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我不管你是真暈,還是假暈,你都給我聽好了,你那做的是白日夢!”莫二小姐蹲下身子,面對着陷入昏迷的畫眉和怒目圓睜的燕子,冷冷說道:“這世上,如果有人想要插進我的父親母親之間,我就能將她的皮給剝了,讓她現出原形。你若是個聰明的,就趁早滾遠點,你若是個愚笨的,就夾起尾巴做人。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至於我的父親,你那麼多年都沒有得手,就該知道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別以爲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妄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有我的母親,你膽敢讓她煩心,我就剜了你的心給她燉湯喝。你若不信,就不妨試上一試。”
“啊!魔鬼,魔鬼!”燕子被莫宛心話中的冷酷和血腥嚇得往後一退,驚呼連連地坐到了地上,連帶着畫眉也摔倒在了她的身上。
“哼!誰敢欺我父母,我就敢拉她下地獄!爲了父母,就是做一回魔鬼又如何?還不快帶着你的好姐姐滾回去?”
莫二小姐很少動怒,可一旦動怒,那就是雷霆之怒,一般人還真就扛不住。
燕子被這個樣子的二小姐嚇得幾乎就癱在了當場,可是畫眉膝蓋上的傷不能等,得儘早治,否則這腿就要廢掉了。於是,她抖抖索索地扶着畫眉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房間。
“小姐,她們會不會去將軍那裡告狀?”晨露擔心地看着自己小姐。
“讓她們去,我還怕她們不去呢!”她倒要看看父親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是個怎樣的反應,這樣她就能夠判斷父親到底有沒有真的背叛母親。
“小姐,我們要不要先去夫人那裡將發生的事情說一下?”
“不用,我先歇個午覺,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讓他們等着吧。”她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四肢,打着哈欠,睡午覺去了。
事情正如晨露擔心的那樣,那姐妹倆回到她們住的地方,燕子就哭着去找了莫程峰,要爲她姐姐討回公道。莫將軍並不是那種沒有頭腦的人,也沒有被畫眉的美色迷了心竅,所以他只是先派人去找來了大夫,又讓燕子好生照顧她姐姐。
燕子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但莫將軍只是說會把事情弄清楚,卻並沒有立刻將莫二小姐給拘了來審問。燕子無奈,只得先去照顧她的姐姐。
既然沒人來找,莫二小姐這一覺就睡了很久。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日頭都偏西了。當然,她這麼做是故意的,她想看看父親在這件事上對她的容忍能到一個怎樣的地步,她才能對事情做出更好的判斷。
晨露見小姐醒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她就怕小姐睡得錯過了飯點,因爲榮氏那裡的丫鬟已經來請小姐過去用晚膳了。
“小姐,夫人派雪琴姐姐來請你過去用晚膳。”晨露一邊給莫宛心梳頭,一邊將事情說給她聽。
“知道了!”
“小姐,你一點都不驚訝?我問過雪琴姐姐了,那個燕子真的去找過將軍了,夫人那個時候也在。”
“這是意料中的事,今日這兩姐妹本就是來挑釁的。你真以爲她們那麼愚蠢?她們原沒指望用三言兩語就能說服我,她們不過是需要一個機會,讓我和我的母親正面與她們對上,這是想製造誤會,將水攪渾,才能渾水摸魚。”她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那鋒利無比的眼神讓她恍惚間看到了上一世那個在向府後宅做困獸猶鬥的向少夫人。那個時候的她其實並不怕與任何人鬥,除了在向良玉面前她會輸得一敗塗地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她都是寸步不讓的。
今日這兩姐妹的舉動落在她的眼裡,不過就是跳樑小醜的蹩腳演出而已。
“小姐英明!”
“不用你拍馬屁!動作快些,別讓父親母親久等。”
“遵命,小姐!”晨露動作麻利地給莫宛心梳了一個雙丫髻,髮髻上面各纏了一串珍珠。頭髮搞定之後,晨露接着爲她上妝,妝面清爽乾淨,還在她眉心點了硃砂,十分嬌俏可愛,顯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幾歲。
“不錯,晨露的手藝也是越來越好了。”
“小姐,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這就走吧?”
“是啊,好戲也該開鑼了。”拿起一塊手絹在眼角擦了擦,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還有些腫。
“小姐,您這是……?”晨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別大呼小叫的,我不過在手絹上塗了點辣椒麪而已!”莫二小姐對着鏡子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吧,還愣着做什麼?我們要遲到了。”
“是的,小姐!”晨露緊緊跟着自家小姐,就往莫程峰和榮臻住的院子走去。
她倆剛一到,就看見莫將軍和夫人已經坐在了餐桌邊,就只等着莫宛心了。
“讓父親母親久等,是宛心的不是。”
“沒事,宛心,過來坐。”莫將軍的臉色很正常,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反而招呼着她到餐桌邊同坐。
“是的,父親。”她從善如流,並沒有一絲遲疑地坐到了莫將軍的身邊。
“宛心,你喜歡吃什麼,以後就讓大廚房給做了端到這兒來。你真應該多過來吃吃飯,老是一個人悶着,也會心情不好的,你母親也需要你多陪陪她。”
“程峰,宛心吃慣了暮雨做的菜,讓她突然改變口味,也是太難爲她了。我看她們院子裡的小廚房就很好,和家裡頭的也差不多,倒是能派上大用場。”
“你說好就好吧!我原也是怕你孤單,纔想了這麼個辦法。不過,宛心,你母親如此爲你着想,你也該多陪陪你母親纔是。”
“父親,我這些天之所以不過來,還不是怕打擾了父親母親相聚的時光嗎?”
“你這丫頭!”榮氏瞪了她一眼,卻發現女兒泛紅的眼角,“宛心,你這是哭過了嗎?”
“沒有,只是被沙子迷了眼。”她連忙低下頭。
“宛心,你到這兒也有些時日了,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一定要對我講,或者對你母親講,別悶在心裡邊。”
“是的,父親,可是女兒並沒有什麼不開心。”
“好了,我們三人難得聚到一起吃個飯,就別聊不開心的事了。宛心,你嚐嚐看,這是我吩咐大廚房做的本地菜,別有一番味道。”榮氏知道女兒倔強的脾性,她也不想壞了餐桌上的氣氛,於是將話題打住,招呼丈夫和女兒用餐。
於是,三個人其樂融融地用完餐,碗碟都被撤了下去,換上了幾杯清茶,一時間房間裡一片安靜。
“父親,今日找女兒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女兒講。”莫二小姐首先打破了沉默。
“宛心,我的確有些事要問你。”
“父親請直言,女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程峰,讓我來問她。”榮氏攔住了丈夫,她怕兩個人因此而有齟齬,“宛心,今日你是不是讓燕子和畫眉去你那裡了?”
“並不是女兒讓她們去我那兒的,而是她們不請自來。”
“燕子是我派給你的,想着她對大營熟悉,可以讓她帶着你四處逛逛。可畫眉,她爲何要去你那裡?”
“女兒不知!”她望着父親提起畫眉的樣子,並不見得有情,但明顯很重視。
“宛心,那畫眉得罪你了?”榮氏繼續問道。
“談不上得罪,只是很可笑罷了。”
“可笑?”莫將軍皺起了眉頭。
“對啊!是挺可笑的。”
“宛心,燕子和畫眉這一對姐妹身世堪憐,是爲父從戰場上將她們救了回來。看她們無處可去,才讓她們在戍邊大營中安頓下來。她們雖說是寄人籬下,可我也並沒有將她們看成是丫鬟下人。”
“父親仁慈。”
“可今日這畫眉可是帶着傷回去的,她的膝蓋骨幾乎全毀了。”莫將軍沒有表情的時候,不怒自威,甚是懾人。
“是嗎?”她淡淡語氣,不慍不火。
“你……宛心,你怎麼會如此冷硬心腸?”
“程峰,事情沒有弄清楚,你怎麼能這樣說女兒?”
“臻兒,你不能太寵着她,莫程峰的女兒不可如此驕縱跋扈,不拿別人的性命當回事啊!”
“宛心從來就不是這樣子的,她對下人都很好,你可以問問清霜暮雨,也可以問問晨露,晨露不也是你送她的丫鬟嗎?”女兒就是榮氏的底線,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詆譭她的女兒。
“母親,你不用擔心,也不用爲我辯解。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那你倒是說說那是怎麼一回事?”
“父親,如果你已經全盤相信了別人的話,我再說什麼,都是多此一舉。但若是你信得過自己的女兒,就不會這樣興師問罪的樣子對女兒了。”她心裡有失望在升起,父親真的被那畫眉給迷住了嗎?
“宛心,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實。而事實就是那畫眉的膝蓋鮮血淋漓,你卻絲毫無損。她是從你那裡被擡回去的!你總要給個說法吧?宛心,我也是爲你好,我不想我莫程峰的女兒竟然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
“莫程峰,不允許你如此說宛心!”愛女心切的榮氏擋在了莫程峰的面前,生怕他會傷害自己的女兒。
“臻兒,慈母多敗兒!你不可以那麼寵她的!”莫將軍痛心疾首地說着。
“你那麼多年不在京都,你怎能憑一件還沒有查清楚的事情就對女兒的品行妄加論斷?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莫程峰?”榮氏說着,眼淚刷地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