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些菜墊墊胃,這酒麼,兩杯也就差不多了。再喝,就過了,過猶不及。”燕九抓過了果酒的瓶子,堅決不讓她繼續飲酒了。
這時,老闆娘又上了幾道菜,還真是色香味俱全,引得人口齒生津,忍不住想一嘗美味。
“晨露,你就聽你們小姐的,坐下一起吃吧。”燕九本就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他覺得人不應該被規矩框死。
“多謝少爺和燕掌櫃擡愛。”得到了燕九的首肯,晨露這才坐下來用餐,之所以會如此重視燕九的想法,完全是因爲她對於武藝比她高的人天生有種崇拜的感覺。
“榮小東家,你今日在大營門口上馬車時,使的那一招叫什麼啊?”燕九突如其來地一問,引得晨露也好奇地豎起耳朵,準備聽個究竟。
“咦,你說什麼,我不是很懂?”她知道自己當日在響沙灣以及今天早上的舉動,都太過引人矚目,可她也沒有準備好如何回答,索性裝傻。
燕九見她不肯說實話,伸手扣住了她的脈搏,一忽兒,他放開了她的手,疑惑地問,“你沒有任何內功,你是怎麼練的輕功呢?”
“我沒有練過什麼內功,也不會什麼輕功!”
“那你在響沙灣怎麼逃脫雅克的魔掌的?今日早晨,你爲什麼那麼輕易就跳上了馬車?”他向來是個行動派,不喜歡遮遮掩掩,有什麼疑問會選擇直接問出口。
“你說響沙灣?那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隱士教給我的一種逃生的方法,我走的步子叫做縹緲步法。至於今天早上的事,我只想說,自從我練了這個步法,身體就感覺越來越輕巧了。”她說的基本也能算是事實了,只不過有些事她是無法對任何人說的。
“嗯,你走的步子確實詭異,可想不到這樣的步法會讓一個根本就沒有內力的人獲得了等同於輕功的能力,這縹緲步法着實了得。”他雖然對那步法很是好奇,但更多的,是爲她能掌握一些逃生的能力而感到高興。這樣,即使他不在她身邊,她也能夠自保了。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最後一道菜就要上桌了。只見那位店老闆端着一個碩大無比的盤子走到了他們桌子旁,盤子裡是一條已經殺好洗淨的魚,他將盤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開始片魚。
莫宛心看了半天,居然真就叫不出這魚的名字。
“老闆,這是什麼魚?”
“這魚是我們梨落江的特產,別的地方是沒有的,我們這些生活在江畔的百姓給這魚起了一個名字——梨魚。這梨魚刺少肉多,肉質甘甜鮮美,最適合做成生魚膾食用了。其實,這種梨魚和深海里邊的魚十分相像,都是再幹淨不過的了。吃了這梨魚做成的生魚膾,再喝了我們家的果酒,根本不用擔心會吃壞肚子。”店老闆的口才和老闆娘一樣好,他在說話的時候,手裡面也沒有閒着,動作麻利地將一整條魚處理好了。
魚骨被整個地剔除,卻又完好地擺放在大盤子裡,魚肉則被片成了薄如蟬翼的薄片,堆疊在另一個小一點的盤子裡,盤底還鋪着一層薄薄的冰沙。他將那個小一點的盤子呈上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放上來一碟他家秘製的醬料。做完這一切,他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爲其他的顧客做菜。
燕九用筷子夾起一片生魚片,這薄薄的魚片,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幾近透明,看起來就讓人垂涎欲滴。他將魚片放在醬料裡一滾,然後放入嘴中咀嚼,還自斟自飲了一杯果酒,且不時地點點頭,一副盡享美味的表情。
“榮小東家,你不妨也試試看!”他慫恿道。
莫宛心起先撇過頭不理他,可是架不住這美味的誘惑,終於也嘗試着夾起了一塊生魚片,如法炮製地在醬料裡蘸了蘸才放入嘴中品嚐。怎麼說呢,這魚肉沒有經過任何形式的烹煮,便有着非同一般的新鮮滑嫩,而那醬料又調得恰如其分,並沒有掩蓋生魚片本身的鮮美甘甜,確實是人間極品,值得一試。
燕九替她斟了半杯酒,慷慨大方地道:“這生魚片必須以酒配之,就許你再飲上半杯果酒吧!”
這一頓午飯,三人吃得意猶未盡,尤其是晨露,在一邊一言不發,只顧着大快朵頤。她決定了回去之後,一定不要提及此事,免得被清霜和暮雨圍毆。
用完飯,莫二小姐的荷包輕了不少,但是她的興致依舊很高,決定今日一定要找到令她滿意的貨物。
三人繼續在江市上逛着,卻並沒有什麼特別能吸引她目光的東西。
“燕大哥,這幾日你在江市上轉悠,有覺得哪些貨物是適合我們鋪子的貨物嗎?”
燕九從衣袖中抽出一張單子,遞了過去,莫宛心接過來看,才發現他已經將看中的貨物都列了出來,什麼貨物什麼價格,可以入手多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你燕掌櫃在,是不是我這個東家就可以負責吃喝玩樂了?”她的臉上綻放大大的笑容,心中莫名感動。
燕九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調開,望着梨落江的江面,淡道:“你只要不怕我將你賣了,作如是想,也沒什麼不可以。”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會把我賣了!”
“這麼相信我?”
“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
“燕大哥,那是什麼?”她指着前面一堆人圍着的一個貨攤,回頭問道。
“想知道是什麼,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幫身邊的兩個人開出了一條道,三個人擠了進去。
被衆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夥,可是他的面前並沒有什麼貨物,唯有一塊大石頭。
“這是賣什麼的?”莫二小姐訝然地問。
“賣的就是他身邊的那塊大石頭。”身邊一個圍觀的看客回答了她的問題。
“石頭?石頭要怎麼賣?”她更好奇了,竟然還有人賣石頭的。
“那不是寫着嘛,價高者得之。”旁邊有人指着石頭邊上豎着的一塊木牌子。
她順着說話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確有一塊牌子豎在那裡,上面正是“價高者得”這麼幾個字。在她仍然不解的時候,燕九卻已經走到了石頭跟前,細細地打量起來,還不時用手去摩挲石頭的表面。看到燕九的舉動,莫宛心也跟着注意起眼前的這塊大石頭來,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個與衆不同,才被拿來當做貨物販賣。
那石頭表面烏漆墨黑的,而且像是被一層蠟覆蓋着一樣,從外表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燕大哥,這石頭有什麼特別嗎?”
“是有些不一樣!”他對着她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問那小夥,“小哥,你這石頭怎麼賣?”
那小夥子擡了擡眼皮,瞅了燕九一眼,並沒有搭話,而是擡手指了指木牌子上的字。
“那如果沒有人跟我競價呢?難道你一兩銀子也賣嗎?”
“賣,怎麼不賣!沒有人競價,說明在場的都是有眼無珠之輩,那我將這石頭送於唯一識貨的人,也未嘗不可。”小夥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得罪了一大片人。
“這人口氣好大呀!”
“對啊,什麼叫做有眼無珠之輩?你一塊破石頭賣一兩銀子也沒人會要啊!”
“對啊,對啊,送給我,我也不要。”
“……”
人羣開始喧鬧起來的時候,燕九已經眼疾手快地從袖中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了那小夥。
“你……”小夥打開銀票看的時候,有些許訝然和不解,又沒有人跟他競價,他即使真的只出一兩銀子,他也不能說不賣。
“東西好不好,現在不能說,打開了才知道。可是說它只值一兩銀子,那是開玩笑了。”
“這位客官,謝謝你!若不是真等錢急用,我也不會拿這塊石頭出來賣。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他總說石頭裡有寶貝,可我也不敢真給它砸開了看,萬一什麼都沒有,我就真沒什麼希望了。”小夥很實誠,有一說一,收了銀票,就想放進自己的衣袖中。
“等一等,我出一千兩銀子。”人羣中居然真有人喊價,圍觀的衆人讓出了一條道來,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玄色衣服的高大男人,他戴着黑色的帷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顎,讓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目。
“這位仁兄,不好意思,你來晚一步,我已經付過錢了。”燕九指了指貨主手中的銀票,淡淡說道。
“那不是寫着價高者得麼?我現在出價比你高,東西自然就應該歸我纔是。否則,那幾個字是寫來做什麼的呢?”高大男人指着那個木牌子上的字問道。
“如果你是在我們剛纔出價的時候競價,這鹿死誰手,自然還有一番計較。現在都銀貨兩訖了,你還冒出來,這算什麼呢?”莫二小姐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燕九的旁邊。
“話不能這麼說,這銀票不是還沒有放進去麼?這貨物你們也還沒有拉回去!我想貨主對於要把貨物賣給誰,心裡應該他自己的想法吧?”
“好吧,我們就讓這位小哥來決定要把石頭賣給誰!”燕九衝着貨主咧嘴一笑,說道:“這東西原本是你的,現在就讓你來決定,你是要按照我們剛纔的約定將東西賣給我呢?還是希望我們兩個重新競價,價高者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