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方方面面的原因,前往邊疆的事情一推再推,等到莫宛心母女離京的時候,已經是夏末秋初了。
榮氏將手中的掌家之權交還給了霍氏,老太太其實精神頭很足,又有多年的經驗,掌管內宅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小菜一碟。只不過小霍氏這段時日的臉色特別難看,但這已經影響不到榮氏母女了,她們的心已經迫不及待地飛到了邊疆,馳騁在廣袤的草原上了。
讓莫二小姐想不到的是,就在離家的前一天,那個很久未曾露面的莫三爺特意回了趟家,他似乎對她們的行程有所耳聞,於是前來送行。
屏退了幾個丫鬟,她藏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他,卻被他一手擋了回去。
“二丫頭,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可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講完的,我相信最基本的那些情況你瞭解得也差不多了。今日我特意前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叮囑你,你一定要仔細聽着。
“您說,我聽着!”莫宛心知道他定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便靜靜地聽着。
“這第一呢,我希望空間的存在你對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我相信你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小三叔,您放心,我從未對任何人提及此事,以後也絕對不會說。”
“很好,第二,無論你利用空間做什麼,都不可以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因爲這是要遭天譴的,或早或晚,都會報應回來的。”他的神情相當嚴肅,顯然並非是危言聳聽。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不是君子,可也懂得這個道理,不會做有違良心的事情。”
“第三,你做任何事都不可以影響天下大勢,切記不可參與政事,不可爲人利用。”
“小三叔多慮了,我一小女子,怎麼可能參與政事?”她覺得那些離她的生活太遠,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宛心,你此去邊疆,與你父親團聚。你可知道,你父親是做什麼的?”這話是明知故問。
“保家衛國!”
“對啊!如今邊疆雖然相對和平,但也不是說沒有一點衝突,有的時候戰事一觸即發,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入戰爭。那個時候,你難道會袖手旁觀?難道不會全力襄助你的父親?”他心中明鏡一樣,骨肉親情不是那般隨意割捨得了的,保不住她爲了父親能獲勝,就會將空間裡面未來的武器拿出來使用,這樣就會徹底攪亂這個天下。
“我……那我也得幫得上忙啊?”她覺得自己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耐。
“空間裡就有一些不該存於這個世上的東西,非但能夠幫得上忙,還有很強的殺傷力。你得向我保證,不到萬不得已,性命攸關的時候,絕不可以動用那些東西。”
“小三叔,你是不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那些東西?”她想到了上一世小三叔與那人同歸於盡的事情,是不是隻要他用上了那些東西,就不會死?
“我只是習慣了謹守我的承諾,但我不會以同樣的標準來要求你。畢竟,命是你的,你有權自己做主。當然,這些只不過是假設,未必就會有那樣糟糕的事情發生。”
“我定會將小三叔的話銘記心中,絕不敢忘記!”
“這就好,最後一點,空間的成長依賴於你自身的成長。你一定要不斷地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這空間才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甚至更進一步。我希望你能和它很好地融合,渾然一體。”
“這似乎很難,但我願意一試。”她保證道。
他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你這次離開京都之後,就在邊疆好好呆着吧,等我將那個幕後之人抓出來,你再回來。這一次,千萬不能讓他再次發現空間的存在了。”
“他真的也跟着回來了?”她低呼出聲。
“是的,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十有八九與你我的境遇是一樣的。”
“……”
“我一直都知道,這一世的你和上一世的你比起來,有很大的不同。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會將事情說出去,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
“小三叔,無論如何,你一個人面對危險,一定要小心。而且,你如今並沒有墨鑰空間相助,是不是……”
“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有章程。沒有空間在身上,他反而不會對我下手,他的目標在空間。投鼠忌器,他肯定會確定空間存在之後纔會出手。所以,你也要小心,雖然離開京都,但也怕有個萬一。一定要低調行事,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記住了。”
莫三爺又再三叮囑了一番,才悄然離開了莫府。
第二天,是她們正式出發前往邊疆的日子。她們母女在書房拜別了莫相爺和霍氏,就從莫府的角門出去,與等在那裡的蕭崗他們會和。莫府上上下下並沒有前來送行,因爲,這次她們的出行是秘密的,並不想讓外界知道。這一路上山長水遠,若是有心人士知道她們的行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一切都低調從簡。
蕭崗帶着她們乘坐軟轎來到了十里坡,那裡有他的商隊。這商隊原本有二三十人,加上莫相爺特意安排的暗衛十餘人,也都扮作了商人的模樣,混跡在商隊之中。燕九則恢復了他江湖人的打扮,披散着頭髮,一把大刀斜抗在肩上,一副瀟灑不羈的樣。四個丫鬟,莫宛心帶了三個,她將行事最穩重的朝霞留了下來,並幾個小丫鬟,還有丁大,看家護院之外還要幫着小嶽照看小燕雜貨鋪。
她們換乘了馬車之後,蕭崗一聲號令,大隊人馬正式出發。
商隊沿着官道走走停停,每到傍晚時分,就會安營紮寨,埋鍋煮飯,一切都順理成章,井然有序。這隻能說明蕭崗對商隊的管理很有一套。
這一日,他們順利到達了玉門關,只要通過關卡,他們就離邊境不遠了。
由於有官府加蓋印章的通關文書,他們很快就被放行了。
蕭崗騎着高頭大馬來到了莫宛心她們坐的馬車旁,與她們的馬車並行。
“榮萬,出了關,一切都要格外小心了。這一路上,盜匪,蠻族都有可能會出現。如果真的碰上了,你和夫人就躲在馬車裡,千萬不要出來。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能夠保護好你們的,不必太過擔憂。”
“謝謝舅舅關心,我們定會照着舅舅的吩咐行事。”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人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喊道。爲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穿上了男裝,扮作了蕭崗的小外甥,稱呼他爲舅舅。
“今日我們會住在這關外草原上唯一的客棧——玉門客棧,那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會有。可你無需理睬他們,自己管好自己就行。”
“玉門客棧?在哪兒?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呢?”她對關外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忍不住打聽起來。
“大概傍晚就能夠到達!”
“明白了,舅舅。”
將要說的話說完了,蕭崗騎着馬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領着衆人繼續前行。
化名榮萬的莫宛心透過馬車的窗簾望向車外,一路上黃土砂礫飛揚,綠色草木稀少,並沒有想象中長到人腰際高的蒿草連成片,她難免就有些失望。可是,慢慢地,隨着他們的車隊越來越深入草原腹地,廣袤草原的全景就一點點在她的眼前展開了畫卷。
面對着馬車外一望無際,鬱鬱蔥蔥的草原,她就有一種想要策馬飛奔的衝動。可是,她知道這麼做是不切實際的,他們首要的任務就是儘快趕到父親駐兵的營地,而這怕是還要花上兩三天的時間。
父親,是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她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容顏。不管前世抑或今生,父親對她來講更像是一個符號,而非實體。因爲,他一直駐守邊疆,爲着他心中的理想而苦苦堅持,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
她忽然想起了她將父親寫的信箋交於大哥哥時的情景,大哥哥失望迷茫的神情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中。那是她寫信央求父親辦的事情,她覺得能夠說服大哥哥不去參軍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父親了。
她想不到大哥哥是那樣意志堅定,並不爲父親的勸說所動。但他也同意先參加大比,先爲莫家掙得一份榮耀,然後再尋求說服自己祖父祖母的機會。因爲,這個家已經出了一個不聽話的莫程遠,就不能再出一個叛逆的莫天安。否則,祖父祖母會傷心失望的。
她雖然讓事情的發生推遲了,但並沒有完全消除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或許,將來的某一天,莫天安還是會按照自己心裡的想法去實行自己的計劃。等到了那時,她似乎再沒有理由去勸說他了,或者,她原本也不會那樣去做。
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去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像蕭崗說的那樣,他們在傍晚時分到達了玉門客棧。
就客棧的外表而言,破破爛爛的,沒有什麼特別。可是,莫宛心知道,這客棧能夠成爲草原上的唯一,就一定有它的過人之處。當他們進入了客棧之後,才發現他們都低估了這客棧。單就這客棧能夠容納他們這四五十號人,就已經不同凡響,更何況這住店打尖的人可不止他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