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約
“我本來聽你說,是那宋家小畜生因欠了渝國公府的錢才被告官。我和老國公還有西陵大人關係都不錯,想着去打個圓場,爲了銀錢之事實在是傷和氣。何況我和宋將軍的關係,若是他家一時週轉不開,我幫一把也是理所應當的。”
“侯爺說的極是。”陳姨娘將茶奉上,殷海城喝下一口順順氣。“那後來呢?”
“哼,說知道我一打聽,才知道抓他走的,竟然是大理寺的人,而告訴他之人,則是御史臺。”殷海城臉上露出憤憤之色,“而御史臺一向只監察,凡有大案要案纔會和刑部、大理寺一起審理,如何會爲了欠錢這點小事興師動衆。”
“啊?”陳姨娘雖然是一介婦人,但是也知道那大理寺不是好去處,聽到宋家這事居然還到了大理寺,更覺得手腕上的金鐲子燙手,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擼下來丟到宋夫人懷裡去。“怎麼會這樣?”
“幸好那御史大夫和在朝中還頗爲相熟,又聽聞我是宋將軍的未來親家,才告訴了我。”殷海城說着臉上出現一絲羞窘的神色,“早知道宋家小畜生做出的勾當,我怎麼會說出這種關係!”
“侯爺,到底,到底是什麼事啊?”
陳姨娘都要急死了,真是恨不得馬上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好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那宋府老夫人過世你可知曉?”
“自然是知道的。”陳姨娘點頭,宋府和鎮江侯府多年交好,又有婚約,自然是通知了侯府。
“宋家那小畜生,孝期中竟然出入青樓妓館,還贖了個花魁養在外面。”這是讓殷海城最不能接受的。聽聞宋子榮溫和儒雅,他才允的這門親事,爲的就是女兒不受氣。可是萬沒想到宋子榮竟然是色中餓鬼,竟然孝期才兩個月,就做出瞭如何荒淫無道之事。
“啊?這宋家公子如何這般大膽。”陳姨娘低呼一聲,心裡倒是有些幸災樂禍。二小姐這門親事算得上是低嫁,原本不值得陳姨娘妒忌。但是想着這二小姐一個侯府嫡小姐嫁過去,那宋家還不得捧着頂着,再加上看到瑞琴那豐厚嫁妝,想必瑞棋也差不了。只是不知道她那兩個女兒,是否有這個命了。
“若是在他府中,旁人不知也就罷了,他養在外頭,在事就出了。那花魁原有了個買主,但是人卻被宋子榮帶回來了,那家就着人去了宋家鬧,這一鬧可就好,鬧出了一場縱火罪,兩條人命官司。”
“侯爺越說越奇了,這納個外室,怎麼還出了人命。”
“你如何知道。那宋家夫人生怕宋子榮那小畜生孝期出入青樓又納妾的事情敗露,竟然糊塗地派人去那外宅縱火,企圖燒死那花魁。誰知道手下人辦事不利,那花魁沒死,反倒是兩個無辜丫頭慘死,那花魁豁出一死,攔了澤王的馬車,告了狀。這纔有了大理寺抓人的一場。”
“這宋夫人實在是糊塗加狠毒。他自家兒子做錯了事,卻要殺了別人滅口,那花魁雖然是個風塵女子,卻也命夠苦的。”陳姨娘心有慼慼然,心說別被這宋夫人連累了吧。
“孝期納妾,縱火殺人……這些罪名已然是不輕了,想不到……”殷海城痛心疾首。
“怎麼,難道還有別的罪名?”陳姨娘都傻眼了,這宋傢什麼人家啊,居然能如此荒唐。
“那宋家小畜生到了堂上,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只說錢一定會還,又說是那醉花樓騙了他,他追回了錢就去還。那大理寺的年大人正好要人證,也就假意應允,派人去將那醉花樓的老鴇拘了來。”殷海城冷笑一聲,“那小畜生高興的很,卻不知道正好中計,不但有了醉花樓老鴇的人證,還派人去渝國公府上拿了那張借據作爲物證。那小畜生爲了借錢,還在借據上寫明瞭這錢是做什麼用的。”
“那渝國公家也是糊塗,這種錢,怎麼能借!”陳姨娘嘆息道。
“渝國公府的錢,是國公的寶貝孫子借的,不過他借錢倒是沒錯,那錢借出去的時候,老夫人還沒過世呢!”
“這……”陳姨娘有點犯糊塗,“那這花魁也是之前贖的?”那罪名倒是小多了。
“小?那錢是幾個月錢借的,那人卻是老夫人去了之後贖的。那老鴇還說,人卻是是幾月前就說要贖了,可是中間宋子榮說一時錢不便,就拖了兩月,人可是一直留着,並沒有賣給旁人,那去要錢的人必定是騙子。”殷海城說着氣的冷笑起來,“兩人爭執起來,那老鴇非要說是宋子榮自己缺錢,自己訛詐了自己,好要不花錢,又得人。宋家小畜生被個老鴇挑撥地忘了身份,竟然說漏了嘴,他……”
“說了什麼?”
“說出了他在外放債!”殷海城將手上茶碗摔到地上,“這放債之事,事關重大,他怎麼敢!”
“侯爺,侯爺息怒啊,注意身體。”陳姨娘聽到這一堆羅列出來的罪名,心裡忐忑不安。原本她還想着,若是那宋夫人沒事,她還能隱瞞下去。此時聽到宋家這種情況,她是萬萬不敢沾了,雙膝跪地,泣不成聲。
“你這是做什麼?”殷海城皺眉,猛然臉色一變,“難道你也在外面放債?”
“不不不,賤妾怎麼敢。”陳姨娘嚇了一跳連忙擺手,看到手上的金鐲子,臉一白趕緊褪了下來,顫抖着遞到了殷海城面前。
“這是幹什麼?”殷海城不解地看着陳姨娘,有事無事的,把這女人用的鐲子給他作甚!
“這,這是今天宋夫人來的時候……非要塞給賤妾的。”陳姨娘和殷海城對上了眼神,連忙低下了頭,“賤妾原本也不肯收的,沒想到那宋夫人非要給……”
“所以你就收了?”殷海城反問。
“嗯……”陳姨娘頗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你起來吧。”殷海城嘆息一聲。“你這事做的極不妥當。不說我和宋將軍的關係,就是兩府的關係,你也不可貪小,憑白被人看低了。這東西回頭差人送回宋府去吧!”
“是,謝謝侯爺不怪罪。”陳姨娘站起身,擦擦眼淚破涕而笑。心裡卻是琢磨,瑞書果然了得,連侯爺會如何說都預料到了。可是,她怎麼會知道宋府會出這種事呢?
從陳姨娘那裡出來,殷海城又到了瑞棋那裡。
瑞棋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的,底下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海城今天碰見宋家這事,心裡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和宋家的親事決不能成!
宋將軍人是不錯,和他私交也好,可是看宋子榮的德行,再看看宋夫人的行事,就算沒有這事,將來也會出別的事端,憑白被他連累也就罷了,還要搭上女兒一生的幸福,這事絕不可以!
殷海城坐在外堂,讓丫環將女兒叫出,父女倆相對無言。
殷海城是不知道如何和女兒說,他之前在女兒面前將宋子榮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此時出了這種事,他一張老臉往哪裡放。
終於下定了決心,殷海城張開了嘴,“棋兒,宋府的婚事……”
“爹爹,宋府的婚事,恕女兒不能從命!”沒等殷海城說完,瑞棋已經急匆匆的開口,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更是有些憤憤然。
“這,棋兒可是聽到了什麼?”殷海城料想不會,今天這事,若非是他去,都不能探聽到,何況一個深閨女兒了。
“爹……”瑞棋一咬牙,“女兒聽聞那宋家公子,並非爹爹所說的那般,他平素就好去那青樓妓館的,這樣的人,女兒怎麼能嫁!”
“啊?何人告訴你的?”殷海城沒想到女兒竟然真的知道了。
“是……是若飛,上次他回來,告訴女兒看到宋家公子從平康坊出來。不過他年紀小,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所在,纔回來問的女兒。女兒原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所在,就叫過小廝詢問一番,卻沒想到竟然是那種骯髒的地方。”
“平康坊!”殷海城重重點頭,那平康坊就是這種所在,若飛幾歲的孩子,自然不知道,瑞棋是個深閨女子,自然也不知道,這事看來是老天都不讓這門親事成了。
想到這裡,殷海城軟言安撫了女兒幾句,又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去退了這門親事,這才讓女兒重新露出小臉。
“棋兒啊,只是這退親的名聲,卻也不好。”雖然是男方過錯,但是這世道對女子就是苛刻,再次定親勢必要受到影響。
“爹爹不用擔心,料想女兒這般容貌與家世,定不會尋到那差的。就算是家境稍差些,難道還能差過那宋家?”瑞棋聽到肯定會退親,臉上露笑,言語也自信了許多。何況幼弟若飛曾寬慰她不少,就算別家不行,難道姑姑家的表哥,不是個好人選麼?
這話確實打動了瑞棋的心。她雖然比姑姑家的兒子大上個把月,但是兩人從小見過多次,這次更是相處了好幾個月。雖然有男女之防不能過多親近,但是那種情投意合的感覺卻是讓她心動的。何況那表弟還曾有意無意的說過羨慕未來姐夫云云,現在想來,更是早對她有意了。