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牀人
“我要回自己院子。”殷若飛渾身不着寸縷,臉紅得都要滴下血來了,“你不能欺負我!”
“欺負你?”容靖澤哼哼地笑着,“不聽話,就不讓出門了,捆在牀上天天打!”
殷若飛眼圈紅了紅,看到容靖澤的笑,忽然癟癟嘴,“師叔你騙我,你不會這麼對我的。”
殷若飛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有大病初癒的虛弱,讓容靖澤心裡一動,恨不得按到懷裡好好搓揉一番。不過這小子外表看着柔和,其實骨子裡硬氣的很,若是非強着來,恐怕寧折不彎的。
這事若是讓師兄知道了,也不好,乾脆來點陰的。
“飛兒……”容靖澤臉上露出了一絲悲慼,“這些日子爲了找你,寒毒發作了……”
“啊!”殷若飛一驚,顧不得光着身子,連忙伸手要給容靖澤號脈。看護好了容靖澤是他的任務,師父反覆交代的,若是因爲他任性鬧脾氣連累了容靖澤寒毒發作,他怎麼和師父交代。況且師叔一向很好,很護着他,又教他本事,這事他做的太不該了。
容靖澤用手擋住了殷若飛探過來的手,“都過去了。”
“師叔,我錯了……”殷若飛泫然欲泣,晃了晃容靖澤的手臂。
“飛兒,其實我是有事要求你。”
“師叔你說。”
“其實這些天,我身體一直都不好,不過下午抱着你睡了一會兒,我才暖和過來。所以……”容靖澤瞄了殷若飛身上一眼,欲言又止。
其實他今天哪裡抱着殷若飛睡覺了,不過是個藉口,反正那時候殷若飛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
“師叔你是說……”殷若飛終於明白過來容靖澤爲什麼把他扒掉了。“師叔你早說,這點小事算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殷若飛一拍胸口保證道,那樣子頗有獻身的意思。
容靖澤先是一喜,隨後臉又黑了起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是不是說,是個人提出這個要求,他都肯脫了?
容靖澤咬咬後槽牙,他又想打人了怎麼辦!
眼前一塊肥嫩的小羊肉那是不能錯過的,容靖澤黑着臉脫了衣服,把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爲什麼又生氣的殷若飛拉到了懷裡。
“嘶,師叔,你身上真涼!”殷若飛一抽氣。
“一會兒就習慣了。”容靖澤比一般人要低溫的身體其實還是挺舒服的,尤其是殷若飛現在上火的狀態下。不過容靖澤遲疑了一下,還是有些擔心,“你要不要喝點酒?”
容靖澤雖然痛苦了幾日,但是成功騙得小飛入懷,也算是功德圓滿。而殷家老三這幾天的心也是起起伏伏,險些沒要了他的命。
馮季疏這個人,表面雖然和殷若飛不睦,但是對他的話,還是執行的非常徹底的。兩人這種相處模式,讓別人摸不到頭腦,饒是二十八衛這麼親近的人,也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實在莫名。
說是朋友,馮季疏看到殷若飛煩躁的很,立馬就想轉身離開,多一句都懶得說。殷若飛雖然笑嘻嘻的,但是衆人也知道,沒有所圖,他萬萬不會來理會馮季疏。
可是說是相看兩生厭,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
但凡殷若飛求他的事,事無鉅細,總會做到最好。而殷若飛從來也只是嘴上謝謝,不見真格的。可馮季疏幾次危難,都是殷若飛暗中出手,往裡搭人搭銀子,比救親爹還熱衷。
這兩人關係實在是莫名其妙,若是兩方都無事,街上見面都會裝看不到。
有了殷若飛的囑託,馮季疏着人開始調查楊家鋪子的事。當年被奴僕反害的小女孩楊氏,如今都嫁人生子了,這事也過去了五六年不止。
這麼久的時間,取證很難,鋪子裡當年的老人幾乎全都走了,非要說有,也就是如今成了鋪主的那幾個篡奪楊家家財的掌櫃的。
一開始的調查就陷入僵局,這些人這麼多年了,也多多少少成了氣候,在街坊之間小有名氣,想要他們自己認罪那是絕不可能。
而且這些人極爲機警,這事過去這許多年了,被人旁敲側擊一下,頓時驚醒。這也是劉捕快等人疏忽了,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的敏銳。
當夜就有人跑到了楊家破宅,又是放火,又是砸牆,企圖殺人滅口。
多虧了楊家幾代人都是老實厚道的人,周圍鄰居都來救火,纔沒釀成大禍。而殷若飛當晚就看這破房子不怎麼樣,安排王府裡的小廝,在附近尋了一處雖然小些,卻精緻多了的小院子給他們住。
饒是如此,殷錦堂也覺得自己在鬼門關上繞了一圈,帶着同樣驚嚇到的媳婦差點哭出來。
他此時萬分感激自己有這麼個弟弟,要沒他恐怕他們一家三口此時都成了灰兒了。
只是他不知道,若是沒有殷若飛讓馮季疏派人去調查,恐怕也不至於如此。
不過怎麼說,這次的事讓小兩口深刻的感覺到,想要安安穩穩本本分分地當個小老百姓,也未必就能活到壽終正寢。原本堅定不移地不打算回侯府,瞬間軟化成水,變成了渴望。
可是他們知道,若是他們自己去,這事情恐怕不好辦。他們一個是被趕出家的兒子,一個是破落戶的媳婦,不知道多討人嫌了。也就是兒子還算是個能入眼的,可是侯府這麼多男丁,有孫子那是必然的,等兩年,就一點都不值錢了。
這幾天兩口子在新家等着殷若飛,誰知道一連幾天都沒人來,楊氏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擔心地道,“是不是我們那天表現不願意去,讓七弟生氣了啊?”
“應該不是。”殷錦堂琢磨了一下開口,“當初我把他都得罪死了,他都不記恨我,何況這點小事。我看是七弟被我們的事連累了,你不知道我爹是什麼樣的人!”
“公公是什麼樣的人啊?”
“沒法說,總之,他喜歡的,寵上了天,他不喜歡的,恐怕記都記不得。”
“啊……”楊氏臉色慘白,“要不,我們還是別回去了,公公肯定還恨你當初的事,回去……”
“所以我說,肯定是苦了七弟了。唉!”殷錦鴻垂頭喪氣,他這個人性子是直的,當初恨殷若飛,那真是恨不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如今知道自己上了老二的當,去掙那根本不可能的東西,又萬分覺得對不起這個弟弟。
馮季疏知道了楊家舊宅失火的事,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揪着劉捕快等人一頓拳打腳踢,“你們這些混蛋,就會敗壞老爺我的英明名聲。去,把那些混蛋給我拘來,真是欺軟怕硬,以爲老爺我好欺負呢!”
“是是……”幾個捕快被踢了幾腳,雖然當時疼,但是畢竟馮季疏是個文人,倒也不會怎麼樣,只是心裡嘀咕着,這老爺踢人的毛病,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馮季疏辦事穩妥,眼看從這些人口中得不到線索,轉頭就派人去接觸那些走掉的老人。這些人有的是看不慣這事,有的是知道內情,被逼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後,馮季疏又許了不少銀兩好處,將這罪證壓的穩穩的。
當然這銀子不是馮季疏掏,他記着小條,打算翻着倍的跟殷若飛要回來。
幾個肥頭大耳的案犯被抓回,畫押好的罪證丟到面前,衆人臉色一片土灰。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惜他們的罪遠不止這一點,很快就被馮季疏各個擊破,縱火案也跟着告破,看着堂下狗咬狗的幾個人,馮季疏琢磨的是殷若飛這小子怎麼還不來驗收成果?
殷若飛病好的正是時候,這幾天太子從東宮送來了各種名貴的補品,討好認罪的意味滿滿的。可惜不管是容靖澤還是殷若飛都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這件事驚動了皇上和太后,太子這麼大了,被皇上親自拿板子打了一頓。
殷若飛知道後,頓時解恨了,當天晚上將鎮在冰窖裡的那半頭牛拿出來,足足擺了一桌全牛宴,以示慶賀。
楊家的鋪子拿回來了,一併回來的,還有這些年賺的錢和利息。幾家謀奪家常的案犯落了個傾家蕩產,流放千里,楊氏拿着殷若飛送來的鋪子契約等物,大哭了一場。
殷錦鴻溫言軟語的安慰一番,楊氏纔算是止住了哭聲,卻是到了殷若飛面前,雙膝跪倒磕了幾個頭。
“嫂子你這是幹嘛!”殷若飛嚇了一跳,想要躲開,被殷錦鴻攔住。
“七弟,或許你覺得這不算什麼,但是在嫂子心裡,這就是大恩。這不光是幾個鋪子的事,更是嫂子爹孃留下來的心血,若是沒有七弟,我今生怕是見不到這些了。”楊氏磕足了頭,才站起身來道。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就是三哥也不會讓嫂子吃這個虧的。”殷若飛擺擺手。
“七弟,我對不住你。”殷錦鴻也要跪倒,殷若飛連忙攔住。
“七弟,我們夫妻對不住你,你卻對我們如此,若是沒有你,恐怕我們連命都沒了。”楊氏道。
“你嫂子說得對。七弟我以前對不住你,今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有什麼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殷若飛抽着嘴角,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敷衍了幾句。“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侯府吧。說不定爹在門口等着抱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