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儷笑起來:“大姐姐怎麼選了和二姐姐渾然不同的顏色,這下子兩人站在一起可就鮮明瞭,有趣。”
蔣素素愣了片刻,也跟着笑道:“大姐姐穿紅色定比素娘好看,也喜慶的緊。”她雖知道蔣阮挑了匹紅色的緞子,卻沒料到如意樓做出的這件衣裳如此繁複華麗。不過這倒讓她心中寬慰了一些,年輕小姑娘必然壓不住這樣華麗複雜的紅色彩衣,蔣阮便是長相明豔,穿着這身衣裳,也只會被衣裳的勢頭壓過去,倒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俗氣的很。
蔣儷也如她這般想,看向蔣阮的目光有些幸災樂禍,嘴上卻道:“柳掌櫃可真是偏心,給大姐姐做的衣裳花紋這樣華麗,咱們可就比不上了。這花兒一樣的衣裳,只有大姐姐纔敢穿。”
“我既然是蔣府嫡長女,穿的正統一些也好。”蔣阮微笑:“你們挑的衣裳也極襯呢,蔣府的姑娘個個都是頂好的。”
蔣丹看了一眼蔣阮,小聲道:“大姐姐的衣裳真好看,我從未見過府裡有人這般穿呢。”
座上的蔣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盯着蔣阮道:“衣裳是不錯,可還少了點什麼,大丫頭似乎沒什麼披風,杜鵑,回頭你取了我箱子裡那件大紅鶴氅送到阮居。”
大紅鶴氅是蔣老夫人當初的陪嫁,自然珍貴無比,不過蔣素素向來喜歡白色肅靜,是以從來沒討要過,但這不表示她不喜歡。如今見蔣老夫人將自己的陪嫁之物送給蔣阮,心下詫異,蔣儷早已看紅了眼,酸溜溜道:“祖母可真疼大姐姐,剛回來就將這樣的好東西給了。”
蔣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語氣分辨不出喜怒:“你們養在蔣府裡,穿的用的可短了?大丫頭如今剛回來,前些年在莊子上也吃了不少苦頭,瞧身上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蔣素素想了想,道:“祖母說的是,大姐姐,我那處還有好些首飾,你不如來我院子裡坐坐,選些首飾走,只是我的首飾太過素淡,不知你喜不喜歡。”
蔣儷做不到蔣素素那樣大方,即使裝也裝不出來,索性將頭扭到一邊假裝沒聽到。蔣丹只低下頭,手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角,她的首飾沒有兩個姐姐的多,最多也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夫人賞下來,平日裡積在一起,等着日後若是有急用還能當掉。
“我怎麼能拿妹妹的東西?”蔣阮道:“沒事的,母親定爲我準備好了。”
蔣老夫人目光閃了閃,揮了揮手:“也罷,你們的衣裳都拿到了,明兒個去沈侍郎家中,也要打扮的體體面面的。我蔣府中的女兒都是名門閨秀,二丫頭,你姐姐如今剛回京,京裡許多人都不甚熟悉,明兒個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出門在外,你們代表的都是蔣府的臉面,當要相互扶持。”
蔣素素點頭:“祖母教訓的是,素娘知道了。”
蔣阮也頷首答應。
說了一會子話,蔣老夫人便要默禪,幾人各自拿了做好的衣裳回了院子。蔣阮到底還是沒有去蔣素素的院子裡挑首飾,聽說蔣儷卻去了,拿走了些項鍊簪子。蔣素素在首飾珠寶方面對蔣儷並不小氣,或許是因爲蔣權從來都不會短了她的。
到了晚上,蔣老夫人身邊的彩雀果然送了大紅鶴氅過來,與此同時還帶了一匣子首飾,稱是蔣老夫人賞的,囑咐蔣阮明日要打扮的體面些。蔣阮也不推辭,笑着應了,然後從匣子裡挑了一隻成色比較一般的銀簪子給彩雀,稱勞煩彩雀走這一趟。彩雀起先不肯收,最後推辭不過,只好笑着接受了。
彩雀走後,連翹道:“老夫人如今對姑娘這般好,姑娘的日子可算苦盡甘來了。”
“這大紅鶴氅可珍貴,就這麼給了姑娘,可見老夫人心裡還是疼咱們姑娘的。”白芷也歡喜,一邊將鶴氅疊起來,一邊仔細上頭的毛料。
露珠搖頭:“我瞧着也不見得,如今姑娘剛回府,老夫人就讓姑娘穿的體面去沈侍郎家中,明兒個的聚會去的可都是京中貴族小姐,咱們姑娘五年未曾回京,這一次露面,必然要讓大夥兒知道,蔣府的大姑娘是個正正經經的名門美人,我估計老夫人是這個意思。”
蔣阮撥了撥燈芯:“露珠說的沒錯,左右是蔣府大小姐這個名稱的好處罷了。將那匣子收好了,明日怕也不是那麼輕鬆。”
桂蘭院中,張媽媽起身給老夫人端了杯紅棗蓮子茶,蔣老夫人接過茶並不喝,只若有所思的瞧着茶杯裡的起伏的紅棗片:“張媽媽,你覺得大丫頭怎麼樣?”
張媽媽笑道:“大姑娘生的美,如今瞧着言談舉止也極有風度,就是命苦了些,早早的夫人就去了。”
“她是個聰明的,”蔣老夫人皺了皺眉:“剛回府見我的那次,你是沒瞧見,這丫頭的通身作派竟和宮裡出身的貴人一般。從前瞧着是個膽小溫順的,如今氣質也變了,倒不像她親孃。只這些年她都是在莊子上,夏研辦的那些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能有大丫頭的好果子吃,沒被養廢了就不錯,她是如何做到今日這般的?”
“許是和您一樣,”一邊的彩雀聽到,笑吟吟接了句:“畢竟是您的孫子,老夫人當年可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誰聽到不說您規矩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大姑娘瞧着是個通透的,或許天生如此,就算在莊子上也能養出宮裡的派頭。”
“就你嘴甜,”蔣老夫人笑罵:“也不知那丫頭許了你什麼好處,竟這般替她說話。”
“我可不是奉承大姑娘,我是在討好老夫人呢。”彩雀回嘴。
張媽媽也跟着笑:“老夫人可就別操心那麼多啦,大小姐懂規矩是好事,我瞧着在京中大家小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蔣府出了這麼個人,可揚眉吐氣了。”
蔣老夫人點頭:“只希望她明日能做的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