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下人送來的早餐,莫二小姐便說自己需要補眠,只留下了一個身形個頭同自己差不多的侍女從旁伺候。
在其他人退出了房間之後,莫宛心讓那侍女去將門關上,趁着對方背對自己的一瞬間,她暗中射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細針,細針射中那侍女的一瞬間,那女子便軟倒了下去。
莫宛心迅疾伸手,扶住了那侍女,將人扶到了牀榻上,脫去了外衣之後,讓其側身面對牀內側躺着。她又替那侍女蓋上了被子,還將牀帳放了下來,爾後,她換上了那侍女的衣服。接着,她又將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貼到了那侍女的臉上,扮作自己的模樣。
莫二小姐又取出了一張人皮面具,貼到了自己的臉上,那是小墨按照她提供的圖樣連夜趕製的。在銅鏡前好好整飭了一番,她這才往房間外走去,將房門帶上之後,她走出了院子,還對守在院外的侍衛說,千萬別進去打擾了女王的客人。
之後,她就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雪芸姬的宮殿外。所幸,一路上倒是也沒碰到什麼人,偶爾碰到一個人兩個的,她都是微笑以待,別人不管認不認識她,也都回以微笑。
“哎,你是哪個殿的人?”女王的宮殿外自然有侍衛守着,自然也將人給截了下來。
“我是客居那邊的侍女,昨日那客人落了耳環在大殿,讓我來找一找。”
“這不行,女王出去了,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進入大殿。你還是先回吧,等女王回來了,你再過來吧!”侍衛並不讓他進去。
莫宛心駐足往裡面看了看,無奈地道:“那我只有等女王回來的時候再過來了。”她亦步亦趨地往回走,在經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很快地閃人角落,往回看的時候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爲。她觀察了一下地形之後,飛身上了宮牆。
女王的寢宮異常安靜,偶爾會有一兩個宮女走動,莫宛心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從容自若地走在寢宮之中。她的耳目異常靈敏,一旦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她就會躲在廊柱之後,或是飛身上了房樑,避免自己直接與人對上。就這麼躲躲閃閃地進入了雪芸姬的寢殿,莫宛心驚喜地發現,寢殿之中竟然沒有人。
按照昨日見到的情形,她來到了那個書架旁。她取出一本書,等了等,並沒有任何的動靜,她又取出一本書,這時,牆面移開了,露出了一個地道,她立即閃進了地道中,而牆面在她的身後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地道中並不是漆黑一片的,因爲牆面上都有牛角燈,常年不滅。莫二小姐順着地道一直往裡走,狹窄的空間漸漸開闊起來,從佈局來看,還真的是一座隱蔽的黑牢。
莫宛心在臉上蒙上了一層黑紗,她並不想讓那個侍女因爲她而丟了小命。
黑牢中只有幾間簡易的牢房,可是她看到的牢房都是空的,既沒有牢頭,也沒有犯人。
難道赤焰王並沒有被關在這兒?
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最裡面的牢房中傳來了低低的吼聲,就像是動物發出的聲音一樣。
真的有人!
莫二小姐幾步走到了最裡側的牢房,透過柵欄往裡面望去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面,衣衫殘破的人。那人的身體被四根粗粗的鐵鏈鎖住了,那鐵鏈連着四面牆上的鐵環,而那像野獸一樣的聲音正是從他的嘴裡發出來的。
“前輩!前輩!”莫宛心自然覺得這十有八九就是赤焰王了。
那人並無半點動靜,依然低垂着頭,低低嗚咽着。
“前輩!”她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那蓬頭垢面之人彷彿終於聽到了她的呼喚聲,極慢地擡起來頭。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充滿了怒火,仇恨以及怨毒……
被這樣的眼睛盯着,莫宛心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是……誰?”那人的聲音非常含混,就好似很久未曾說話一樣。
“前輩,你認得這個東西嗎?”莫宛心取出那隻燕九給她的玉環,湊近那人。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的?”被鐵索綁住的那人見到玉環,非常激動,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
“這是我的朋友交到我手上的,他說這是他父親給他的東西。”莫宛心邊說邊觀察他的神情。
那人聽了之後,較然非常激動,越是激動,話就越是說不清,只嗷嗷地叫着。
“前輩,你究竟是不是赤焰王?若是,您就點點頭,若不是,您就搖搖頭。”她知道對方必定是很久沒有與人交流過了,因此說話纔會含糊不清。
被鎖住的那個人緩慢地堅定地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莫宛心內心一陣激動,終於找到人了。
她走到牢房門口,輕輕一推,門竟然就這麼被推開了。她立即走了進去,想要給赤焰王把那些鐵索給解開。可是,當她站到赤焰王的正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幼稚了。鐵索哪裡那麼簡單就能解開呢?其中兩條鐵索穿透了赤焰王的琵琶骨,而另兩條鐵索則穿透了他的小腿。鐵索上血跡斑斑,都是暗褐色的血跡,就這麼看着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樣的一個人,武功定然全失,而且根本就沒有行走的能力,而單靠她一人是絕無可能將人給帶出去的,即使帶了出去,偌大的一個赤焰島上全都是雪芸姬的人,她們三個再帶上一個重傷之人,他們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呢?
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前輩,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夠救你出去的。”不知道爲什麼,莫宛心一眼就覺得眼前的人必然就是赤焰王本人。
“他……他也……來了?讓他……走……離開……”
儘管赤焰王語焉不詳,莫宛心都能夠知道他說的正是燕九,那個他在很早的時候就託好友帶出赤焰島的兒子。
“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莫宛心答非所問,因爲她知道燕九如果知道赤焰王還活着,絕無可能拋下自己的父親不管,自顧自地去逃命的。
“危險……”赤焰王在堅持。
“前輩,你等着我們。”莫宛心覺得既然今日沒有辦法將赤焰王救出去,那麼還是不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若是讓人給發現了,怕是下次再來的時候,就要見不到赤焰王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地牢,手掌輕輕一揮,地面上的腳印被塵土所掩蓋,再不留一絲痕跡。
莫宛心自原路返回,回到了那面移牆面前,她用手摸索着封閉的牆面,卻至始至終觸不到機關消息。難道她就要被困在這裡了麼?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外間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那是雪芸姬的腳步聲,她能夠分辨出來。
雪芸姬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直奔地牢麼?
莫宛心想了想,施展輕功,騰身而起,將自己貼在了上方的牆面之上。就在那一瞬間,牆面被移開了,走進來的還真就是女王陛下。
趁着她進來的時候,自己逃出去?
不!她還想聽聽雪芸姬同赤焰王的對話,以此來佐證她見到的就是赤焰王。
莫二小姐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就會付諸實施。她運用縹緲步法,跟隨在女王身後,卻並沒有讓對方發現自己。
雪芸姬走到了最裡邊的牢房,面對着牢房中的人,冷笑連連。
“呵呵!呵呵……呵呵呵……”
牢房中被鐵鏈鎖住手腳的這個人卻絲毫不爲牢房外的人所動,就連之前的嗚咽咆哮都沒有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兄弟殷長風來赤焰島看你了。可惜,他只能對着你的衣冠冢磕頭,而且,他以爲你死了!”雪芸姬嘖嘖嘆息,就好似將赤焰王囚禁在這裡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赤焰王聽了這話,依舊無動於衷。
“你不說話,是代表你不在乎的意思嗎?若是你真的不在乎了,我可以替你將這樣的人都剷除掉。”雪芸姬雖然沒有得到迴應,卻仍舊興致很高。
“滾!”赤焰王只吐出了一個字。
“何必生氣呢?又不是我讓他們來的!他們不遠千里而來,我總也得好好招待他們吧?你的兄弟可關心你了,一心想要見你,卻根本不知道當他在我的寢殿中飲酒之時,你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受罪!呵呵……呵呵呵……”女王雪芸姬笑得恣意,笑得猖狂。
“你……滾!”赤焰王氣憤得幾近怒吼。
“滾?呵呵!你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機會讓我滾了。你還是好自爲之吧!早一些將藏寶的地點講出來,你也可以少受一點皮肉之苦。”
“滾!”赤焰王依舊大聲呵斥道。
“你這火爆脾氣看來要帶入棺材中的,怎麼改都是改不掉的。”雪芸姬狀似非常惋惜一樣,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歹你我夫妻一場,到時候,我一定會讓人爲你大風光大葬的,你該享受的榮耀一分都不會減去,你就放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