人前來探望昭儀,真不知昭儀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些消息。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沒發話,看來蔣昭儀比陛下的本事還大。”
誰都沒有想到平日裡的冷美人穆惜柔說起話來如此厲害,幾乎要將蔣丹說的啞口無言。宮裡處處都是皇帝的人,今日這裡的一番話,未必就不會傳到皇帝的耳朵。皇帝心中怎麼想無人能知,蔣丹此刻卻是急了,道:“我沒有這般說過,穆昭華你這般說我是何故?”
穆惜柔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一邊的宣沛卻是笑了起來,站在他身邊的柳敏也微微揚脣,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蔣丹無意之中得罪了宣沛,竟是將自己孤立了。沒有人會去得罪皇帝看重的皇子,沒有人爲蔣丹說話,蔣丹此刻處境竟是十分狼狽。
宣沛撫了撫袖子,那眉眼秀氣的少年衣冠華麗精緻,脣角含笑溫柔,語氣裡卻是不加掩飾的冷漠:“蔣昭儀,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你可要記住啊。”
一剎那,蔣丹竟感到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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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讓軟妹結婚的時候小十三來當花童【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