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山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無數次幫助李赫執行任務，什麼樣的腥風血雨沒有見識過。但是隻有今天的任務讓衛山的心裡有着止不住的寒意。
就算是這樣，衛山仍然要去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任務。跟以往不同的是，他這次完成任務之前喝了一大壺酒。本來想要讓自己的意識糊塗一些，但是冰冷的酒液進入身體，反倒讓人更加清醒。
午夜時分，漆黑的天幕之下，還在無休無止的下着暴雨。衛山一個人來到城外的護城河堤防之處，本來應該有人把守的地方，如今變得空無一人。應該是李赫提前已經找藉口把人調走了。也許是爲了方便自己行事。
來到之前李赫告訴自己的地方，衛山有些猶豫。看着河中奔騰翻涌的河水，不知爲什麼，衛山就能聯想到如果這樣翻滾的河水一旦決堤，那麼咆哮的河水很快就會將城中的百姓吞噬殆盡。雖然這些百姓跟自己跟自己非親非故，但是因爲自己的一個舉動就要了這數萬百姓的性命。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不動容。
河水決堤，數萬百姓的性命就沒有了保障。這樣的天災沒人可以預測。所以這個責任不能歸咎在李赫身上。同時，一場大水也能夠將李赫之前的所作所爲湮滅殆盡。這樣一來，等到回京，李赫頂多被問一個辦事不利的罪責。李赫手中的權利最終能夠得到保全。
雖然是下下之策，但是起碼能夠保存將來東山再起的實力。同時，也能夠擺脫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語。只是這樣保全自己的代價太過慘重了。衛山向來都是知道李赫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如今這樣犧牲數萬百姓來保全自己的主意也能夠毫不猶豫。衛山的後背有些發冷。
李赫之前告訴過自己，這一段河堤修築的時候，裡面用的是樟木。而白蟻最喜歡吃有香味的木頭。這樣的話讓衛山感覺到不寒而慄。難道說李赫早就有打算，利用河堤決口來做文章。
在景帝欽點了李陵爲越州巡查使的時候，李赫雖然定下了暗殺的計劃。但是因爲他沒有摸清李陵的實力，生怕自己的刺殺行動失敗。讓李陵到了越州之後立下功勞。所以，李赫早早的已經買通了修築河堤的官員，在一段河堤的木頭上做了手腳。
如果李陵真的能夠順利到達越州，那麼李赫會命人在河提木頭上做文章。最後河堤決口，越州再次受災。到時候，自己就買通京中的言官彈劾李陵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本來想要用在李陵身上的詭計沒想到最後會用在自己身上，來讓自己脫身。想起來這就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情。
這中間的隱情衛山雖然不知道，但是李赫竟然早就動了利用河堤的心思。
看着眼前的河堤，衛山心中十分迷茫。只要自己輕輕一動，越州城數萬百姓的性命和家園就會毀於一旦。這樣的事情，不論是誰做起來都會有壓力。
雖然心裡經過了幾番掙扎，衛山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不論如何，自己還是必須完成任務，不然自己沒有辦法向燕王殿下交代。想到這裡，衛山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鐵杴向河堤上鏟去。
遠遠觀察着衛山一舉一動的元良，此時雖然有些不明白衛山的用意。但是心裡不知爲何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自己要儘快阻止他的行動。
於是，元良便沒有猶豫，悄然來到了衛山的身後。元良一個手刀落下，衛山便悄無聲息倒下了。也許是因爲之前喝的酒發揮了作用，衛山竟然沒有察覺到元良的行動，就這樣倒下了。
元良並沒有想過自己會一擊得手。本來預想中會有一場惡戰的，只是如今看着倒在地上的衛山，元良有些驚訝。但是很快的，元良就發現了原因所在。他在衛山身上聞到了濃烈的酒味。
元良上前去查看衛山究竟想要做什麼。這一看不打緊，眼前的景象讓元良大驚失色。剛剛被刨開的土壤中露出了一截木頭，這木頭已經被白蟻腐蝕了一小半。再過一段時間，像這樣的大雨，恐怕越州地區會再次遭遇水災。
元良垂頭思索片刻，覺得此事事關重大，連忙帶着暈倒的衛山向李陵回報。
聽到元良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李陵半晌沒有任何言語。他從來沒有想到，李赫竟然如此醉心權利，竟然置數萬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元良見李陵不說話，便上前一步說道，“王爺，我父親曾經做過修堤工，他曾經告訴我。修築河堤最忌諱用的就是樟木，因爲樟木有香味兒，很容易引來白蟻腐蝕。但是奴才今天在那處河堤上，確實發現了樟木，並且已經被白蟻腐蝕了一小半。這恐怕是有人故意爲之。”
李陵當然已經看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是打算用全城百姓的性命給自己金蟬脫殼。李陵心頭的怒火開始騰起。
就算是再醉心於爭權奪利，李陵都沒有想到李赫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這樣陰毒的招數都能夠使出來。這是李陵萬萬沒有想到的。
“來人，讓趙又賢拿着我的令牌趕到河道衙門趕緊督促河工修建堤壩，防止因爲今天的大雨導致決堤！”之前李赫對趙又賢暗下殺手，自己察覺到之後，命令人將趙又賢暗中救下來。本來想要利用趙又賢給李赫重重一擊，但是如今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越州城的數萬百姓遭殃。
“另外，派人跟上去，將那些被腐蝕的樟木拿回來，這是證據！之前李赫在越州河堤上做手腳，那麼他肯定在河道衙門收買了官員。這一次去河道衙門，想方設法驚動那個人，讓這個人想到去毀滅證據，這樣一來我們就能人贓並獲！”李陵有條不紊的交代下去，這次的行動，李陵確定自己必須一擊即中。
之前的多次行動，自己都因爲顧念到和李赫之前的兄弟
情意，自己並沒有痛下殺手。這一次，李陵下定決心。
“殿下，那個衛山怎麼辦？”元良聽到李陵的話，躍躍欲試，本來他就對李赫有諸多看不慣。但是李陵總是有些顧慮，這一次，他們終於可以放手大幹一場。
“先看押起來，不要讓他死了，他也是證人！”李陵沉聲吩咐道。
“將拿到被白蟻腐蝕的木頭的消息傳播出去，另外暗示城中百姓，這件事情是李赫所爲！”李陵猶豫了一瞬間又繼續說道。
“是，屬下遵命！”元良領命去完成這件事情的安排。
從第二天早上開始，越州知府衙門就被百姓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憤怒的百姓已經被剛剛知道的真相驚呆了。竟然將歪主意達到了河堤上，這是草菅人命。越州數萬百姓的性命這這個皇子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被白蟻腐蝕的木頭，百姓們的怒火空前高漲。於是這麼平時老實本分的百姓都聚集在知府府衙的門口，想要討一個說法。
“王爺，百姓們都圍聚在府衙的門口，有人聚衆鬧事！”一個侍衛來到李赫跟前回稟。
“什麼，這些刁民又鬧些什麼！”聯想到衛山昨晚去了河堤的事情，李赫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衛山呢，讓他來見我！”李赫連忙找衛山，想要確定一下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回稟王爺，侍衛長昨天一夜未歸！”侍衛的話讓李赫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難道事情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不然以衛山的行事風格，不會這樣的。
“王爺，外邊的百姓都在說，王爺想要破壞河堤，淹死越州城的百姓！”那侍衛膽戰心驚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李赫聞言，臉色鉅變。果然是這件事情出了意外嗎！但是就算是衛山辦事不利，怎麼會弄到全城人盡皆知的地步呢。李赫突然覺得，自己從到了越州之後，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步步推到這樣一個窘迫的境地。如今反應過來，李赫才發現事情不同尋常之處，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一派胡言，是誰這樣造謠的！”李赫連忙出聲呵斥道。
“王爺還是去前面看看吧”那侍衛戰戰兢兢的想要告訴李赫前面的情況。李赫心中有些忐忑，畢竟如果自己命人暗中毀堤的事情讓百姓知道了，那麼百姓的怒火可想而知。如今這樣的局面，自己似乎也不適合出現。
“本王還有公務要忙，沒空理會那些個刁民，讓他們在那裡鬧吧！必要的時候讓府衙捕快抓幾個鬧事的。”李赫強自支撐着說完了上面的話，便轉身離開了。
那侍衛見王爺沒有出去主持大局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因爲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了，如果發生了暴動，府衙內的侍衛根本無力抵抗。但是這樣的情況，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燕王殿下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